清遥边走边在心里抱怨,这么大的公寓楼,那么多户人家,电梯坏了该有人张罗赶紧修啊!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说不出为什么。她抬头向上看了看,楼梯扶手盘旋着向上延展,没有尽头,周围寂静无声,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实在走不动了,她坐在8层的台阶上大口喘着气,一种寂寞无助涌上心头,顿感鼻子酸酸的。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是由上而下移动的,渐渐接近她所在的位置。一时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声音,脚步声?可是脚步声应该更加清亮,而这种声音缓慢、微弱,就像有某种分量很轻的东西在地上轻轻拖动,而且断断续续,时弱时强,应该是某种半悬着的物体“飘”着下来了。“飘”这个词犹如阴霾中的一声惊雷冲击着清遥本已由于缺氧而模糊不清的意识,她感到些许恐惧,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定是恐怖小说看多了,不由得自嘲起来,兴许是邻居呢,如果真有人来就好了,性格倔强的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对于别人援助那种强烈的渴望,那渴望演变成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兴奋。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感到自己稍稍平缓的心跳又一次有节律地加速了。
那声音近了,近了,好像到了她邻近的楼层,更近了,终于…它来到了清遥的背后,清遥不敢回头,因为她此时些许没有感觉到一个期盼中正常的人的接近,那声音噶然消失了,显然,这个移动的物体停在了原地。清遥脑子里像炸开了锅,她幻想着很多种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模糊,如无数碎片…几秒钟过去了,后面仍然没有动静,清遥鼓足了勇气打算转身,直面这个“物体”。
忽然,“这位小姐,您是不是需要帮忙啊?”那是一种十分温柔充满磁性的年轻男子的声音。清遥感到心里一颤,她向被什么东西吸着似的猛地转头,顿时愣住了,清遥敢肯定,她长到23岁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干净漂亮的男子,“惊为天人”——第一时刻浮现在她心中的竟然是这个词,他丝毫没有当下某些时尚青年的浮躁之气,也没有普通男子在年龄相仿的异性面前所表现出的或造作或腼腆的神态,就那样从容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迷人传情的眉眼,弯到一个最完美的微笑弧度,如刀子细细雕琢的笔挺鼻梁,精巧的鼻尖,性感的薄唇随着微微上扬的嘴角而动了几下,白皙的肌肤,额前垂着柔顺的黑发,微笑的脸庞阴柔却不失阳光般的灿烂,加上匀称高挑的身材,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希腊神话中倾倒众生的美男子阿波罗。男子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到30岁,顶多25、6岁。在大学里,清遥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那些献殷勤的男孩子,在她眼中,那些同学不是木讷呆板就是自命清高,可是,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她又产生幻像了,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心像宇宙中桀骜不驯的行星遇上了幽暗深邃的黑洞,只能无条件地选择屈服和沦陷。
“小姐…小姐?”男子又试探性地叫了她一遍,清遥回过神来,“哦,我,我,这个箱子…”她为自己的失态而尴尬,竟然语无伦次,她想说话却发现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大脑就像短路了一样,她真的急了,感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烫。
“呵呵,我知道了,你是新搬来的,电梯又坏了,呵呵,没关系,我来帮你拎箱子吧,你在几层啊?”男子莞尔一笑,他的笑容和声音犹如三月天苏堤畔拂柳的春烟那么让人迷醉。清遥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定是痴迷的,面对年轻女孩的这种眼神男子竟表现得这般从容淡定,可见他平日必是得到众多女性的青睐,已经见惯不怪了。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以往口若悬河,居高自傲的她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的异性面前如此狼狈。
“这,不大好意思吧!”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底气。
“没事,我也住这幢大楼,应该互相帮助的,你一个女孩子,看来累得不轻吧,呵呵呵!”男孩更加爽朗地笑了起来,清遥的心像触电一样麻嗖嗖的,她竟丝毫没有拒绝,任由那男子彬彬有礼地走到她身边拎起行李箱,并微微弯腰做出绅士般“请”的姿势,她着了魔般顺从地像楼梯走去。
清遥的心中像有只小鹿似地,整个胸膛都快要被撞开了。真不知是爬楼累的,还是心生杂念。不过这会,她宁愿相信是前者。
她开始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以消除此时尴尬的气氛,遮掩自己的窘态,刚要开口,忽然,一个意识闯入了她本就疲惫至极的大脑:从转身上楼自己就精神恍惚的,连回头看也不好意思,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男子的举动,现在回过神来,发现后面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他没有跟上来?
清遥猛地转头,但见那美男正提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走在自己的身后,和自己只有几步的距离,他的步伐是那么均匀轻盈,就像…“飘”,当脑中又一次忽现这个词时,她觉得自己荒唐至极。好像是发现了清遥的注视,男人慢慢抬起头,对着她又是一笑,那是充满诱惑力的灿烂笑容,看到这种笑容,触电一样的感觉又一次袭遍全身。
“对了,忘了问您了,您住几楼啊?”他在清遥的面前总是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笃定,这使清遥极不情愿地将他定位在了优势一方,她感到在他面前,以往高傲的自己就像那些见到帅哥就脸红的纯情女中学生。
“我,哦,1005室!”清遥匆忙回答,今天种种不争气的表现让她懊恼。
“1005室?”男子忽然停住了脚步,用搜索式的眼神打量着她。
“怎,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清遥忽然想到车上司机的目光。
“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巧,我们住的很近啊,非常近,呵呵!小姐是一个人住?”这声音听起来显得无限亲切,甚至出现了几分暧昧,让听者浑身酥麻。
“是啊!”
“哦,那事事要当心啊!”他就像邻家大男孩那样关切地说。
清遥感到心中很温暖,她笑了笑,转过身继续上楼,就在她的身后,男子苍白的脸上隐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很快来到了10层,那男人将行李箱放到了清遥租的房间门口,清遥累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慌里慌张找钥匙,她暮然抬首,看到那男子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累,丝毫没有疲惫过后剧烈的喘息,脸色仍是那样白皙。清遥感到自己好狼狈,在体力强健的男人面前,自己确实处于劣势。她甩甩头,不去想那么多了。
“进来坐坐吧,喝点水。”她朝男子笑了笑,为自己终于能拿出点风度而很是满意。
“不用了,你刚搬来,得有时间收拾一下呢,改天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咱们都是邻居啊!”男孩仍是用那种缓慢却有着强烈亲和力的声音应答。
清遥刚把钥匙推进锁孔,回过头来那男孩已经不见了…那么快的速度,清遥怔在当场,还是没有任何脚步声呵!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走廊里光线晦暗,色调凝重,所有房间都是大门紧闭,毫无生气。在清遥的角度可以看到残阳通过楼道玻璃窗投射进来的几缕如血余晖,倾洒在地面上,一片殷红。这使得本就寂静空旷的走廊显出了几分冷峻,甚或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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