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她长得太美太丑,事实上,她灰头灰脸压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是牢里的女人太少,像这样年轻的女人,更少了。由于纤细,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样子。还有,她走路的样子实在奇怪…她是跳着的。
这就是瞬间安静的原因。她像在这一片狼藉的地方散步,不为影响的,甚至是愉悦的。
狱卒打开一道锈迹斑斑的大锁,推开门。随着门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叫声消失在空旷的甬道中,狱中又热闹起来。
“喂,你犯了什么事?”
安吻坐到草床上,一个稚气的声音问她。
她看着眼前人脏兮兮臭烘烘的样子,忍不住下床抓着他的肩,“你是孩子!你是孩子!”
说他是孩子绝对不是从脸上看出来的,他插着稻草的头发乱糟糟的遮着脸,但那身高…安吻越想越激动,想不到她的第一份友情是在这样环境下建立的。(原谅她,她想得深远了些)
男孩嗤笑一声甩开她的手,满脸嫌恶地说,“想不到是个痴儿。”伸腿就踹了她一脚。
她没有设防直接倒在草堆里,头发散开来,沾满了草屑,更加狼狈不堪。她没有爬起来,扑在地上却哈哈哈地笑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打她。她觉得…过瘾!
男孩没想到她轻易地就被踢倒了,愣愣地看着她铺满草堆却依然黑亮的惊人的长发,许久才察觉到她在笑。
“你笑什么!”他语气恶劣,拎着拳头走近他眼中的疯女人。别看他年纪小,可是安阳街头一霸,要不是被手下摆了一道,他也不至于进来。本来一人独享这牢房的,突然来个女人。牢房已满,不能把她放在那帮畏葸成年男囚那里,就放到了他这里。这在他看来实属侮辱他,他最不满别人质疑他的年龄,尤其是把他的年龄当做衡量他拳头的标准!
世界上就是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人想留住童年,有人却千方百计想摆脱它。
可惜,安吻不知道。
“我…你…你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人不都说不打不相识么?”她一口气说完,男孩已经把她提了起来。吓,看不出来,他力气还挺大的。明明就止自己的肩头嘛!
到牢房里来交朋友?她当他是好哄的小孩!
“你笑我小?”
“是啊,你怎么小小年纪就坐牢啦?”她想也没有想,顺口说道。他多大,十二,十三,根本未成年嘛!
男孩的脸实在黑脏的可以,他此刻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显然处于暴力边缘,只有看得清楚的雪白牙齿咯咯挫响,“进了爷爷的牢房爷爷就是老大,不准说一个小字!女人我照打!”这个女人身上用了什么香料?他松手丢开她,原本打算甩她一巴掌的,不知怎的力道就收了回来。是她的眼睛吧,与黑牢不符的明亮。
“爷爷如何坐的牢不用你管,你倒是给爷爷交代下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攥着拳头吓了吓安吻,四平八稳地坐到草床上,“不准编瞎!”
安吻很想笑,真的很想笑。大花脸男孩小大人样还满口粗话,有趣的紧。现在没有爸妈限制,她想和谁交友就和谁,关键是有趣!她这么想着,顺应着他把自己一番奇异遭遇告诉了他。
待安吻说完,他又从床上跳下来,即使看不清脸也知道他暴跳如雷。他踢完碎干草踢床,踢完床又去踢牢门,直到对面囚室一个满脸凶狠的汉子暴喝一声才停下来。但他转手推了安吻一脑袋,“你笨啊!你爷爷我第一次偷包子时立马吃进肚子里!毁尸灭迹!毁尸灭迹!你懂不懂!”
安吻心想原来真正暴躁脾气不好的人是这样的,揉揉被他推疼的地方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心想结交的好友,“那你也是偷包子被抓进来的?”
“爷爷的!”男孩一脚又踢在铁栅栏上,哐地一声惹来更多人的谩骂。
“爷爷的!偷鸡摸狗偷包子属于小型偷窃,你爷爷我不稀罕,爷爷是重型偷窃进来的!”男孩满脸不屑,说道重型偷窃时竟然一脸骄傲!
安吻只觉得这人奇了!双目炯炯放光。“你偷什么啦?”
“偷人!”
“啊?~”
“爷爷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警告你,中规中矩地躺在那里,离我五尺,否则爷爷的拳头…”
“你的拳头怎么啦?”
“爷爷的,我现在要睡觉,不准和我说话!”
“我…”
“闭嘴!”
“我,你多大啦?”
“…”
“六岁?”
“爷爷的!你爷爷会那么小!”
“七岁?”
“爷爷的!”
“八岁!”
“爷爷的!”
安吻发现,只要扯上年龄他一定回答,而且,他似乎很介意这个。这是怎么回事呢?事实上刚才这小子装着狠的样子,但八成因为自己是女人的原因,下手并不疼。她呵呵笑了两声,“九岁!”她要是认定要缠一个人,嘿嘿…
“爷爷的!”男孩粗鲁地翻了个身。
“十岁!十岁!”
“爷~爷的!”男孩又暴走了,瞬间坐起来。
“十岁,哈哈,我猜对了!我叫安吻,你叫什么?”
“爷爷的,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爷爷在外边有一帮手下呢!再啰嗦出去小心被剁了!”
实在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安吻觉得他白亮亮的虎牙很可爱。一帮手下,全是孩子吧。太好了,就找小孩聚集地呢!
这个国家的法律还算宽松。尤其对孩子,十五岁以下的拘禁三天教育就可以了。安吻只觉大展拳脚的时候到了。心里卯足劲要和他交友。不过她估计错误,她早不在‘宽松’行列了,人家出去了她还蹲着呢。要不是又欠某人一个人情,还不知道咋出去呢。
他们保持距离。安吻好不容易才在第二天打听到了男孩的名字,安九炫。她简直震惊死了,要知道她以前幻想着长大后生的孩子就取这个名字的!这下更注定他们有缘了!
她说,你看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哥哥你就交了我这个朋友吧。
安九炫盯着她胸前的曲线侧头淬了一口,“爷爷的,痴女人!”
*
与此同时火啸漠在安阳最豪华的居德福客栈住了下来,对战战兢兢上前的两个黑衣人狠狠地甩了左右各一巴掌,收回手,指甲缝里已经沾了点鲜血。他狠狠地将血迹擦在他们苍白的脸上,眸中的火色才算缓缓消逝,“叫你们去偷她的银袋,偷她的坐骑,偷她那把剑,让她饿肚子,可没有叫你们看着她被抓进官府吧!滚下去!自领四十鞭!”
他养得是什么手下!这么点小事!他气急,唤住他们,“等等,叫左一得过来!”
实际上他实在不该完全责怪他们的,安吻毕竟是第一次做偷心虚手生,再加上,好死不死那个卖包子的竟然是捕头的小舅子的二伯的三姨妈家的大儿子,再者,和那捕头熟的好同事那日正好轮休光顾他的包子摊。唉!要怪,就怪她东西失窃之后被霉神爱上了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