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桥水泥厂保安科位于那排平房的中间,一间大约十五个平方左右的房子,里面给明哥和武昇面对面摆了两张办公桌,武昇这边的办公桌上放了块透明的玻璃板,玻璃下压着他全家的照片和我们几兄弟的合照,桌上摆了个保温杯和几份报纸,擦得一尘不染,看得出来武昇还是很珍惜这份副科长的工作的。
对着摆好的桌子两边一边放着一把藤椅,三哥和明哥就分别坐在两把藤椅上面。进门的左边有一张靠背长凳,我们几个就或坐或站在那里。右边正对着办公桌的地方有两张椅子和一个小茶几,张老板一脸紧张地坐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刚坐下不久,唐厂长也走了进来,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根烟,明哥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坐。
“张老板,这件事,你想怎么摆平?”三哥喝了口茶,开门见山地问道。
“三哥,我真的不是有心和你作对的。都是五癫子那个家伙不晓得好歹,要鬼搞,才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三哥,你就……”张老板不愧是连几千元钱都要赖上几年的铁公鸡,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还避重就轻地装傻,就是不愿意说重点。
“张老板,我现在不管是哪个要和我搞的。我只晓得,你欠我义色的钱不还,还敢把我的人打成重伤,九镇这附近只怕也就你张老板有这么大的胆子了。话我就说到这里,我再最后问你一次,这件事你张老板想怎么摆平?”三哥不耐烦地打断了张老板毫无诚意的说话。
“这,这,三哥,那你看怎么办好?”张老板还是不愿意说,三哥的眼睛一鼓,就要发作。
明哥赶紧咳嗽一声,“张老板,你现在装也是没有用的。你最好不要把我们搞发火,那样你今天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你打伤了人,总要赔医药费吧,你说对不对?”
“那,三哥、明哥。我前两天已经给你们送了两万块钱,我实在没有钱了。”张老板不见棺材不落泪地说道。
听到他这句话,我总算明白了,他一个生意人为什么会蠢到和五癫子这样的无赖绑在一起来与三哥闹事。贪得无厌、一毛不拔和心存侥幸也许可以让他做个好奸商,但是却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分不清轻重。果然,三哥脸色一变,连看都不看他了,望向唐厂长说道:“老唐,要不你先出去下,我办点事?”
唐厂长还想圆下场,对着三哥点了个头之后,又转头对着张老板说:“事是你惹起来了,你也这么大年纪了,到了这一步你就分不清个轻重啊?”
张老板居然呆呆地望着唐厂长也不说句话。
唐厂长没有办法了,无奈地望了三哥一眼,“那好,我先出去抽根烟吧。”说完就走了出去。
“给我把他摁着。”
我们一起上前,一把把张老板摁在了地上。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乱来啊。我报警的啊。三哥,你、你、你不要乱搞好不好?”张老板脸吓得煞白,被我们摁在地上,大声地说道。
“啪、啪!”三哥走上去对着张老板的脸上重重两个耳光,张老板的嘴巴一下子出了血。
“老家伙,你搞事敢搞到我头上,我忍你忍了这么久,你还自己不懂事。报警啊,你报试试看啊!我肏你妈的,给我把刀拿来,这个杂种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三哥一脸凶相,接过了牯牛递给他的一把弹簧刀,一把抓住了张老板的左耳朵,猛地一刀切了下去,看着血就流了出来。
“哎呀,三哥,你说你说,我出钱,三哥,您莫搞了,我求求你,我真的出钱啊……”
刀子沿着耳朵根切了大概两厘米左右之后,三哥停下了刀。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敢威胁我报警,老子最恨敢威胁我的人。”所有人都以为三哥听到了张老板的话,会停下来的时候,三哥突然把刀锋一转,猛地向外面一拉,已经断开的那小半截耳朵彻底从张老板的头上分离开来。
“啊——”一声惨叫,把一直守在门外的唐厂长惊得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张老板,和那半截耳朵。
他赶紧上前拉起了三哥,“走走走,先去洗洗手,手上都是血。袁伟啊,你去拿点止血的给他止下血。”
“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想好。听到没有哦?”三哥走之前,狠狠地踢了张老板一脚。
此时的张老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双眼茫然无神,只知道呆呆地望着三哥不断点着头。过了两分钟,三哥和唐厂长再次一起走了进来,此时袁伟已经给张老板用云南白药简单止了下血。
“三哥,你说,我出多少才好?”张老板一看见三哥,主动问道。看来他真的是心服了,不然以他的性格要主动说出钱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你自己看呢?”
“我以前给了你两万,现在再出三万,你看行不行?”
“你现在是不是真的把我义色当叫花子搞的啊。啊?老子什么时候拿过你两万。啊?你他妈的欠钱两三年不用利息啊?老子告诉你,十五万,少一分你就出不了这个门。听到没有?”
张老板一听,本已惨白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更加白了,比开始出血的时候还要白,隐隐透着铁青,我想他是真的疼到肉里面去了。
“哎哟!三哥,那我就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啊,才买的鱼苗,现在场子又被搞成这个样子了,我真的是拿不出那么多啊。我求求你,少点。十五万你就是现在把我弄死我也拿不出来啊!”张老板是下定了决心,就算死都不拿这么多钱出来了,人为财死,有够绝。
“那好,那今天就弄死你。”三哥更绝,站起身来简单地回答了一句,马上对着我们说:“牯牛,去我办公室中间的抽屉把枪拿出来。你们几个把他搞上车,带两把锄头,我们上山。”
张老板一听,瘫在地上大叫起来,手死死地抓着墙边的柜子腿,我们几个上前作势就拖。
唐老板开口了:“三科长,没必要、没必要。听我一句劝,听我一句劝。”手上拉着往外走的三哥,头转过来望着张老板,“张老板,我帮你做个主,求个情,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三科长,你也就当给我个面子,少收点,连前面张老板给的两万一共算十万好不好?张老板,你看要不要的,前面两万除掉了,你再出八万?”
“不行,不能少,一开这个头,别人都学到了,今后其他的人都还以为我义色好惹。”三哥一脸的坚决。
“哎呀,三科长,你就给我老唐个面子唦,钱慢慢赚,慢慢赚啊,大家都求个平安。我老唐不开口求人的,今天求你。算哒算哒!张老板,你说句话唦?”
“好好好好,我再给八万再给八万,求求你哒,三哥……”
最后,张老板在三哥的指导下,写下了一张欠红桥水泥厂水泥款八万元整,于三个月内还清,落款张红英的欠条。
从这件事后,三哥和唐老板的生意一直太太平平。几个月后,因为品质不错,再加上一些朋友的帮忙,水泥厂的水泥开始销到了市里和县里。而在九镇范围之内有人要买水泥的话,也发现只能看到红桥水泥的销售点。
对于三哥来说,这一段顺风顺水和气生财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一年多之后,一位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出狱。在他身上,三哥尝到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惨败。
而我们六兄弟,也不可避免地卷入了其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