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镇在唐国只能算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镇,但却是徐芷云此行的目的地,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后,当她赶到那儿时,又是一个太阳夕下了,她沿着杂草丛生的乡间小路,向前面不远的小山坡上前进,只要过了这个小坡,就到刘家镇了,也就到另一个身份刘紫霜的家了。
徐芷云此时的心头,忽地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那是一种近家情怯的感觉,她的心跳速度居然自行加快了。
远远看见小山坡上,有一棵上了年纪的老树,苍老挺拔,虬根错节,树干粗壮,有两人合抱之粗。在老树下站着两个孤独的人影,向远处眺望,像是在等待什么。
只见落日余晖洒满那两个人挺拔的身上,在他俩身上镀上一屋金色的光芒,入眼睛最深的颜色,还是那头迎风飘扬的白发,就如在乡村上空,屋顶上,那缭绕的淡白色烟雾,随风飘荡着……
徐芷云慢慢地走近,来到那两个男人面前,那个年龄大的中年男子,约四十多岁,面目清秀,头上高挽着发髻,中间插着一只龙头铜簪,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裙,两眼正痴痴地望着徐芷云。
徐芷云的眼睛变得模糊起来,几日前还在刘紫霜印象中的乌黑秀发却成了满头银丝,她缓缓曲身,双膝着地,跪在了刘父的身前,轻轻地说了一句:“父亲,不孝女儿……回来了!”
这一句话,就宛如一声惊雷般,让刘父眼中顿时泪如雨下,他弯下身子,用轻微颤抖的双手将徐芷云紧紧地揽在怀里,口里直说:“我的女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芷云很清楚地感觉到,那一颗颗往下落的泪珠,温热而柔软,落在她的脖子里,又沿着颈部往下滑,似乎是奇迹一般,整个身体都随之变得温暖起来……
在经历这个奇特的穿越后,徐芷云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惶恐,在这一刻,前世里父母的形象,竟与这个揽自己入怀的刘父重叠在一起。竟管样貌有很大的区别,却是一样的温暖和亲切,一切的不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紫霜的寡父刘徐氏,正紧紧地拉着徐芷云的手,生怕这一松手,朝思暮想的女儿就会再次从眼前消失。就这样手牵手地把她带回了镇上的家。
这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只有些简陋的家具,不过却擦得很干净,很有家味道,正房的堂屋里,供着天地牌位:天地君亲师。干净的小院。在院中,也种着槐花树,绿色的槐树叶片儿,挂满枝头的白色槐花,花絮成串,相拥羞笑。路过院中时,那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香在鼻尖,甜在心里。
除了客厅厨房之外,一共有三个房间,中间正房是刘紫霜居住,右间住着刘父和谷秋。左间则是刘紫霜的书房。
刘紫霜的住房也是空荡荡的,除了床上有床打着补丁的被子,和一个破烂的大柜子外,没有多余的家具,不过房间却是一尘不染,看来是有人经常来打扫卫生。
刘父将徐芷云带回她自己的房间后,便欲去厨房给女儿张罗吃的,徐芷云叫住了他,“父亲,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有,有,马上给你准备。”刘父满脸笑意地出门,徐芷云还听见他远去的叫声:“谷秋,谷秋,快去打水,侍候你妻主沐浴。”
“咳,咳……”徐芷云本来正在打量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刚见面时,在刘父旁边那个男孩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虽然长得瘦了点,不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让人显得很可爱,因为男孩子年龄小,她也没往这方面想。
徐芷云从刘紫霜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翻到了一副画面,暴汗,强了……刘紫霜这个烂人,居然把不到16岁的小正太给吃了,吃完了还不擦嘴就给跑了,怪不得那双大眼睛望着她时,会流露出害怕和戒备。
一会儿,刘父就叫徐芷云去洗澡,洗澡间在厨房隔壁,房间很小,放下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和搭衣服的屏风外,空间就所剩无几了。
没有淋浴,只有洗澡桶,突然穿来这里,对于这些所谓的日常用品的使用问题,还真的要赶快适应才行,权当作是最新型的家居浴缸吧,不过有得洗总比不洗好,自从中 文首发在山寨醒来,她就没洗过澡,真的是脏得忍无可忍。
徐芷云用手试了试温度,刚好,她马上兴冲冲地脱了衣服,窜进了半人高的木桶,啊,真舒服,全身的细胞都快爽歪歪了。水蒸气弥漫在房间里,一片雾腾腾的,徐芷云眯上眼睛晕晕欲睡。
房间的大门却被悄悄地推开了,有人进来了。隔着四周氤氲的白色雾气隐约可见一个小身影,是,谷秋,他拿着一张布进来,大约是来侍候她沐浴的。他的脸和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虾子,磨磨蹭蹭地向她走来,快到木桶时,徐芷云猛地睁开眼,吓得他向后退去,转身欲逃。
徐芷云望着小鹿般的正太,吃吃地笑着,或许是笑缓解了谷秋的恐惧,他勇敢地走了过来,不过徐芷云可没有被人看着洗澡的习惯,于是对小正太说:“这里不用你,我一个人洗就行了,你替我拿套干净衣服进来。”
谷秋红着脸迟疑了一下,抱着徐芷云的脏_38605.html衣服出了门,剩下她一人在房间里翻看刘紫霜的记忆。
刘紫霜母早亡,是由刘父一手把她拉扯长大,由于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刘父对她非常溺爱,要什么给什么,养成极端的任性和自私。上了学堂又不好好学,跟着一群有钱子弟,吃喝嫖赌,偷鸡摸狗,不但在外面荒唐,连家里的年青小厮也不肯放过,刘父虽然溺爱她,但这方面却看得很紧,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得惩,要不然家中的年青小厮都会被她糟蹋完,但是再多的家产也经不起赌博的旋涡,最后刘家败落了,三人搬回了刘家祖居刘家镇。
刘母曾在多年前与富商汪家订下儿女婚盟,三个月前,那位汪家四公子去寺庙上香时,结识了府台家的二小姐,结果不用说了,一边是前途无量的世家小姐,一边是坐吃山空的败家女,汪家立即毁婚,刘紫霜当然是年轻气盛不服气,拿着婚书去汪府闹,结果被汪家四公子当着众仆人的面,一阵冷嘲热讽给拱了出来,她又欲到本县告官,递上状纸,县令去了趟里屋,出来就变了态度,打发她回去,说择日再审,回家的路上,她就被陌生人痛打一顿,就这样,她去一次县衙,就被人黑揍一次,揍到她再也不敢去告官为止,整日在家买醉,在汪四公子成亲那天,刘紫霜喝多了酒,硬要了谷秋,然后偷了祖屋的地契就跑了,她将祖屋的地契,抵压给赌场放高利贷的,拿了钱打算到山寨,请山贼替她出这口气,后来徐芷云就出现了,直到代替她。
在水快冷的时候,谷秋又红着脸带着套干净衣服进来,挂放在屏风上,手里还拿着张大浴巾,正在那儿犹犹豫豫的,大约是想替妻主擦身子。
徐芷云的恶搞因子又出来了,做出裸身出浴的动作,对着谷秋说:“我要出来了,快了。”
谷秋看见妻主裸身就要从浴桶爬出来,“啊”大叫,红着脸,害羞地跑出了澡房,身后只有徐芷云得意地大笑声,这么急不可待地跑出去吧,怕是被吃掉吧,呵呵,小孩子就是可爱!
等徐芷云收拾好自己出来,正好是晚饭时间,桌子摆着一盘野菜和一盘炒鸡蛋,刘父点起了一盏油灯,发现女儿换上衣服后,精神抖擞,这才放下心来。他给徐芷云盛了一碗稀如清水的白米粥,然后从厨房端出两碗红薯,和谷秋两人津津有味有地吃起来。
徐芷云的眼睛刷地红了,刘父一个劲地往她碗里挟蛋,徐芷云默默地把蛋分别倒入了刘父和谷秋碗中,合着桌上的野菜龙卷风地吃了起来。
刘父的眼睛又要开始红了,而谷秋则在不停地偷偷打量着徐芷云。
这两日徐芷云的确是饿坏了,身上没钱,只好在农民的地里偷东西吃,饱一顿饿一顿的,她从来吃过像今天这么香的一顿饭,她暗下决心:为了这个慈祥的父亲,为了这个家,怎么也要活出一个人样来!
就在这时,“啪”,传来大门被人粗鲁打开的声音,随着一阵突然走近的杂乱脚步声,院子中闯入了一大票人马,嘴里还乱喊着:“刘紫霜,快快还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