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再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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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条好汉成了新鲜热辣的尸体,都是谈笑风声楼的人,他们装在十八具上好棺木中送到卧虎伏龙山庄里,连赫连雷这个大活人一起,卧龙蔵虎山庄,并没有固定的地点,当年组织义军江老爷子建议,为了军事机动性,卧虎伏龙山庄是随人走:「身边卧虎伏龙,人心自成山庄!」但凡庄主在的地方便是卧虎蔵龙山庄,所以叶棱知道自己找不到卧虎蔵龙山庄,只要送尸体的人传话!

    棺木打开见到赫连雷那痛苦样子,赫连春池同朱靓都不敢碰,叶棱的手段朱靓和赫连春池当年见识过,这一个不好便是一条命,今日的叶棱手段看来犹如被放出来的恶灵一般,手段更加狠辣,可开不得玩笑,只好搁着。

    「我得找人来问问看!」朱靓叫人把送棺木来的人唤了进来细细的问过,那人也把叶棱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朱靓不听则己,一听登时竖起娥眉,一点红自腮边起,须臾紫涨了脸皮,叫人退下后对着夫君赫连春池恨恨的道:「怎么这么个人又出现,我们是欠了她什么?怎么一出手便是这十几条人命?你说这女人毒不毒?青云都为了她己经那样子了...他还想怎么样?他还要怎么闹腾?」

    再看那些死人,除了身首异处的那个之外其他十六个人死得并不可怕,反而挺好看的,算得上安详,但见那十六个人连掌柜的同店小二统统都是脸红红的,笑眯眯地睁着眼,但是死人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反而令人觉分外可怕!

    赫连春池看了一眼,打了个寒战道:「他们衣角虽然烧焦,可是他们冻死的!」

    「..怎..怎么?这怎么会?他们可是是笑着的呢,!」朱靓道!

    「冻死的人脸像笑的样子。这是因为冻死的人死前往往龇牙咧嘴肌肉僵硬所以像笑。我爹当年带兵到北方开驻军开战,曾领着我到冬天的大甸子上去看兵夫的『笑』。我曾在北边见那些冻死的主儿,一伙一伙坐在那儿.脸红红的,笑眯眯地睁着眼,望着风雪弥漫的远方,真叫人恶心。直到第二年春天,大甸子泥泞了,他们的尸体慢慢沉下去,发臭,烂掉...他们样子和那些人一个样子!」

    「七日寒,玉面修罗这是冲着我们夫妻来着!」朱靓脑中灵光一闪,青云当年的情状,那惨呀!可石青云没有死,所以朱靓没有看过被冻死的样子。

    「叶棱玉面罗剎的名字由来便是一个狠字,他不是今日今时才狠的,当年的叶棱没跟着该死的石...」见朱靓一个白眼扫来,不由得缩了口道:「他没跟着英挺逼人该死的吊人倾慕的石老弟时,杀人不眨眼,这十几个人还算是零头人命!」

    赫连春池说的好笑,人命还有零头整批的么?那可不,如果看过高梁河大战那片修罗场,这十数条人命还真的算是零头的。

    「叶棱放话下个月去挑半闲小居,那里不只十数条人命,而是上百条,半闲小居再让玉面罗剎挑了我们夫妻俩的脸面拿到那放去?江湖好汉也会笑话到死,不如这样!咱们让所有人到半闲小居严阵以待!」赫连春池道。

    「傻瓜!你当叶棱是什么样的人?他的鬼主意可多着呢!她是那么堂堂正正的人么,围赵救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是全挂子的本领,连青云那样的人当年都着了他的道,险些连命都没了,人家说你聪明,我看你是个老实头,和那女人交手要不打点起十二万分精神!一不小心连骨头都没有了!」朱靓看似莽撞其实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否则那能接下卧龙蔵虎山庄的庄主身份安内攘外这十几年,只是她的脾气是出名的坏,那是竉坏了,他被众人竉着宝贝着爱着因为他如此可爱,行走江湖的女子多少有一两段桃花,以他的容貌不是没有垂涎他美色的人,可是想起她身边的男人都是不得了响当当的人物,个个都有权有势,拳头都很大,他是邪帝朱靖掌上明珠,朱靖虽然一向贡高傲慢但是爱极妻女,这两个美貌女子是他的天敌无法可治,真正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翻云覆雨是石青云的红颜知己,艳阳枪赫连春池的娇妻,朱靓一生被捧在手中含在口中,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馋在嘴里想在心里,不过也只能馋涎吞落肚!得不到的女人格外的骄矜。

    「多谢抬举,得了流云飞袖一言之裦荣于华衮!」一声清脆嘹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大门忽然啷啷的一声大开,大阵冷风自门外灌入,空蒙蒙的月光下,一个脸色惨白的如同月光般透明的女子负手站在门外,宽大青绿色的衣衫在风中翩然翻飞,有如树上新鲜的嫰叶子,更显得他瘦骨伶丁,瘦得可怜,但见他缓缓走了进来!

    「放肆!」朱靓瞳孔收缩,盯着来人,来人不就是刚才同赫连春池在讨论的叶棱,朱靓一向忍不得气,也用不着忍气,管他天王老子,王八孙子,总是先打了再说,怪不得有个外号叫什么天仙魔女,看起来像天仙尝起来像魔女,他是有刺儿带毒吞不得的,当年朱靓一听这外号气得打上门去,流云飞袖打掉排兵器谱写武林志的百晓生满嘴的牙,百晓生一向在武林地位崇高,鲜少动手,那打得过这个女土匪,真是秀才遇到兵,而这个女兵还有着牛奶般的皮肤,鲜花般的脸孔,煞神般的牌气,后世有个学家鲁迅说过,人不是在沈默中死亡,就是在沈默中爆发,见了朱靓的美色,百晓生当下如同当年对朱靓一见钟情的赫连春池一般,兵败如山倒,在沈默中死亡,登时搅尽脑筋写了十数个外号让女大王选择,朱靓才转嗔为喜,挑了流云飞袖这个又漂亮又神气的名字!

    人家说外号是打出来的,朱靓的外号果然是『打』出来的!

    而叶棱这妖女天生来克这个魔女,只有他给朱靓吃过亏,如今仇人见外眼红,朱靓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她何时忍得下气,一声断喝,声到人到一招流云飞袖急且劲的抽到,朱靓仍是当年的朱靓,看起来明丽动人.怛那牌气仍是一等一的呛辣,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可他凶叶棱也不是省油的灯,赫连春池到底是湖上得出名号的人物,怎么也不方便和女人动手,只见两人交手,两个江湖上出名的凶恶美貌女人打起架来却有说不出的好看,有如跳舞一般,鈎来袖往,衣袂飘飞,可是手法却是凶残阴毒!一时两人都不相上下,过了片刻.两道人影分开,各据一方!两人都挂了点彩!

    停在屋檐上,朱靓心中暗暗一懔,这叶棱虽然气力比从前弱但不知何处习得妖异的内力,阴寒冰冷,无孔不入,那银钓使得嘶嘶带风,触人微微发麻,要不是他尚不太会运用,今天自己必无幸理!

    叶棱抺掉脸颊上的血,呸了一口把嘴里的血沬吐掉冷笑道:「流云飞袖,好大的名头,我当有多么了不起,闻名不如见面,一试之下也不过如此!再来!」

    「来就来谁怕谁。」朱靓一昂头骄傲得如同一只凤凰似的邀战,这时一把灿灿犹如一轮艳日的银枪,凶且骄傲,同流云飞袖一个至刚一个至柔,枪随人到:「休小看天下英雄,还有我!」

    料想不到是流云飞袖架开赫连春池的艳阳枪,两人震得同时退了一步,叶棱同朱靓同时喝道:「呸!狗拿耗子,要你多事!」两人同时一停朱靓道:「叶棱,你凭什么骂我老公!」又对赫连春水道:「你别插手,充什么荆轲聂政,当我不知道你明着帮我打他,实际上是要劝架,当心两军交战误伤百姓.我和他的恩怨岂止有那么一点点,这一架迟早要打,你再多管闲事,我打自己家里杀起,第一个杀你!」

    这回马屁拍在马腿上,赫连春池摸摸鼻子收起艳阳枪道:「阿靓,我是想,叶姑娘好歹是石...他的心上人,打狗也要看主人面,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说,何必一见面就开打,伤了谁都不好.伤了你我心疼,伤了他你也不安心,」

    「我听你满嘴浸的什么屁?你没看他那凶霸霸的样子,那里是好好的说话的样子。」朱靓嘴里是这样讲,但心想这话也是有道理,叶棱是打不得的,她可是石青云爱的人,再怎么不满仍要留三分情面想到这里靓不由得不心软!

    明眼人一眼便知朱靓绝不好惹,然而事实上朱靓枉了虚名儿,江湖上传说得罪她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可是他却很少动手,这些年他遇到的事虽多,却从不劳他弄脏玉手,自有人代劳,朱大美人牌气虽然爆炭似的,却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等气过了,总留人三分余地。

    「谁是狗是人,你再出言不逊,咱们白刀子红刀子出!」叶棱心是软了口头仍硬,趁着停战,叶棱趁着这空隙仔仔细细打量着朱靓,心中酸又苦,如何再见当日的情敌?要以最美的姿态漂亮的现身,当年的叶棱比起朱靓来己然颇为不如,人家可爱美貌大度是石青云的生死之交,虽是个辣美人,对石青云可是温柔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那像自己,小气毒辣、心有别恋、步步都要石青云死,又天生不会服侍人,每回要石青云这样的男子汉大丈夫作小伏低,见他和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便恨得想杀人,自己有什么好的?惟一的好便是石青云爱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萝卜配韭菜各人心自爱,叶棱想也想不透,怎么击败这个对手,夺得石青云的心,有这样的对手叶棱不得不忐忑不安,步步小心,眼睛吊着石青云,早失去了往日让男人最迷恋最舍不下的那种潇洒风流,叶棱当年对石青云只有下毒,可没有下符也没有落蛊,想爆了头也不明白石青云爱自己的理由,也许爱情没有理由,惟一的道理便是没有道理,人夹人缘,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如今的叶棱叶棱多经离难.瘦骨支离,连自己看了都害怕,花会谢人会老,红颜白发,叶棱不敢再照镜子,在复原那半年的日子里,自己看了都害怕,镜子那人是当年那迷人无数自负美貌的叶棱吗,瘦得眼洼了下去牙齿都暴了出来,骷髅似的,而当年石青云最喜欢埋在里头吸嗅的一头丰润流云般头发大把大把的掉,稀稀落落的如同掉了毛的狗,美是一点都称不上了,如今病大略好了,容貌却是回不到从前,任何人在水里泡了十多年,说没有问题任谁也不相信,对比之下看得出朱靓一直养尊处优,皮肤像牛奶养出来的,他看向赫连春池的眼光风情万种,那是一个被爱恋浸着泡在蜜汁里头幸福女人的眼色,叶棱非常的忌妒,曾经自己也有这样的好风情,当时石青云也把自己捧在心中宠着,搁在嘴里含着,当年的江南第一美女朱靓仍然一头黑鸦鸦的好头发,丰容盛鬋.红粉绯绯一如当初好女子的样子,只是成熟风韵更加诱人,红颜便是这样脸孔吧!

    而自己呢?美人儿。也要心情扶一扶吧!如今的叶棱尘满面鬓如霜,就算石青云见了面也应不识了.还说什么心上人,也许石青云从头至尾,心上根本就没有叶棱这个人,否则怎么下得去手?

    而美人娇嗔风情醉人,这么迷人的女人竟将自己当情敌呢,叶棱与有荣焉,却更是凄酸,两人如同弓起身子亘相打量的猫,敌意的对片刻后,还是朱靓犹如快刀并剪似的嘲讽道:「我早料到!叶棱果然是叶棱,一点都不守信用!幸好我同春池没上你的当,赶到半闲小居,否则我们这一处不是又给你挑了灰飞烟灭!就像谈笑风声楼,就像这十六个人一样!」

    「就算你们都在.也是防不胜防的,你朱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这人的.叶棱何尝怕过人多势众?何曾守过什么鬼信用,这十六个人,不过是前礼,他们也不是无辜的,全都该死,当年若不是那些人内神通外鬼,石青云岂能那样误解我,我不算恨他们,只不过我不受委曲,谁教他们撞在我的手上,活该,杀他们只是为着逼你现身,果然只要尸体送到的地方,总能见到你同赫连春池...和他!」叶棱沈下脸来问道:「他呢?他在那里?怎么躲着不出面?我老实同你说了吧!我的目标很单纯,杀了一千人,一万人也只是为了一件事,找到石青云,为着他再杀一千个人一万个人我也不会眨眼!不管他在那里,总是得出来见我,躲不掉的!」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青云用得着躲你?他若当真要你的命,你抵得过他一根手指头么?....」朱靓正要说下去,赫连春池扯扯他的袖子不让他说下去,呿!这个老实头,总见不得美貌姑娘伤心,当年是自己,如今是叶棱,也不怕自己吃醋,可是见了叶棱凄惨的脸色,朱靓不由得住了口,什么是魅力,这就是了,明知道叶棱不是弱女子,明明气他气得不得了,可一见他,便舍不得欺负他!

    「是的,青云没有杀不死的人,所以要问问他,为什么杀不死我?既然杀不死我.为什么把让我醒来见不到他,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作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我作了很多不好的梦,可是梦一醒一切都会好的,我以为我一睁眼,第一个人见到的就是他,他会对我千般怜惜,万般疼爱,他会抱着我说对不起了解他误会了我,那些人的鬼话他一个字也不信,那些追杀不过是一场恶梦,他再也不会伤我,再也不会了!」叶棱说到最后带着哭音:「可是他不见了,他怎么可以不见了,我不知怎么飘

    到寒潭的岸边,一睁开眼天是灰灰的,全身都不能动,那么冷那么痛苦那么无助,那时他若出现.我会当他是神仙,以往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忘记.什么都原谅他了.可是石青云没有出现,我只能喝着脏水活命,半身浸在寒潭中忍受那刺骨的寒冷,等到慢慢能动的时侯我咬着潭边的野草,像牛羊一样的啃食着努力求生,那时候他如果让我见到他.我会亲吻他的脚,为奴为婢我都愿意,可是他一样没出现,等我慢慢能爬了,爬离开鬼地方,遇到了一个樵夫,他救了我回去.那时我己经像一只野兽多过像一个人了,但是我仍然存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只要他来,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出现就可以了,我一等再等,一直等,渐渐的我好了起来,可是所有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前所有人看我,都是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我,那时他们看我是用一种可怜的样子,有天我正在吃饭,他们家的孩子不小心跌跤扑我身上,我扶了他一把,他居然叫一声多谢婆婆,婆婆?我怎么会是婆婆?我抢过一面镜子看到我在镜子里的样子,我的头发变白了,我的脸...当场我疯了,当我清醒时只见满屋子都是死人,眼前七横八竖都是尸体,一片血海,一片血海!我在作什么,那时我在作什么?在作什么?...我竟然看见我在吸血,我不明白!」

    朱靓听了脸色泛白道:「怎...怎么?你杀了那一家人,这不是忘恩义恩将仇报么?」

    「我杀了他们吗?我不记得了,自从离开了那个鬼潭,好多好多事我都记不得了,是了,那些人,许许多多的人都是我杀的,你不要看我,你干么那样看我?到处都是眼睛,亮晶晶的眼睛,他都在看我,都在看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头好疼,好疼。」叶棱皱眉扶头,呻呤了几声,神情斗然一变,变得刚强冷酷,叶梭冷冷道:「我叶棱何曾怕过杀人,对!我把那一家老幼良贱都杀了,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几条人命,那些人一生庸庸碌碌,同猪牛狗有什么不同,杀错了便杀错了,有什么了不起,连石青云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要杀,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己经不是一个常人了,经过了十六年,我被一只命运的大手从里到外掏出来改造一番,我像一个鬼多过像一个人,一个从生到死死去活来的厉鬼,我一点都不明白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活下来,我重返人世我才道原来己经过了十六年,十六年,石青云不再出现,我怎么都找不着,他那一刻起,我诅咒他.我以前有多爱石青云今天就有多恨他,可是我最爱的人在我最危难最痛苦的时候他没出现,现在再说对我好我再也不信了,一个字都不信,如果再见到他...」叶棱咬牙切齿道:「我要让他尝尝我所受的一切一切痛苦,让他知道我所有所有的愤怒,!避不见面就可以打发我吗?我叶棱不是么容易被打发的!」叶棱幽幽说着,杏眼含煞,脸上冷冷的似怨似嗔,似怨似怒,似笑似怒脸上有如敷了一层白垩面具,青中带白,有说不出的诡异,真有如地府回来阳间复仇索命的女鬼,有点疯了吧!一个人含寃莫白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十六年怎能不疯!任何人被寃曲了十六年都会疯的,何况是叶棱这样心比天高的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