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拯救大兵铁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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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眼妇人脸色一变:“阁下到底是何来头?”

    李小丁嘿嘿一笑,道:“我的来头有什么狗屁意义,你只要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就好了。”

    独眼妇人沉声道:“阁下来找中原八义,莫非是有了铁传甲那个贼人的消息?”

    李小丁道:“他此刻就在那兴云庄内。你若再等上一阵,应该就会有人给你通报消息了。”

    独眼妇人眼色一动,道:“那阁下此来是要帮那恶贼对付我们了?”她一边说着,手里的剁骨刀又握得紧了些。

    李小丁嘿嘿一笑,有阿飞在他身边,中原八义这个级别的人物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他阴阳怪气地道:“自然是等你们得了他的消息,我再来看你们中原八义的好戏。”

    独眼妇人本欲再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眼前这人有恃无恐的模样,似乎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夜晚。兴云庄。

    月光正好。竹轩之内,一灯如豆。

    铁传甲面色凝重,声音竟有些哽咽:“少爷,恐怕我不得不走了。”

    李寻欢面色一动,道:“你要走?”

    铁传甲黯然道:“我身受少爷父子的大恩,本一心用尽残生来报答二位的恩情,可是现在……”

    静夜中,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马嘶。

    铁传甲凄笑道:“这庄中赵正义等人显然已看出了我的来历,现在只怕已去通知我的仇家,我本已未将生死放在心上,倒也不怕他们,可是――”

    李寻欢道:“可是你却怕连累了我,对么?”

    铁传甲叹道:“我也知道少爷你不是怕被连累的人,可是十八年前的那段公案,曲折本是在我,我怎么能让少爷陪着我一起受人耻骂。”

    李寻欢默然半晌,长叹道:“那是你一时的无心之失,这十八年来,你受的苦已是足够弥补了,他们也不能逼人太甚。”

    铁传甲惨笑道:“少爷你虽然这么想,但别人却不会这么想,江湖中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才能洗得清的!”

    李寻欢长叹一声:“此去你且放心,小丁兄曾有言,你这十八年的苦楚,已然化解了你的罪愆,纵使碰到你的仇家,也无需担心,自会逢凶化吉。”

    他又笑了笑,似乎在安慰自己:“小丁兄本就不像凡人,一言一行,极有深意,想必他此说自有道理。下次你若有闲,不妨在月明之夜携坛好酒前来寻我共谋一醉,何如?”

    铁传甲艰难一笑:“一坛自然是不够的,飞少爷和小丁兄弟的酒量,比少爷也差不了多少,对么?”边说着,他眼角竟渗出了泪花。他似有些受不了这种凄然的场面,纵身而起,拱手道,“就此别过,少爷保重!”

    说罢扭头边走,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因为他只怕自己忍不住哽咽起来。

    李寻欢的喉咙也似被堵住了一般,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呆呆地望着这忠勇无匹的大汉看似豪迈地离去。

    月光正好,李寻欢有咽了一口酒,竟觉得满心愁苦。他朋友本就不多,朋友的离去,总是令人难受的。这种真挚的友情,也只有李寻欢这种善良正直的人才配拥有。

    天已亮了。本已扫干净的街道又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铁传甲茫然地走在这街上,竟茫然不知该去什么地方。他咬咬牙,疾步行走,却看到前头有个卖鸭掌鸭翅的摊子,摊子上还摆着一坛酒。

    这时候本不是应该喝酒的时候,无论如何,一个正在逃命的人,应该是滴酒都不能沾的。

    但铁传甲却觉得此刻他只有狂灌几口酒,才能稍稍缓解那心头的压抑。于是他朝着那摊子走了过去。

    但是当他看清那摊主的脸时,只觉得满嘴发苦。

    那摊主竟是十八年前的“安乐公子”,“中原八义”里排行老五的张承勋!虽然他现在满身油腻,衣衫破旧,脸上也挂满了落魄,但他绝不会认错――摊主的眼睛里饱含的那种愤恨情绪,无疑已表明了他的身份!

    铁传甲心头狂震,却丝毫迈不开步子。

    “铁传甲,你以为还走得了么?”张承勋冷冷道。

    铁传甲长叹一声:“既已被你发现,我也不准备走了。”

    张承勋冷笑一声:“算你还有点男子气概。跟我来吧。”

    城郊山麓。一座孤坟冷清地立在那寒风里。这样的鬼天气,只怕僵尸都不愿离开那温暖的棺材。

    离坟堆不远是一处破破烂烂的小茅屋,似是给那看坟的人住的,但此刻,这茅屋里却聚了一屋子的人,热闹得很。

    铁传甲已被那“安乐公子”张五哥按跪在了地上。他身材高大,纵然跪下,也不比常人矮上多少。

    算上那坟里躺着的“翁老大”翁天杰,“中原八义”已经在这里聚齐了。

    排行老二的易明湖端坐在一张破烂的椅子上,昔日的“神目如电”已经成了个“有眼无珠”的瞎子,只能靠在街上卖卜为生。

    排行老三的“宝马神枪”边浩还算有些人样,身后斜背一柄梨花大枪,此刻正站在易明湖身旁,瞪着低头的铁传甲。

    行四的金风白与那独眼女屠夫率着另外几个弟兄站在铁传甲正前方,手里都抄着兵器,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那女屠夫怒声道:“铁传甲,都到了这般境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铁传甲沉声道:“既然已被你们抓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求速死而已。”

    那边浩突然道:“我们‘中原八义’虽然早已落魄,但名声却没有坏,若我们就这样将你杀了,必定会有人说我们私自滥杀,心中不服。”

    瞎子易明湖也悠然道:“不错,我们已等了十七年,也绝不会在乎再多等这一时片刻。”

    那独眼妇人接着道:“所以我早已请来了‘铁面无私’赵正义,让他来主持公道。”

    话音未落,铁面无私的赵正义赵先生已经自门外走了进来,义正词严地说道:“赵某与你中原八义素无交情,与这铁传甲也素不相识,主持公道之事,足可交给在下。”

    易明湖接着道:“我也已请来了‘大观楼’里说书的先生,此人不通武功,但在说书一行确实一方翘楚,性情耿介,与双方绝无关联,是非曲折,足可交由他来判断。”

    行七的麻子公孙雨催促道:“既然人已叫齐,那边快快动手好了,我就不信会有人说这恶贼不该杀!”

    这时,却听门外传来一句话。

    “若要定是非曲直,天下人自然都来得,我二人是否有资格进屋一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铁传甲不由虎躯一震。

    还没等屋子里的人回应,两个人已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正是一脸仙气的李小丁李神棍,阿飞保镖般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

    独眼女屠夫脸色动了动,却没有开口。赵正义却已开腔:“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李小丁讪讪道:“姓李,名小丁,江湖上一介无名小卒。我身旁这位叫做阿飞,也是一介新丁,与江湖毫无瓜葛的。”

    那赵正义转身向铁传甲问道:“铁传甲,你可认识这二人?”

    铁传甲老实人的本性再度发作了,居然一板一眼回答道:“认识。这二人曾与我家少爷共乘过一段路。”

    那赵正义立马换了副嫉恶如仇的神色,疾声喝道:“那你二人还敢说跟此人毫无瓜葛!”

    李小丁丝毫不被赵正义的装B行为所动,冷冷道:“那敢问赵先生从何处而来?”

    赵正义愕然,道:“赵某从兴云庄而来。”

    李小丁又问道:“那兴云庄是谁的?”

    赵正义道:“那自然是龙啸云龙庄主的。”

    李小丁冷笑一声,道:“那龙啸云龙庄主跟李探花又是什么关系?”

    赵正义顿时愣住。

    李小丁没有给他还口的机会:“既然阁下是从龙啸云龙庄主的地方过来,想必与龙庄主有些交情。但龙庄主偏偏又是李探花过命的兄弟,而这铁传甲又是李寻欢的贴身护卫,那赵先生又有何资格在这里断这是非曲直?”

    说罢,他转头问那说书先生:“这位老先生,你却过来评评理,到底是我们二人这共乘过一段的路人公允些还是他这与龙啸云交厚的人公允些?”

    那说书先生沉声答道:“自然是二位公允些。若有龙啸云的面子,赵先生是否公允实在是难说得很。”

    赵正义不由一时气结,他正了正神色,道:“既然如此,还是让这几位义士说说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定夺也不迟。”

    边浩立刻就道:“我们本有八兄弟,昔年承江湖抬爱,管我们叫做中原八义,其实这也不过是朋友的抬爱――

    瞎子忽又接口道:“这并不是朋友们的抬爱,我兄弟武功虽不出名,相貌更不惊人,但平生做的事,莫不以义气为先,绝没有见不得人的。”

    赵正义大声道:“中原八义,义薄云天,江湖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那说书的也拍手道:“中原八义,好响亮的名字,这位老先生想必就是大义士了。”

    瞎子道:“我是老二,叫易明湖,昔日人称神目如电,可是现在――”

    他惨笑了几声,惨声道:“现在我的名字叫有眼无珠,你记住了吧。”

    说书的赔笑道:“在下怎会忘记。”

    卖野药的郎中道:“我三哥宝马神枪边浩你已见过了,我行四,叫金风白。”

    说书的道:“听阁下口音,好像是南阳府的人。”

    金风白道:“正是。”

    说书的道:“南阳府一贴堂金家药铺,是几十年的老字号,老朽小时也曾吃过一帖堂的驱虫散,不知阁下――”

    金风白惨笑道:“连万牲园的少东都已在卖鸭脚,还提什么一帖堂呢?”

    说书的失声道:“万牲园?莫非张老善人的公子也在这里?”

    金风白道:“嗯。”

    说书的道:“是哪一位?”

    那卖酒的道:“就是我这卖鸭脚的。”

    说书的长长吸了口气,似乎不胜惊讶,又不胜感慨。

    公孙雨抢着道:“我是老七,叫公孙雨,因为我的麻子比雨点还密。”

    卖臭豆干的道:“我是老八,叫赴汤蹈火西门烈,现在果然是一头挑油汤,一头挑烈火,

    卖的却是臭豆腐干。”

    说书的道:“不知大义士在哪里?”

    公孙雨道:“我大哥义薄云天翁天杰已被人害死,这是我大嫂――”

    独眼妇人道:“我的名字可不好听,叫女屠户翁大娘,但你还是好好记着。”

    说书的陪笑道:“老朽虽已年老昏庸,但自信记性还不错。”

    翁大娘道:“我们_38605.html要你将名字记住,并不是为了要靠你来扬名立字,而是要借你的嘴,将我们的血海深仇说出来,让江湖中人,也好知道其中真相。”

    说书的道:“血海深仇?莫非翁大义士――-”

    公孙雨咬牙切齿道:“这人叫铁甲金刚铁传甲,害死我大哥的就是他!”

    金风白道:“我兄弟八人情如手足,虽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年中秋时都要到大哥的庄子里去住上几个月。”

    张承勋道:“我兄弟八人本来已经够热闹了,所以一向没有再找别的朋友,那一年三哥却带了个人回来,还说这人是个好朋友!”

    公孙雨恨恨地道:“这人就是忘恩负义、卖友求荣的铁传甲!”

    金风白道:“我大哥本就是个要朋友不要命的人,见到中 文首发这姓铁的看来还像是条汉子,也就拿他当自己朋友一般看待,谁知――他却不是人,是个畜生!”

    张承勋道:“过完年后我们都散了,大哥却硬要留他多住两个月,谁知他竟在暗中勾结了我大哥的一些对头,半夜里闯来行凶,杀了我大哥,烧了翁家庄,我大嫂虽然侥幸没有死,

    但也受了重伤。”

    翁大娘嘶声道:“你们看见我脸上这刀疤没有?这一刀几乎将我脑袋砍成两半,若不是他们以为我死了,我也难逃毒手!”

    公孙雨吼道:“那时翁家庄的人全都死尽死绝,就没有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你倒说,这人的心黑不黑?手辣不辣?”

    金风白道:“我兄弟知道了这件事后,立刻抛下了一切,发誓要找到这厮为大哥报仇,今日总算皇天有眼――皇天有眼――”

    翁大娘压声:“现在我们已将这件事的始末说了出来,几位看这铁的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赵正义沉声道:“此事若不假,纵将铁传甲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此时在一旁冷笑不语的李小丁给阿飞递了个颜色,阿飞的快剑陡然出鞘,竟已在须臾间架在了赵正义的脖子上。

    李小丁冷冷道:“赵正义,你莫以为你做的事情别人就不知道了。杀人那天晚上,正是你带人进去放的火!”

    赵正义的青筋都暴出来了,厉声道:“李小丁,你莫在这里血口喷人!”

    李小丁又给阿飞递了个眼色,阿飞的剑动了一动,剑已轻轻地划破了赵正义脖子上的皮肤。

    李小丁狞笑一声:“当时你身为六扇门的便衣捕头,在得了铁传甲的暗信之后便带了你们六扇门秘密训练的十三太保带了你们六扇门特质的滚火油冲进了庄子,然后你们趁乱先杀了翁老大,然后再大屠杀,你说是也不是?”

    赵正义大叫一声:“含血喷人!在场的各位都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你莫要在这里诬陷好人!”

    李小丁冷笑一声:“你莫要以为你抵赖便赖得过去,我若没有证人,怎敢趟这趟浑水!”他指着阿飞道:“这便是十三太保之一的快剑客,你们若有疑问,一问便知!”

    阿飞冷冷一笑,尚未开口,那赵正义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阿飞冷冷道:“赵大捕头,若不是你硬要扣我等的饷银,我也不至于把你的事都供出来。你莫要以为我们这些当卒子的都是好欺负的!你自己摸摸良心,把那天的真相说出来罢!否则……”他又笑了一笑,“我这柄剑可不是吃素的!”

    翁大娘早已变了颜色,老四金风白更是吃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们关注的重点由铁传甲一下子转到了这两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

    豆大的汗珠从赵正义光洁的额头上汩汩流出,被这持剑少年的杀气所慑,他早已神智慌乱,一句“我说!”竟脱口而出!

    在场的众人如遭雷击!

    赵正义正了正脸色,装出悔恨的神色,道:“这事,赵某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话还没说完,却被李小丁笑眯眯地打断了:“你一个字都不必再说了。”

    他顿了顿,打了个响指,极其欠扁地说道:“因为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赵正义再度愣住。

    李小丁伸了个懒腰,道:“其实这赵大侠跟这事有没有关系,我一点都不知道。刚才我只是做了个测验而已。”

    翁大娘道:“什么实验?”

    李小丁的脸忽的一沉:“关于人招供的实验。赵大侠跟这件事情分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不过信口胡诌了一套说辞,再加上我这朋友一唱一和,然后再加以武力相逼,便可以让这铁面无私的赵大侠百口莫辩,自甘认罪。难道你们真是榆木脑袋,死活想不明我如此做的深意?”

    那说书先生开口道:“李小侠的意思,就是这认罪的人未必有罪,不认罪的人未必没有罪?”

    李小丁又开始装半仙,悠悠道:“然也!”

    那说书先生又问道:“难道少侠就如此肯定这铁传甲一案另有隐情?”

    李小丁道:“然也。”

    说书先生道:“请少侠明示。”

    李小丁从未装B装得如此过瘾,如此妖娆,连语气都开始学习传说中的诸葛孔明了:“翁老大有一座庄子,并且非常好客,是也不是?”

    麻子公孙雨抢答道:“这个自然,我大哥急公好义,极重义气,视钱财如粪土,这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的!”

    李小丁冷哼一声:“那他有没有一个当户部尚书的爹?或者有个名满天下的富翁亲戚?”

    在场的人似乎都已明白了些什么。

    李小丁盯着翁大娘:“翁老大的开销,想必你这女当家应该是清楚地。”

    翁大娘的脸色已开始变了,那握着剁骨刀的右手已开始颤抖。

    李小丁冷笑了一声,道:“难道翁大娘连仇家是什么人都不愿说出来么?非要让我这后生小辈来亵渎翁老大的在天之灵?”

    金风白早已忍不住了,颤声道:“翁老大虽做了些不干净的生意,但他挑的猎物无一不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人物,他纵然做了这些事,也依然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李小丁冷冷道:“这事情本就不难,不过就是翁老大急公好义,视钱财如粪土,对朋友够义气,结果开销紧张,入不敷出,于是便挑着些为富不仁的角色做了些梁山好汉的行径,事情做多了,也就引来官府的怀疑。而负责查这个案子的人,碰巧便是铁传甲的朋友,他们为了拿下翁老大,自然得动手,动手的时候铁传甲里外不是人,当官的抓贼没错,更何况带头抓贼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帮自己的弟兄跟对头作对也没错,所以留下来杀官兵也有理,若把铁传甲换了在场的诸位,只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吧?”

    众人沉默。

    李小丁继续冷言冷语:“我只是替铁传甲不值,为了保全翁老大的英名,这叛友的黑锅他一背就是十八年,还得背着本就不属于他的骂名。说来说去,我也不过太高看你们中原八义的头脑了。”

    易明湖颤声道:“我只想问问,这些内情是不是铁传甲告诉少侠的?”

    李小丁继续露出一副神棍的表情,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你无需知道,反正不是铁传甲说的便对了。翁老大行梁山之事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我只想问问你们,你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跪下给铁传甲陪个礼道个歉?”说罢,很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上前拉起久跪不起的铁传甲转身便走,临走还不忘对那说书先生道:“本少侠行走江湖,最不愿意留的便是名,若是先生将本少侠的事情编了话本说了出去,千万记得要隐去本少侠的名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