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遇难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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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朝大业年间,皇帝杨广励精图治,筑长城,凿运河,建东都,征辽东,平西域,开科举。杨广短短十年间已建不世功业,引来万邦朝圣,自诩功绩唯秦皇汉武可比。只是这些浩大工程却也劳民伤财,天下死于劳役者甚众,百姓民不聊生,各地暴乱频发,虽派大将四处镇压,依然无法遏止,反而欲演欲烈。

    余杭郡,做为大运河江南物资运输的重要港口,拥海陆之饶,珍异所聚,商旅往返,船乘不绝,甚是繁华。

    今天是元宵节,元宵节的由来相传是在大业六年正月十五,当今圣上为炫耀国富民强,下令在东都洛阳城里搭起座座高台戏棚,请来大隋各地戏班,从十五之夜开始,夜夜花灯高招,歌舞升平,弦歌不绝。一时间,看灯的,听戏的,做小生意的,人山人海,使的个洛阳城沸腾起来。据说,这时有个小吃店铺的老板别出心裁,把糯米碾成粉,包以糖馅做成团子,然后一煮,又饱肚子,又暖身子,很受欢迎。因为古时称正月十五为上元节,称夜晚为宵,所以元宵由此得名。

    余杭郡的元宵节当然比不上东都的规模,却也是热闹非凡,城内城外周边村庄的百姓纷纷赶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会,西湖边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官员、文人、公子哥、歌妓、戏班、杂耍、商贩、混混,各式各样的人都有,百姓载歌载舞,享受着这难得的喜庆。

    杜阿牛也很高兴,却不是因为今天是元宵节,他知道今天西湖这一带人会很多,特别从城外王家庄赶来,带着家里老母鸡下的二十个鸡蛋过来卖,准备换了钱去给母亲抓药。

    大业六年,越国公杨素奉命开凿江南河,在余杭郡一带大肆征用民夫,凡年满十六,五十以下的壮丁统统征徭役。父亲杜老二是个铁匠,也被官府抓走,去开凿江南河了,这一去就再也没了音讯。哥哥和阿牛因为年纪尚小,没有被选去,侥幸逃过一劫。

    杜氏自从阿牛爹没了音讯后,郁郁寡欢,不久就卧床不起,家里唯一的一点积蓄也被用来看病花去,杜氏的病却一直不见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迹象。

    阿牛家里养了两只老母鸡,大致两天能下一个蛋,平时杜阿牛都把鸡蛋留着给娘亲补身体,自己一个都舍不得吃,只是现在家里又没有钱给娘亲抓药了,王大夫说要是再不给娘亲抓药的话,以后会很麻烦。

    茶叶煮鸡蛋很香,阿牛也很饿,他却舍不得吃。一文钱一个的鸡蛋很是好卖,不到片刻工夫,二十个鸡蛋就卖光了。

    阿牛摸着放到怀里的二十文钱,朝着平时常去的那家药铺走去。娘亲晚上咳嗽得越是厉害了,阿牛想到这又叹息了一声。

    今天元宵节,连药铺都关门关的晚些,阿牛看到街对面的药铺还没关门很是高兴,原先还以为已经关门了呢。

    “驾,闪开…”。

    正准备过街的阿牛扭头一望,只见街东头一匹火红火红的骏马正风似的狂奔过来,马上的人嘴里一边嚷着,一边拿鞭狠狠的抽向路边百姓,阿牛赶紧退后。

    阿牛认得马上的骑士,正是余杭郡大户孟家的公子,平时嚣张跋扈,欺压百姓,这种人不是他惹的起的。

    街上的人很多,骑士丝毫不减缓马速,狂奔而来,路上行人见状纷纷靠到街边进行躲避。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因为太拥挤还是被人推了一把,一个几岁的小孩竟然站到街中间去了,眼见马儿就要撞了过来,要是撞上,小孩绝无生还可能。

    “小狗子…”后面一声凄厉的妇人哭叫。

    骑士脸色变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没有停住的意思,只是“闪开…”的大叫着。

    小孩已经吓傻了,那里还知道闪开。

    就在大家以为这小孩就要丧命的一刹那,一人从人群中猛的冲出来推了小孩一把,“碰”的一声,那人被骏马的前蹄砸到背上,被砸得飞出几丈远,狠狠的摔在地上,嘴里鲜血狂涌。此人正是杜阿牛,也不知道那里来了勇气,竟然冲了出去。

    小孩被阿牛推出,摔到边上人堆里,没受什么伤,刚刚呼叫的妇人赶紧抱起他匆匆走进人群不知所踪。

    马上公子见到撞了人,没有露出一丝慌张的表情,只是哼了一声,继续打马前行。

    这时有人过去摸了一下阿牛的鼻息,大叫道:“死人了,死人了…”

    周围的百姓听到撞死人了,马上公子却连马都不下,很是愤怒,纷纷挤把前面把道路挡了起来,叫嚷着报官,却也没人敢靠近孟家公子。

    街东头这时又跑来三匹骏马,马上骑士个个华衣锦服,一望就知也是大户人家子弟。

    其中一公子,肤色白皙,五官清秀,脸上竟然还有两个小酒窝,好一个翩翩美少年,他见到眼前状况,朝孟家公子笑道:“原以为孟兄今天赛马必然拔头钗,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莫非是想故意让给柳小姐吗”。

    孟公子尴尬的笑了一下道:“那到不是,虽然我对柳小姐心仪已久,如果柳小姐要靠我相让才能赢我,我想她也不会心甘情愿”。

    “算你识相,我柳云娘要赢也是靠自己,需要别人相让吗”,只见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少女,身穿淡绿衫子,一张瓜子脸儿,秀丽美艳,樱唇含笑,脸上露出佯装嗔怪的神态。

    另一骑士身材伟岸,肤色古铜,浓眉大眼,只是脸上隐有邪气,他拉马到前方看了一下道“孟兄,前面那人是不是你撞的?”

    孟公子晒道:“一个贱民而已,万大哥不用担心,这小子突然冲了出来,险些惊了我的赤兔”,说完用手特的抚摩几下马鬃,甚是爱怜。

    几人相互说笑,丝毫不把撞人的事放在心上。

    被撞之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看就是乡间种田的农夫,这样的乱世,死个将军都没起不了什么波浪,何况只是个农夫。

    “都围着干什么,想造反吗”

    一声大吼,几个衙役走了过来,带头之人人高马大,威武非常,有好事者识得此人正是余杭县衙张捕头,连忙上去说道:“张捕头,这出人命了,有人被马踢死了”,然后把经过大致跟张捕头说了一篇。

    张捕头听了,微皱眉头,瞄了眼伏地不动的杜阿牛,再看看旁_38605.html边骑马的几人,心中明白几分。

    想着王县令知道今晚元宵节,西湖一带必定百姓众多,为防有心人趁机做乱闹事,特别交代自己多带人手,加紧巡查,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还好问题不大,不然估计自己这个捕头也是干到头了。

    “全部带走”,王捕头吩咐手下捕快去抬杜阿牛的尸体。然后走向孟公子几人抱拳道:“在下王铁柱,这庄命案,还请几位到县衙协助办理。”说完象孟公子眨眼示意。

    孟公子听了正要发怒,想你一个小捕头竟敢拘我。

    又见到王捕头向自己眨眼,旋即明白王捕头是在维护自己,此地人多势众,毕竟人命关天,想是王捕头不好直接放自己走,才想让自己去县衙走个过场。

    转身向其他几人低语一阵,才道:“好,走吧”,几人骑马跟随衙役向县衙走去。

    出了街道转到一僻静之处,王捕头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迎上来,“孟公子,职责在身,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孟公子就不用去县衙了”。

    “哦,刚才我骑马经过这里,这小子突然冲出来,惊了赤兔,害得本公子险些摔下马来,本公子大人大量不予计较,王捕头能处理这个事情最好,本公子还有要事不能耽搁,这锭银子拿去喝酒吧”,孟公子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

    “多谢孟公子打赏,孟公子好走”望着孟公子几人远去的背影,王捕头一脸笑容,暗道还是自己识相。

    等孟公子几人转过街头不见了,王捕头这才转过头对抬着杜阿牛的两名捕快道:“你们两个到城外把这个死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埋好后就来顺昌楼喝酒,今天可以大醉一场,哈哈”,说完带着其他捕快继续巡逻去了。

    剩下两个捕快苦着一张脸,极不情愿的抬着杜阿牛向城外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