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千氏歌雪 相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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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时间总是在不知觉间流逝,转眼大地便褪了春红,迎来了一汪青绿。而她,亦渡过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天,展转偶过当日两人游玩之处,碧空中已无风筝的痕迹,有丝笑,在嘴角浸透:哥哥,如今我便是牵住你的那根线,夜夜日日思念着远在万里之遥的你;纵使隔着飞鸿难渡的距离,我亦变作最结实最韧性的线,天高地阔,莫失莫忘……

    风过,飞扬起那无尘的白衣,小兰有丝恍惚地看着一身男装的小姐。至从大少爷走后,小姐的笑总是淡然若风,神态间竟有几分酷似大少爷。夜里,小姐总是看书至夜半,只见一叠又叠的书从王爷书房借进又还出,每每她起夜时,不是看到小姐在看书,便是小姐已沉沉睡去却手中书还未放下;而往日甚有些贪睡的小姐,如今每日竟起的比她还早,总是潦草的用过早膳便换上一身男装到市井街头甚至渡口徘徊游走,似在寻找什么,但每提及,小姐总是淡笑地说随便走走。这样的奔走已有半月了,她一个作丫头的尚有些吃不消,而小姐却似不知疲倦,只是神情间多了抹忧郁。小姐的心似藏着太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有心相帮,怎奈自己也只是一个丫头,有心无力,也只能陪伴其左右。

    李伊影笑着走近发呆的丫头,轻敲一记:“小兰,累了吧。我们找家酒楼好好犒劳下这几天的辛苦,然后陪我再多逛逛。”

    “小姐,小……小公子,我不打紧,倒是公子别太劳累了。”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停下,侧头皱眉地看着她,小兰有些唇舌打结地改口道。

    “呵,真是笨丫头,多久了还没记性。公子我身体好着呢。”李伊影浅笑踱步而去,一身青衣小童打扮的小兰赶紧跟上。

    初夏的阳光明亮却不灼人,伴着轻风冉冉,将那白衣少年与青衣小童一主一仆的身影渲染成了这一季最唯美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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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轩

    一小二伸臂挡于前,客气地对一名少女斥责道:“小姐,您来我们酒楼用膳,吃完付帐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您怎么能吃完抹抹嘴儿就走呢?”

    而被小二拦住的正是一身翠裳,不高兴地噘着小嘴的千歌雪:“我又不是故意不给钱,都给你说了,我钱包丢了,我现在就去找呀,找到了就来付给你。”

    “小姐,这话我们听多了,您是骗三岁小孩呢,您这一走,我们上哪还能找到你?您就把饭钱给结了,这样咱谁也别为难谁。”小二耐心劝道。

    千歌雪看着小伙计一脸明罢着认定她就是吃白食不愿给钱的,心里气怒极了,也不知钱袋怎么就给丢了。思来想去,她都有很小心的保管呀,要说别的东西她都马虎大意就罢了。可是钱袋,笑话,从小到大还没一文钱能从她手上丢了呢……嗯,对了,一定是他,对,就是他,一定是他偷了她的钱袋,她就只在恒记玉行门口和他有冲撞过,现在钱袋就没了,哼哼,阿嬷说的果然没错,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模,骨子里却是肖小之辈。

    小二见她只是沉默不出声,不禁有些不耐地出言威吓道:“小姐,您若再不知好歹,硬赖着不给钱,小人也就只好请你去见官了,那可是好进不好出的地儿。”

    “你烦不烦,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不给钱了啦,都说钱袋不见了,叫什么叫,我要有钱给呀。”她本就是个小喷火龙的脾气,被小伙计这样一激,无理也能说得比别人多三分气势了。

    而大厅内其他桌的客人都停下了进餐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起热闹。要知道,敢在一品轩吃饭不给钱的可没几个,也不打听打听轩辕世家是好惹的?且就近了说了,轩辕公子的几位好友哪个不是大有来头,不是官居要职,就是皇族勋贵,有谁那么不知趣的没事练胆子,做以卵击石的傻事?不过,很不幸的是千歌雪她可不知道轩辕世家门朝哪开,更不会去管什么轩辕公子朋友做啥事的,她就是长着利爪的小猫,谁惹她她就抓谁。

    就这样千歌雪与小二一时僵持不下时,刘常赶了过来,几番言罢,刘常知她没钱,便准备叫伙计带了去见官,给个教训;而正在此时,轩辕澈从外办事回来。千歌雪一见那熟悉的身影,便一把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小二,怒气冲冲地奔至轩辕澈面前揪住他的衣服:“好你个小偷,这下让本姑娘抓住了吧,哼,快把我的钱袋还我。”她本想拽住他的衣领,奈何身高不够,就到人家胸口,一时也就在他胸前的衣服上乱揪了一把,不知情的人看这情形,倒像是向着情人撒娇任性的小情侣呢。

    “大胆,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对公子不敬!”轩辕澈的随身侍从不禁喝道。

    而轩辕澈则剑眉微皱,低头看着抓着他衣服不放的小女孩,心思微转便由些微熟悉的感觉想起上午的片刻插曲。那时他正好从恒记挑了一两样新到玉器离开,刚到门口便被一个风风火火而至的小女孩撞个满怀,那力道他倒无事,只是她却被力反作用的跌于地上,本是想上前相扶,就见她一蹦就爬起,那精力充沛的模样直觉让人觉得是个令人头痛的丫头。

    看着属下欲强行拉开她的举动,轩辕澈无声地摇头阻止,好听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便在她头顶响起:“小姐,我想你是有所误会,在下并非肖小之徒。”

    “哼,贼会在自己脸上写着‘我是贼’么?你休看我年纪小,就想糊弄我,若是你不把钱袋还我,有你好看的!”千歌雪先就被伙计及刘常说得火冒三丈,又看他不配合地把钱袋还她,当下就把一肚子的气全出在了轩辕澈身上。

    而在场之人看着这戏剧性的发展,无不差点眼珠子给蹦出来了,真是不可思议,这小姑娘居然敢就这样在大厅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指着轩辕世家的家主,说是贼,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轩辕世家的财富,用“富可敌国”形容一点也不夸大,他,轩辕世家的当家人会去偷一个小姑娘的钱袋?众人都有些同情地看着千歌雪,这丫头不会是脑袋进水了吧!

    清朗温润的俊容有着微微不悦,轩辕澈抬手握住在他胸前作恶的小手,拉下。动作虽儒雅轻缓,其中却蕴藏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姑娘,在下已说过,此事你定是弄错了。如若再如此蛮缠,莫怪在下失礼了。”眼里有着淡得让人无法察觉的轻蔑,想他的身份,他所拥有的财富名利,多少女子为此费尽诸般心计想引起他的关注,女子什么样的花样他没有见过?而如今这位只怕也是想飞上枝头作凤凰,一天两次的巧遇,此时的纠缠,着实让人不耐!

    她千歌雪虽单纯却不愚笨,那双眼里闪过的不屑她又如何没看见,想她从小阿嬷惯着,羽哥哥宠着,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店小二说她是吃霸王餐的,一群人把她当猴儿看着玩,还有,最可恶的就是这个小偷,居然还敢瞧不起她,士可忍,孰不可忍;即是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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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千歌雪退离轩辕澈一步,一种很诡异的气氛立时充斥于整座一品轩,座上食客皆隐隐觉得桌椅在微微颤动,碗碟无碰却筝筝作响,似要飞离桌面。

    轩辕澈亦感觉到了不寻常,而他面前的女孩表情亦是让人迷惑,前一刻还像是张毛伸爪的小野猫,而此刻却笑得异常开怀,只见那双滴溜溜的眸子弯成可爱的弧度,心下一惊,疑是错觉,只觉那一瞬仿若看到两团火焰在那双眸中绽放,竟是美的妖娆!

    千歌雪笑则笑矣,只是由开始的得意的笑,到最后竟是想哭却不成的笑,还是阿嬷说得对呀,切勿妄动念力,呜呜......阿嬷说她生来便能催动强大念力,却没收发自如的掌控力,咋办,她一发不可收拾了,这楼要是埸了会不会咂到她哇?

    就在她还在不着边际的乱想时,众人皆惊恐地离了座,只见桌椅竟自已动了起来,原本桌子上摆放好的碗碟酒器一类竟是真的飞了起了,在空间乱舞。而这一幕正好落入带着小兰刚踏进一品轩的李伊影眼中。

    李伊影眼里有着惊诧,刹那便被欣喜代替,超能力者?呵呵,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保不准这就是一个突破口!顾不得安慰瞪大双眼的小兰,李伊影快速进门,双眼急切地寻找着此番的始作俑者。

    “啊,出鬼了,出鬼了,大家快跑呀!”

    “有妖怪啊,快跑......”

    “妖魔出世啦......”

    惊恐过度的人们四处逃窜,口中胡乱地叫嚷着,亦将千歌雪从念力中惊了出来,慌乱地看着周围混乱的场景,心里好不泄气地想道,看来这次又闯祸了。

    抬头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轩辕澈伸手似要捉住她,千歌雪一时心急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弄得啦,不要抓我啦。”一边嚷着便一边慌忙地拔腿就跑。忽然一只微凉的柔软手掌拉住她的,带着她飞快去朝一品轩外跑去,惊讶地一抬头,便见一似仙童般的白衣少年冲着自己轻柔一笑,千歌雪竟似不自禁地回以欢快的笑,双双急奔朝郊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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