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执杯,轻抿一口香茗,李伊影不着痕迹地掩饰住眼中的思绪,视线亦从穿着暴露的舞姬身上抽离。眼前的酒色春香,便是让男人流连的温柔乡。若她是男人,怕亦是经不住这样的销魂诱惑吧。可叹这些女子的命运,以色侍人者,能有几时好?终是人老珠黄的可悲,琴一曲调一腔尽数泪流的伤。
微侧头看向哥哥,正好与哥哥关心的视线相碰,暖暖一笑,她的哥哥是不同的,又怎会流连这纸醉金迷的虚华。
一曲完毕,领舞的舞姬便热情地投入龙宇焱的怀中,藕臂轻环,丰满而柔软的身段不停地磨蹭着男人坚实的胸膛,言语间更是大胆挑逗。
“王爷,您都好久没来找奴家了,可把奴家想坏了!”蝶衣娇嗔着,媚眼如丝,勾人魂魄。
龙宇焱勾起一抹邪笑,惑人的丹凤眼微眯,使本就阴柔绝美的脸庞更显邪魅:“既然蝶衣如此想念本王,那么今日是不是更要好好的侍候本王呢,嗯?”说话间,大掌便毫不客气地在火辣娇躯上放肆挑逗。
蝶衣听他这般说,心下暗喜,神色更娇,似受蛊惑般,纤手更是由龙宇焱的胸膛往下划去,眼看这般情景,只怕不消片刻就要演到限制级了。
“咳”,随着轩辕澈一声轻咳,充斥于花舫内的暖昧魔咒渐渐散去。龙宇焱不经意地捉住蝶衣作乱的手放于掌中把玩。李伊影神色依旧,双眸淡然含笑,似刚那一幕不曾在她眼前发生似的,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天,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可是个实足的乖乖女耶,连电视里的接吻镜头都不好意思看,若是眼前上眼活春宫,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这样装作自若的无视,而不是甩头就走。
“呵,蝶衣,你看我们这位小兄弟可是俊俏,竞比你这魁花阁的花魁还美上十分呢。”祁君一边调戏着怀中美姬,一边痞痞地扬起一抹看好戏的笑。
蝶衣看向一直不为所动的李伊影,她是何许人,风月场上的老手,又怎会瞧不出她的女扮男装。从她一进画舫,那高华如月的姿容便生生刺得她的眼睛疼。强掩下眼中忌妒神色,媚笑道:“真个儿的美人呢!若是小公子换上女子衣裳,就可来我们魁花阁当花魁了,奴家就没脸见人了。”双目含春,娇唇微启,楚楚可怜地看向龙宇焱:“就不知那时,王爷会不会只捧新花魁的场,忘了奴家天天都盼着王爷呢。”
龙宇焱看着诱惑半启的朱唇,如她所愿地给了她一个深长的吻,邪肆而暖昧地轻笑:“她又怎及得上你呢!”蝶衣听后咯咯娇笑,眼神骄傲而讥笑地朝李伊影一撇。她蝶衣的头牌可不是当假的,该怎样讨好男人,引诱男人可是她最拿手的。而眼前这位尊贵的男子可是她志在必得的,先不论他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王爷身份,就是他邪魅俊美的外表,就能让女子义无反顾地动心。
祁君饮尽美姬递上的甘露,坏坏地看向李伊影:“看来小兄弟就是想去魁花阁揽客,怕是也没人愿意成为入幕之宾呢!”
“君,你喝多了,休要混说。”简易之实在看不过去好友的处处刁难,君平时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却非爱刁难之人,似乎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好友的劝说并未能听进祁君的耳中,反尔是愈说愈难听:“呵呵,怎么易之这么维护她,莫不是已成了她的恩客不成?”
“祁公子,你的玩笑太过了。”日已偏西,缕缕残阳划过,李伊辰原本温润淡然的俊颜在光影中明暗不定,显得墨玉般的眸子更加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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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微垂,李伊影悠然地自顾饮茶品点。她本就不想引来他人的注目,她可以将他们的话当作玩笑不予置评,她提醒自己她并非她,他们要刁难的是这个身躯的前身,并不是她,那她又何必计较,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论他们说的再怎么难听,她就当没听见好了。
再者,她并不想看轻风尘女子。这个时代大概把任何正经人家的女孩儿与青楼女子比较,都是对这个女子的极大侮辱吧。可她非这个时代的人,在她的认知里不论多么卑微的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她并不认为以她人的堪怜身世与悲惨遭遇为踏脚石就会显得自己多么的尊贵。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但凡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世上事,总是无奈太多,你不碰麻烦,麻烦却主动缠上你。你如何的诸多礼让,换不来安静却只是变本加厉。听着哥哥不悦的话语,心下一叹,又让哥哥担忧了吧,而心却中却有着温暖的淡淡开心。
“呵呵,说起这当花魁,哪能与祁公子相比。祁公子若换上女装,以祁公子的精力与魅力,恩客的数量又岂是用几位数就可形容的?”李伊影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眉目在这一笑中却显另种风情,原本清华如月的气质瞬间变得如罂粟般妖绕而致命的吸引人:“若在下着女装,又岂是一个小小的花魁之号能冠之的。再怎么说也是新一代的龙启第一美人呢。那上一代的第一美人就要升为美人阿姨了!”
“你……放肆!”祁君怒极,摔杯而起。谁人不知人们盛传一时的龙启第一美人就是他的母亲。他拿她与妓女并论,她却敢搬出他母亲与她同等。
李伊影依旧是淡淡的笑,漂亮的黑眸微眯,微作惊讶:“哦,看来在下真是不该!若祁公子着女装,那恩客不就只能是男人了么?呵,是在下太低估祁公子了,以公子之能力岂非是男女通吃,老少皆宜?”
“呯”,上好的楠木矮几、方凳应声倒地,果品杯碟碎落一地,舫内一片狼籍。歌妓舞姬不禁吓的缩成一团,众人不敢置信情况如何变得急转直下。
“李伊影,你无耻下流。”祁君面上放荡不拘的笑早就被怒火冲天代替,双目微红,恨不得上前掐死那牙尖嘴利之人。
李伊影不甚在意的瞟了眼盛怒的身影,嘴角优雅地勾起,玩世不恭之态竟是比平日的祁君更甚:“呵呵,祁公子真是过奖了。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还是祁公子的眼里‘只准州官放火,却不许百姓点灯’?”
看着早被气得失了理智的祁君朝她而来,李伊辰担心的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护于身后,见场面有些过火失控,轩辕澈与简易之赶紧拉住愤怒的祁君,龙宇焱早已挥手将一干人等都遣退了出去。蝶衣不依地撒娇拉住龙宇焱的衣袖不愿离去,却被龙宇焱毫不怜惜的挥开,狭长的丹凤眼中柔情早已不在,冷冽的目光足以让人胆寒。蝶衣心下凄凉,怯怯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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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君非是愚笨卤莽之人,这次吃亏就吃在,一是他从小顺风顺水惯了,又加上聪明自信又高傲自负,哪次不是别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何时被贬损得如此难堪而自己又反驳无语。二嘛在他所了解的李伊影与他现所见之人虽相貌相同,却早已灵魂易主。他总以为李伊影就该是像先前般刁蛮撒泼,又蠢笨呆拙。
“你不是李伊影。”祁君痞痞地笑言,勾人的桃花眼闪着狡诈,似乎刚刚的愤怒只是个幻象。轩、简二人见祁君恢复了正常便松开了拉扯住他的手臂,祁君悠哉地挥挥衣袖理好衣容。
李伊影看着祁君迅速转变的神色,亦是收起了嘴角似是而非的笑。双眸淡然,浅笑自若:“我确是李伊影。”
“你不是。”祁君的笑容亦发炫烂。
“我是。”双目亦染上笑,浅浅淡淡。
“你爱我么?”嘴角大大的裂开,迷人的桃花眼笑得若狐狸般。
“不爱。”淡笑不变,黑亮的眸色光华流转。
“你不是李伊影。”似恶作剧得逞的孩童般,祁君笑的无辜而纯真。
李伊影但笑不语,不在于与其理论。
“她确是在下的舍妹。”李伊辰宠溺地看了眼李伊影:“我们是血亲兄妹,又岂会有认错的道理。”
众人神色未定,亦是难全消猜疑。虽说容貌依旧,却比往昔更添灵气。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采,且妙语如珠,心似玲珑,又岂是以往所能比拟的。
李伊影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让嘴角的浅笑淡淡褪色,轻慢地转身看向两岸流逝于视线中的春红残照:“祁公子如何能以‘感情’一词来断定一个人的身份真假。岂不知这世间最易变的就是感情,最经不住世事无常的亦是感情。而如今,已是‘罗敷有夫’,只道是:‘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祁君感觉心口一窒,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眼神茫然地看着那一抹清浅的纤影,不觉喃喃:”从此萧郎是路人……“是路人么?他不是一直都厌烦她的纠缠么,为何这一句诗便会让他感觉无比酸涩。
李伊影轻勾起嘴角,眼里没有一丝诗句中的无奈与苦涩,只有满满的狡黠与玩味。只可惜是背立与众人,无人发现一丝异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