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边城1933 第二章 NO.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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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6

    ”奉元酒家”又重新开业了。

    不过,名字改成了“吉祥园”。

    这是李氏的想法,大家也都这么想。他们感觉“奉元”的老板已经死了,再用这个名字不吉利。关家三爷就说那就用俺儿的名字,吉祥。金锁说叫“吉祥酒家”有点俗,就叫“吉祥园”,不加什么“酒家、饭馆”之类的闲名。

    开业这天,除了小城的居民,还来了几拨不同的客人。这几拨客人的到来,让“吉祥园”充满了火药味。

    先来的,是东北军的几个弟兄,wWw.他们是代表肖营长来祝贺的。

    接下来,是松田和草上飞等几个日本人。他们的到来,实在令关家三爷和其他人感到意外。

    更让人意外的是,宝音嘎的出现。

    本来,松田等人到来时,东北军的几个弟兄就强压着一股怒火。双方都看在关家三爷的面子上,并没有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可谁的嘴上都不闲着,当一盘“红焖羊肘”端上东北军弟兄们的饭桌时,一个军官大声说:“来来来,大家吃‘红焖东洋狗’!”说着,就狠狠地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大师傅(厨师)的手艺真不错,竟把骚轰轰的‘东洋狗’焖得这么香,好吃,真他娘的好吃!”

    松田等人也不示弱,照例用同样的方法变着法地奚落东北军的人。这让在座的每一个中国人心里都感到很不舒服。

    就在双方唇枪舌剑不可开交之时,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所有的人都被这近乎狂吼的嚎叫惊得不知所措。满屋子近百号人竟忽然闭上了嘴,整个“吉祥园”顿时鸦雀无声。

    声音未落,宝音嘎像一座塔一样,突然间出现在饭店大门口。

    嚎叫的声音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因为说的是蒙语,人们听不明白,受到的震撼还不算大。而草上飞听后,就象听见阎王索命一样,差一点儿从座位上掉下来。

    草上飞胆怯的举动,让松田十分不解。

    等到宝音嘎一现身,松田也不由地感到后背一阵阵冷风直冒。不由地在心里说:“我的妈妈呀,这简直就是张飞再世、李逵重生啊!”

    宝音嘎哈哈一笑,拱手对着满屋子的人一抱拳,大声说:“我惊惹大家了!”。人们看到,他的手中,还提着一只硕大的银狐。

    宝音嘎手中的这只银狐,不但个头十分硕大,毛色也格外纯正,真正算得上罕见之物。

    满屋的客人又是一惊。

    关家三爷忙迎到门口,说:“宝兄弟,你可是我想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呀!”

    宝音嘎一笑,说:“我去三哥家,他们告诉我您的新店开张,就过来了。”说着,把银狐递到关家三爷手里,“刚好来时遇上这畜牲,该着三哥有这样的福气,请收下。”

    关家三爷本想推却,可一考虑宝音嘎的性格,就接在手中,并在银狐上下打量了一下。

    关家三爷发现,整个银狐身上没有一处伤痕,就不由地称赞道:“老弟真是一位好猎手啊!”

    宝音嘎好像没有听见关家三爷的话,竞自走到草上飞面前,用很低沉的声音说:“布日古德,你还活着?竟还敢在关三爷面前出现?还好意思端关三爷的酒杯?”

    草上飞面如土色,拉住宝音嘎的手说:“表弟,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向关三爷陪过罪了。你就放过我吧!”

    “你知道错?你手上沾着宁鹊儿的血,那是我的恩人;你手上沾着甘珠尔庙人的血,那是我的乡亲。你改了?至今你还和这帮日本人在一起,象狗一样带着他们占领我们的草原,杀害我们的族人。要不是有人拦我,在甘珠尔庙那天,我就打死你了。我以为你在军队的追剿中死了,没想到你这狗命还真能活。今天,咱们就算一算,你还能活几个时辰。”

    说着,宝音嘎在草上飞腰间做了一个动作。草上飞的身子不由一挺,却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疯狂地叫道:“你别他妈的上脸,我就靠日本人才活下来了。有奶就是娘,你今天杀了我,日本人就会要你的脑袋!”然后往东北军弟兄的桌上一指:“你们,也会被日本人消灭,这里很快就属于日本人了!”

    草上飞说完,用一副献媚的笑脸去看松田,却冷不防被松田抽了一个嘴巴。松田狂叫一声:“巴嘎!我们地,满蒙地朋友。各位不要......”

    松田还没有说完,东北军的弟兄们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齐向松田等人奔过去。

    混乱中,有个军官喊了声:“三爷,兄弟们对不住了!”......晚上,最后一拨客人离开后,关家三爷、金锁、宁瘸子还有宝音嘎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关家三爷感到很疲惫,一整天的应酬,尤其是东北军弟兄们与日本人的那场恶斗,险些将“吉祥园”的开业给搅了。好在东北军弟兄们动作快捷,没用多少工夫就制服了日本人,,前来致贺的客人也没有人受伤。这让关家三爷深深舒了口气。

    宝音嘎一坐下来,就不住地向关家三爷陪不是:“你看看,我差一点儿就把您的好事搅了,我们蒙古人性子就是急,可我一见布日古德就压不住火......”

    这些话,宝音嘎说了快一下午,尽管关家三爷再三表示不怨他,谁知他就越加以为自己犯了不小的错,关家三爷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金锁打断了宝音嘎的话WWW.soudu.org,用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说:“蒙古老哥,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这不怪我们在座的任何人,更不用说军队上的弟兄们。如果我是军人,我也会这么做。谁也没有想到日本人会不请自来,不过,大家是顾在三哥的面子上,不想在饭桌上发生争斗。您老哥说的也没错,是草上飞,就是布日古德的话激怒了军队上的弟兄们。如果让人指着鼻子这么羞辱还不有所举动的话,我看他们就不配作军人了。三哥,您说呢?”

    关家三爷点点头,说:“松田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有一场大戏,不过没想到会是宝兄弟让戏演得更圆满些。这样一来,至少小城的乡亲们明白日本人怎样恶事做尽,罪有应得。宝兄弟,你不但没有错,还为咱们汉人和蒙古人出了一口恶气。这就值得我关三儿佩服。”

    关家三爷点上一根烟,接着说:“说实在的,当年我们老家闹‘义和拳’时我还小,没赶上打洋鬼子,这事让我埋怨我爹好久,要是早生我十年我就和洋鬼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脑袋掉了不就碗大块疤吗,可我爹说这事不怨他,要怨就怨我爷爷没早生我爹十年。”

    人们听到这,不由地大笑起来。宝音嘎遗憾地晃了晃头说:“要知道三哥这么想,我就该弄死布日古德这畜牲。”

    宁瘸子说:“俺不知道那就是草上飞,要知道,俺定为俺那死去的鹊儿报仇。”

    金锁说:“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大家都会报仇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