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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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刘军家出来后郭梓豪就去买了火车票,买到后他想去看看陆飞。

    这时天已近中午,烈日当空,郭梓豪顶着太阳打了一辆出租车,一直坐到了市第九监狱大门前才停下。郭梓豪从车子里走出来,再向大门走去就早已汗流浃背,到了监狱隔离窗前坐了下来郭梓豪方才觉得有股凉意。

    陆飞穿着一身的狱服出来了,他也坐下,坐在隔离窗另一边儿。他们对视了一会儿,都拿起手中的话机。

    郭梓豪先开了口:“还好吗?”

    “还好,你呢?”陆飞面无表情地说。

    “我也很好,你在这儿有什么需要的没有,如果有就吱我一声,我给你送来。”

    陆飞异常愧疚地说:“没有,就是觉得那么对你,你现在还大老远跑来看我,我很内疚。”

    郭梓豪耸了耸肩膀:“那都过去好久了,我觉得你有悔改的决心,就这点儿咱俩还是兄弟。”

    陆飞眼里有些许湿润了,他问:“王菁还好呢?你现在和她还好吗?”

    郭梓豪不想回答,他说:“哥们儿,现在在这儿你就得好好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将来出去后仍然是条汉子!”

    “半个月前,陈一丰来看我。我知道,王菁已经离开了你,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陆飞眼中滚动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

    关于王菁的离开郭梓豪他不想作过多的解释,从市第九监狱出来后他觉得虽然是陆飞直接把自己推进了监狱,但是直接造成王菁离开的人是龙晓和林若纯。念及师兄妹一场,从心情上讲他有点儿想去看看林若纯。但是他抬头望去,对面公路风驰电掣而过的汽车使路上扬起一层厚厚的尘土,他迷着眼又拦了一辆车,重新回到了刘军的家。

    与陆飞的谈话不到五分钟就草草结束,这是极为少见的事。也许是发生了太多事的原因,让他们这几个大男孩突然间成熟了不少。

    自从陆飞那次拿了自己那份两万元的回扣后,郭梓豪就曾多次反对,要求把钱交公,陆飞不肯,于是第二天郭梓豪自己的那份也交给自己上司陆飞。陆飞也不客气,在他看来就是,谁都不说就没人知道,再说工程最后给谁承包不都一样么?老板又是自己人。

    “奥迪”威风凛凛地从锦绣路驰过,车内的郭梓豪一直向世纪公园直驱。他早就与林若纯约好在上回的世纪公园那儿的咖啡厅见面。他有预感,觉得林若纯干这种事已不是一次两次的时间了。她不也是早告诉自己说来上海好几年了吗?问她什么工作她却支支吾吾了半天,尽管最后她说出“项目经理”四个字,可现在细一想,谁信啊,项目经理用得着来干这种事?再说正当生意也不用行贿。而且在她往自己身上塞钱的动作也够麻利、熟练,郭梓豪还没回过神儿来,钱就已经在自己身上了。还有一点,坐在那老总右边的那彪汉上回不是还想打小师妹吗?难道他俩是后来才混上的?可郭梓豪转念又想,不可能,上回他明明听到林若纯说什么“我一定弄给你”的话,可见他俩不知在一起多长时间了。想到这儿,郭梓豪有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林若纯再这样下去的话早晚得栽跟头。

    林若纯早已等候在那儿了,她似乎明白自己当年的师兄此次相邀而来的目的,她知道,早在自己念高一的时候,郭梓豪就喜欢她了,只是当时自己有男友。她认为,郭梓豪这次来无非就是想劝她,他还是关心她喜欢她的。想到这儿,林若纯不禁微微笑了一下,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也没了前几次那股小女生的劲儿,一副谈判的表情。

    郭梓豪把车停下,匆忙地向咖啡厅走去,很快便找到林若纯,她还坐在上回的那个位置。互相寒暄之后,梓豪问:“师妹,你老实说,你做这种事儿多久了?”<中 文首发br/>

    林若纯还是装傻充愣:“什么事儿?”

    “行贿的事,你这样大概能从你老板那拿到不少钱吧?怪不得了,我一直就奇怪你的钱哪儿来的。”

    “那叫回扣,很正常,不叫你说的所谓贿赂。如果怕的话就交给你上司。”

    “可你总不能这样吧,要是事情走漏出去,恐怕你就出麻烦了。”

    “要真这样,出麻烦的是我们老板。我只是个办事儿的。”

    也对,郭梓豪心里这样想,突然没了话,林若纯问:“师兄,你是怕我出事儿吗?”

    “上回那个要打你的男人怎么现在和你在一块儿?”

    对于郭梓豪今天的问题,林若纯似乎都想好了对策一样,她回答:“我们是同事。有时有点儿小矛盾这很正常。”

    这时郭梓豪的电话又响了,他烦躁起来,看也没看是谁就接了电话:“喂,谁?”

    电话偏偏又是王菁的,她说:“梓豪,是我,你在干什么?”

    郭梓豪口气很快缓和:“哦,我和朋友在一块儿呢。”林若纯听到这句时嘀咕了一声:“什么朋友,我才只是朋友啊?”

    挂了电话,林若纯问:“女朋友找你吧?”

    郭梓豪说你别管,接着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些事儿就要走,林若纯频频点头,她在身后喊了一声:“你还没给我唱歌呢。”郭梓豪也喊了一声“改天吧”就匆忙回去了。他心想,这不有病吗,你以为你是谁呀?

    郭梓豪找王菁去了,在电话里王菁特意叫他出来,今天她请假出来买了些生活用品和吃的东西。王菁今天心情很好,见到郭梓豪脸上笑容甜蜜,购买欲也不错,郭梓豪陪着她逛了两家超市,虽然郭梓豪乐意充当一台自动付款机,但是王菁却不让,她说她发工资了。郭梓豪问:“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呢?”

    王菁依旧挂着笑容,说:“一千块。”

    梓豪想,真是从大山里来的,对于一千块就这么满意,看了就让人心酸,一千在上海能做什么?他说:“你别买那么多了,一个人吃不了。”

    “不是我吃的。”

    “那你是给谁的?”

    他们从超市里出来,说说笑笑,完全没意识到林若纯就躲在远处一部轿车里看着他们。林若纯脸上表情平静,她在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王菁,心里复杂,直到郭梓豪他们走出她的视线,才踩了油门,一甩方向盘驱车而回。

    郭梓豪与王菁在一家麦当劳坐下,这家麦当劳总体感觉很不错,郭梓豪想,王菁肯定没进过这些纯粹是图个气氛的店。果然,仅几条样儿大点儿的薯条的价格就让王菁睁大了眼睛,郭梓豪说上回你请我,这次也该让我请回你了。王菁笑笑,说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菁菁,你刚才说这些东西不是你吃的,那给谁的呢?”

    “这不关你的事儿。如果有必要我再告诉你吧,好不?”

    “是不是给你说的在康健医院那位朋友?”梓豪急切地继续问道,“他是谁呢?不可以告诉我吗?”

    王菁的眼珠子直盯住郭梓豪,恳求道:“那是我以前的事儿了,过去的就不要提了好吗?”

    郭梓豪点点头,可是他心里却很不平静,他开始思考自己与王菁现有的这段短暂的感情能否维持。在他心里有种预感,和王菁的交往总有点儿悲凄的感觉。

    吃完了,从麦当劳里出来后他们去了外滩。郭梓豪想,王菁不是说她喜欢上海这样繁华的大都市吗?外滩那些具有浓郁欧洲风格的近代建筑群一定会让她心旷神怡;最主要的是王菁曾说过她喜欢大海喜欢河流与小溪,黄埔江她一定会喜欢。他想,乘王菁她今天有时间出来,一定要带她好好玩玩,自己从中学时代起就与刘军等人瞎胡闹,还差点儿就向林若纯表白了,却从来没有真正认真的与女孩子一起游玩过,就更别说跟喜欢的女孩儿了。现在他终于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王菁玩得入神时的夸张的笑,那神情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儿,让郭梓豪突然觉得心灵有了份依靠和方向。

    王菁举起双手,闭上眼微笑着享受黄埔江迎面吹来的风,此时天色已近傍晚,享有“万国建筑博览”之誉的外滩早已灯火辉煌,耀眼的色调让夜晚的外滩几乎成为另一种白昼,浪漫风情笼罩着周围所有。

    “梓豪,你觉得怎样的人生才最不虚度?”

    “以前,我总觉得挥洒的青春、拼搏的人生最不虚度;而现在,我改变了看法。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拥有稳固的事业固然好,但起码得对得起亲情与爱情。这样,才是最有意义与最幸福的。而亲情与爱情不都得关心与付出来维系吗?”郭梓豪转脸看着王菁说,“你知道陈一丰怎么说的吗?他说现在世上没有纯洁的爱情没有纯真的女孩儿。”

    王菁看了他一眼,含笑不语。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郭梓豪问。

    “我知道,你不用说。”王菁转脸面对黄埔江,“你说得很对,就像这江水,千百年来就像母亲一样抚育着这儿的人们。可惜人有情水无情,不然江水也能感受到幸福,因为她也在付出,就像黄河被奉为中华民族母亲河一样,而将这江水视为母亲的也许就是这的人们。”

    郭梓豪回头看了一眼黄埔江,在各色灯光的交相辉映下黄埔江闪耀着银白色的反射光,犹如天上星星一般_38605.html地闪闪发光。他问道:“那爱情呢?”

    “爱情也一样,彼此都必须有一颗关心与付出的心,这样才能幸福。但这得决定于双方的心态、素质与思想。只要双方都有这样的爱情观,而这种爱情观又不是做不到的。所以我知道你不会赞同他的观点,你会认为世上还是有真正的爱情和纯真的女孩儿的,对吗?”

    王菁一直看着黄埔江说着,在郭梓豪眼里,她的声音里充满着从容不迫的磁性,她的神情既透着青春的天真,也似乎展现出历经沧桑的成熟。在这一刹那,郭梓豪嘴唇贴了过去,紧紧地贴在了王菁的脸颊。

    郭梓豪说:“你知道吗?是你让我改变了看法!”

    王菁哽咽起来:“梓豪,你不知道,其实你不了解的事儿还很多……”

    “别说了,我只需知道现在所知道的。”

    这时江面上驶来一条船,郭梓豪正要建议渡过到对岸去,王菁打断了他,静静地听着,原来是身后传来的《情人》。

    “嗯,的确很不错,我们跑场子就唱过这首歌。你要喜欢以后我专门找个时间唱给你听怎么样?”

    王菁开心地笑了:“好啊!”

    就在郭梓豪与王菁身处外滩的时候,陆飞与陈一丰正于“快活林”跑着场子。这些天郭梓豪几乎就没有和他们俩一起跑过,对此他俩心情有些许低落。他们唱累了,来到台下喝酒。

    被服务员告知有人请喝后,他俩四处探头探脑,上回约会中的那个彪汉这时走了过来:“兄弟,辛苦了,怎么样,我这酒还行吧?”

    “谢谢,请问这是为什么?”这句话显然是陈一丰问的,他还不认识眼前的人。

    陆飞这时作介绍说:“一丰,这是我们公司目前筹建的工程未来的承包方的有关负责人龙先生;龙先生,这是我的朋友陈一丰。”

    两人互相道过礼后就算认识了,打发了陈一丰后陆飞说:“龙先生,你今天不是来请我们喝酒这么简单吧?”

    “聪明,快人快语,那我也开门见山,我是担心陈先生贵人忘事儿,把我那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放心,我没忘,这才多久?才昨天,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

    时间不早了,郭梓豪和王菁该回去了,他先送王菁去了康健医院,然后又送她一起回了龙阳小区。从此,他们那二室一厅的屋子里多了一位女主人。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情绪高涨,郭梓豪特意把车开得很慢,欣赏着街上的夜景。上海的夜景真是没法挑剔,一座座高层建筑犹如晶莹透亮的珠宝闪着各色光芒;甚至在他看来,外滩连路面都是闪光的,远远望去犹如一束束长长的火花。

    途中郭梓豪还特意经过银城路,他想让王菁感受一下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的风采,还没等郭梓豪介绍王菁就大睁眼睛惊叹地说好高的雷锋塔啊!郭梓豪失声大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说这是明珠广播电视塔,塔高468米,仅次于广州新电视塔、加拿大多伦多电视塔和俄罗斯老莫电视塔的世界第四高塔,亚洲第二高塔……

    “你如果登上263米的观光厅呢,黄埔江两岸繁华景象尽收眼底。改天有机会带你上去耍耍怎么样?”

    王菁笑笑,说:“好啊,你刚才说的‘老莫’是什么?”

    郭梓豪忍住笑意说:“你不是吧,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连莫斯科都没听说过?”

    王菁说去你的,你说的就像人名一样,我哪知道就是莫斯科。

    车子经过陆家嘴,王菁看到了金茂大厦,郭梓豪于是逗她,说你们家的山有没有这么高呀?王菁看得入神,想都没想就回答说没有,等回过神儿来又骂了句“去你的”。郭梓豪说能不能来句新鲜的,你这句已经说好几遍了。王菁说我不会骂人。郭梓豪说给你骂也不会?王菁说臭美。郭梓豪“恍然大悟”说:“原来愿意挨骂也是件臭美的事儿!”

    与王菁这么一说气氛明显更加地活跃起来,郭梓豪甚至觉得王菁很好玩儿。他与王菁这样的互相逗乐在他们之间的交往中有过很多很多次,这是后来的事儿了,那个时候王菁已经住在了龙阳小区郭梓豪他们的那所房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