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院子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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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擦过肌肤,冰凉带着湿气,如愁思。

    定神先秉正看门,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隔,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果然不落富丽俗套,迎门一带翠嶂挡在前面。

    “姑娘小心台阶。”

    允许的话,如意甚至不想说一句话。

    初初走出暗室,被蒙着双眼带着走不断不长的路,只觉得露在外面的皮肤一阵阵刺痛感,揭下眼罩一看才知道是漫天的浑浊雾水。只见所谓的院子的确宽敞,比千叠楼里的百花园尚大上一倍,郁郁芳草,连绵藤蔓,佳木笼葱,其中微露羊肠小径,却看不到多少花种,数之皆是青木草,想来院子的主人不喜花朵娇弱争妍之态,如意抚一下贯穿整个小院的廊庑阑干,却低头见廊下为顶水而立,这不能说是湖池,她看着地下的的水是活水,涓涓往一个方向流淌,清澈见游鱼沉石,看起来高雅独特,冠冕中又不失香奁格调,非一般人家做派。

    不合时宜的雾掩,她仰首只看到灰茫茫一片,十丈以外不见,今日正似老天爷帮那位掳走她的人,连她欲探求此处具体地址,都成困难。

    丫鬟也好似才发现今日雾露水重,匆匆唤了手下送来披风厚衣如意随意走一下,指着院子前门上的横匾,说道:“为何无字?”

    院子竹槛,非了一般的凡品,却得不到一个定名,见有工整联一副上联书“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下联书“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回文倒顺,看似简单另辟奥妙,如意将对联放心里琢磨出味道,再端详这院子内外一砖一瓦,目光一变,眼神锐利起来。

    “主人没能;到,便宁缺毋滥一直空着出来,姑娘若有好想法奴婢斗胆就替主子向姑娘你求一求,但求得一个称心雅致。”

    丫鬟是个会说话的人。

    迎面留题处。如意盯着空白白玉匾额。忽而不再看。拢着披风回头。姿态洒脱。

    “姑娘。你这……?”

    “我出来便是走走。还要题字。你问过你家主人真是按了我意思提这个。我便做。横竖一个闲。”她将金扇以两手捻在身前。扇坠子摇曳。滑出一道妖异地紫金色弧线。三千愁丝如瀑披在肩。她认真至专注地看着院子里地一花一草。一门一石。或许是累了倦了。轻轻倚着廊坊阑干身姿婉约。随跟着地丫鬟双目涟涟精光。好像发现新一个秘密一样惊奇地看着如意。以前可听闻这千叠楼地这代“楼主柳怡宴大人”是如一泓深潭性情难以琢磨。更闻说嗜酒如狂未见到真人以前。还会错感到一阵困惑个时常将酒壶拎手边豪饮。又喜怒无常地女子何可人?

    才听到如意口淡淡地嘲讽口吻。又见如意缄默再提半句。静若处子。中间不过弹指时间。人怎么能变这么快。

    丫鬟肚子忖量着。这时候如意陡然转过脸。

    “回去。”

    “啊,姑娘难得到院子里来,不多走动一下么?奴婢知道院前的海棠和桃花正盛,甘愿为姑娘带路。”出来不过过去半刻不够,草草看一会儿,就要回去那阴暗无生趣的暗室么,难道以为暗室比这生气勃勃赏心悦目的院子更怡人?丫鬟一时慌,抬首直视如意,又缓缓垂下头,因止步,一脸体贴顺从状,委婉地说道:“姑娘若喜欢,奴婢们在院子廊前摆下案几香炉,姑娘可在院子里面作画题诗,姑娘不嫌弃奴婢才疏学浅粗俗的话,奴婢也甘僭越,请姑娘与奴婢对弈,指点一二……何乐不为?”

    原来你们也知道,那暗室不是好呆的地方。

    如意笑了。

    啪一下打开了金扇挡于脸前,她手叠到扇背,指尖丹蔻若鲜艳欲滴,红映金刺目,别有一番诡谲冷魅。

    “你们去留随意,我……回去。”甩袖便往回走,她想出来便出来,不想出来活要在暗室被囚禁一辈子,那也是她的事情,这些丫鬟太小瞧她,至少按她所见,这些丫鬟违背不了她们背后主子的命令,要随时跟在她四周监视,那她何不给这些伶俐丫鬟一个喜怒无常转眼翻脸的印象,若是奏效,日后她们又有何举动都会因为琢磨不透她的性情而迟疑,日久便以为是猜不透她心思,习惯了。

    “姑娘何出此言,奴婢受命服侍姑娘,定然离不得姑娘身边的。

    ”

    身后传来丫鬟委屈的声音和细碎脚步声。

    …………

    …………

    “你说

    花魁,已经开始了?”

    度日如年也需过,如意晓得自己仍然身在京都皇城附近,才略略安心了,忽而听到说这个事情,才惊觉时日好是偷偷从指缝流走殆尽,她都被困在这个地方这般久了吗?久到春初已过,那京都最盛大之事也悄然展开,也只得一无所知……

    下意识敛着眼帘,斜瞥暗室中的金香炉,瑞脑销金兽,那每夜燃点的心字安魂香香过无痕,连炉子里面的灰烬也被每日清理一净,晃眼若新。

    她们说,北辰又撕毁了暂时的和平,似乎不怕海兴国与南江国的同盟关系,边境再起腥风血雨,说是北辰有一位好军师好宰相,几番战役皆以北辰获利为主,战线内移,南江名义上又损失不少城池领土。这样说着时候,她们还小声聊着如何为她来分配最新的贡品果实,还有那些色彩缤纷艳丽的绫罗绸缎,做工精湛的簪花发钗,镯子脂粉。

    北辰新皇真是狮子大的胃口,太贪心,这话可并非奴婢所讲,市井茶楼,南江皇城内的人们都这样怒骂,可惜奴婢看到的敢骂者居多,而无干实事之人。

    回姑娘的话,的是开始了,引河边上聚集上百艘画舫,好像迫不及待地便带着各楼佳人游遍了一圈皇城,那日桥上岸边可全是人头,望之黑压压一片,可吓坏了奴婢,奴婢即使是绕远道走,一路上也听到闲来无事的人兴致勃勃地谈论此事,还有赌庄开局在街道吆喝要人下注猜哪家美人今年可一枝独秀巧夺花魁,听着好多些人喊着一个名字,奴婢以前尚还不晓得,还有个什么烟柳阁能与姑娘的千叠楼相提并论的,想来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新人辈出,是奴婢孤陋寡闻了罢。

    姑娘欲得到此次千叠楼哪位头牌跻身内里争这花魁之名么?奴婢倒无留意,下次奴婢替姑娘仔细打听一番,可好?

    还有,娘这午膳,您是欲用冰糖雪梨蜜饯银杏压尾,还是换藕香片枣,杏仁佛手香酥果合意饼呢?

    手里拿着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丫鬟问得轻巧,问得悠然,眼巴巴等着如意颔首,同意是做哪个,似乎天下这般大多事情,没有一件比得过这膳食点心的最终着落了。

    南江北辰如何了。

    京都选花魁如何。

    哦,与她们何干?

    “幺妹定然是很慌,还望不要做傻事,千叠楼怎么了……”

    按这些人说,明月已苏醒过来,也在另一个地方呆着,有人伺候,不过就是见不得面,那另有深意的她们主人说了,如意不许跟明月碰面,到现在如意不过通过他人之口得知明月大概无恙。沉吟片刻,如意蹙眉问道:“你们可知卿家?”尚未确定这些人到底是否南江人,看丫鬟们的口气,好像不大了解红雀大街,说着京都上的事儿时候还流露出一股子好奇,这点令如意暗中警惕起来,转念一想,那些从小就被买进富贵人家里,在高院深处被训练成为纯良奴才,半生未能踏出门一步,对外面世事理解生疏的丫鬟,也是有,到底还是断定不了。

    “卿家?”丫鬟反问。“娘要问的是哪个卿家?”

    如意怔忪一会,眸中阴郁之色一闪而过,却恍若未闻,呆坐榻上不再提半句。

    现在她去问卿家卿鸿的消息,不会对她多么有利,看着她们还当她是千叠楼楼主柳怡宴。

    既然卿鸿问不得了,那另一个人更是敏感半句说得。

    “瑞之……”

    尾指怀瑞之在得知她下落不明后,会如何震惊与事后如何对应,是否在暗中尽力找寻着她,此时还未能知晓当日怀瑞之曾与自己擦肩而过,阴差阳错痛失彼此,她只默默念起这个名字,渐软的双臂重拾起些许力气,凝神屏息眺望室外石阶铺满落叶,她执起紫毫挥斥,写一句潺潺碧水碧潺潺,重重绿树绿重重。

    版半日里有丫鬟面带喜色的过来,手里捧着以锦缎巾子盖好的鼓鼓东西,“姑娘,主子说,这院子之名,便随由姑娘来提,姑娘提好,就可交由最好的匠人,将之凿到横匾上,流传万千!”

    是这般得意事么,如意扬起冷笑,搁了笔径自站起来,深幽的眼神将丫鬟看得发寒了,她才说道:“闲事一桩。”贴细金箔的红纸,一支大狼毫,她面无表情地一手拈着如水长袖,沾了墨轻轻两下便完成扔到一边让丫鬟拿走。再看上面所提之字,其形怪诞奇峻,点划之间骇然别有一阵杀气扑面而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方便下次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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