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条垂在半空中没有皮肤的血淋淋的胳膊在我脑中摇摆着,这和我的噩梦再次重合,我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若兰却以为我看到如此残忍的景象受到了刺激,不停地安慰着我。
我们暂居的地方是一个深埋在乱巷之中的四合院,还没走到院口,就听到苗伯伯在院子中大喊:“梅律师和若兰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二狗!你能保证他们不是逃跑了?”
二狗烦闷地答道:“苗伯,我看您是多虑了吧。说什么老梅和若兰也不可能不辞而别啊。”
“我告诉你!二狗!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黑鹰说的是事实的话,我恐怕不得不……杀掉梅人愚了。”
若兰拉着我推门而入,盯着苗伯伯道:“你说什么?杀掉梅哥哥?”
苗伯伯愣了一下,黝黑的面容似乎想挤出一丝笑意,却仍是愁容满面,叹了口气道:“若兰,你和梅律师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了你一上午。”
若兰面若冰霜,冷声道:“我们去哪里似乎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二狗打了个哈哈,拉着我道:“没事,没事,呵呵,你们回来就好,可把我急坏了。”
若兰沉声道:“我们刚才去买衣服了,发现古代生物现代化所似乎发生了情况,苗伯伯,到底怎么回事?”
苗伯伯盯着我绕了两圈,怪声道:“最好还是让梅律师给你解释一下吧。”
我呆呆地望着苗伯伯与若兰,心乱如麻,面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
若兰有些发怒,提高声音道:“苗伯伯!你就别兜圈子了,你明知梅哥哥无法交流,还冷嘲热讽作什么?”
苗伯伯一把将我从二狗身旁抓过,狠狠说道:“你究竟能不能说话?你究竟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你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我被他牢牢扣住手腕,疼得险些跪在地上。
若兰叫道:“苗老大!你这是干什么?不要逼我和你翻脸!”
二狗急忙扶住我的身子,急声道:“苗伯,你别激动,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
苗伯伯面色铁青,犹豫了片刻,终于送开我的手腕,背过身去,缓声道:“黑鹰昨夜又失手了……”
若兰给我揉着手腕怒道:“又是黑鹰,又是黑鹰,难道黑鹰又诬陷是因为梅哥哥的缘故才让他失手?苗伯伯你可得相信咱们自己人,别被别人骗了去。”
苗伯伯豁然回身,大声道:“黑鹰从未见过咱们这里的啼血尸衣,然而他对那个破坏他行动的黑袍子人的描述完全就是啼血尸衣,而能够穿啼血尸衣的只有鬼语者梅人愚!”
若兰扶着我向屋中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苗伯伯,黑鹰说的话未必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也未必是啼血尸衣,更不会是梅哥哥穿着啼血尸衣出去作恶。我天天照顾他,难道还会不知道他的情况吗?”
“可你毕竟没有和他同床共枕啊!”苗伯伯激动地口不择言,大声道:“他晚上穿着啼血尸衣出去,你也未必发现的了!”
若兰停下脚步,冷言道:“苗伯伯,请你放尊重一些。你尽可以去相信黑鹰那些乌七八糟的解释,可不许侮辱我,更不能诬陷梅哥哥!”
苗伯伯追上两步,一把抓住我的肩头,道:“事关重大,我好不容易才追查到那古卷的下落,却被一个穿着黑袍子的家伙抢走,我处心积虑地设置的疫苗发送点却被一个黑袍子家伙杀得鸡犬不留,如果今天我不查清楚,以后还说不定会有什么事故发生!”
若兰将苗伯伯的手缓缓从我肩头推开,逼近苗伯伯道:“你尽管去查黑袍子,但请让梅哥哥休息吧,他已经够痛苦了,别再为那些莫须有的传闻烦我们了。”
苗伯伯扫视了众人一遍,冷笑道:“那好。让我们看看这传闻究竟是不是莫须有的!黑鹰,你出来吧,看看这梅律师是不是那黑袍子人。”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灰黑夹克,宽松破旧牛仔裤的家伙,缓缓走了进来。他满头乱发,左手提着背包,挎在肩后,右手夹着一只香烟,喷出一口烟雾,懒懒地冲着我笑。
一股浓浓杀气扑面而来,若兰和二狗面色一变,向屋内厅堂望去,四个木栊之中,啼血宝刀、啼血权杖与啼血尸衣整齐的摆在那里。
若兰微微向厅堂挪动一步,缓声道:“苗老大,记得我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有外人跨入这院子半步!”
二狗也向厅堂移动,道:“苗伯,你这是干什么?难道非要搞到不可收拾才罢手?”
苗伯伯笑道:“圣姑莫要紧张,黑鹰前来只是辨认一下那黑袍人到底是不是梅人愚,并无冒犯之意。”
黑鹰缓缓走到我的面前,暖暖地笑着道:“看不出,看不出。本来一个灵巧敏捷、残酷冷血的黑袍子朋友居然可以装成这样傻呆呆的样子。真是让我黑鹰大开眼界啊!”
其他人闻言脸色大变,苗伯伯大声道:“黑鹰!事关重大,你可要分辨仔细!”
若兰档在我和黑鹰中间,冷言道:“黑鹰,你可莫要血口喷人!梅哥哥整日都和我在一起,绝不可能穿着啼血尸衣出去阻碍你的行动。你自己没有完成任务,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是不是男人!”
黑鹰猛抽了一口烟,笑道:“苗伯,这个小妞还挺有性格,不错,不错。”
苗伯伯严肃地说道:“黑鹰,这是我族中圣姑,你别乱调侃。”
黑鹰退后一步,懒懒说道:“苗伯,我只是收你钱财,为你做事而已,你族中圣姑、圣姨还是圣孩子他妈都不关我屁事,现在我给你认出黑袍人了,是不是我也可以走了呢?”
苗伯伯盯着我沉声道:“你真的确定是他?”
黑鹰又退了几步,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缓缓点了点头,道:“虽然是他,可他现在这傻呆呆的样子如同白痴,和我见过的那个黑袍子朋友简直判若两人。他若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应该是精神分裂的病人。”
苗伯伯窜出一步,推开若兰,一把揪住我的胸口,厉声道:“你杀了犀牛与白兔!你夺走了我的古卷,快告诉我!古卷在哪里?”
我全身一阵虚脱的乏力感,脑子混乱地已经无法思考,像稻草一般在苗伯伯手中晃来晃去,难道我的噩梦都是真的?难道我真的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凶残黑袍人?
二狗急忙稳住苗伯伯的手,大声道:“苗伯,都是自己人,说清了再动手也不晚!”
若兰闪身跳入厅堂,将啼血权杖持在手中,举起权杖,向苗伯伯胸口点去。苗伯伯一脚将二狗踢开,猛然一拽将我当在他身前,若兰急忙将手中拐杖一偏,我肩部的衣服被挑破一块。
苗伯伯左臂牢牢扣住我的脖颈,右手掐在我喉咙上,狠狠叫道:“梅人愚!快告诉我古卷的下落!不然我将你喉咙撕开!”
我无助地在他手臂中挣扎,却丝毫无法挣脱,胸中已经没有可以呼吸的空气,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若兰急忙再次挥来一杖,扫向苗伯伯头部,苗伯伯拖着我向后一退,大喝:“黑鹰!她再敢进攻,你就动手!”
黑鹰靠在墙上,左手伸向背包,揶揄地说道:“她不是你族中圣姑吗?呵呵,我哪敢向她开枪?”
若兰没有击中苗伯伯头部,急忙大喊:“苗老大!你公然对抗圣姑!违反族中规矩,罪当万死!快快放开梅哥哥,我饶你一命!”
苗伯伯冷冷答道:“圣姑年级尚幼,不懂人间险恶,被这坏小子假象所迷惑,我非但不是对付圣姑,而是在帮助你。你如果再这么不懂事,我只好让黑鹰制服你啦!”
二狗此时也手持啼血宝刀从厅堂冲出,站在若兰身前大喊:“苗伯不要乱来!黑鹰出手,必死无疑!难道你想害死圣姑不成?”
我朦朦胧胧地望着二狗焦急的面容、若兰柔弱的身形、黑鹰懒散的笑容,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也许我真是那十恶不赦的黑袍人,也许我这样死掉最好……
“停手!”靠在墙上的黑鹰并未掏出背包中的墙,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个……苗伯还是放了这个小子吧,我……恐怕认错了……咳咳……那个黑袍人绝对不会像他这么软弱,至死都不反抗,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你确定?”苗伯伯扣着我咽喉的手开始松懈,我终于可以呼吸到一丝空气。
“呵呵,我只是见过那黑袍人面容一次而已,又是黑暗之中,恐怕只是和他相像,应该不是他。”黑鹰又点燃一支烟,懒懒地解释,似乎眼前这你死我活的争斗和他无关一般。
“那黑袍如何解释?”苗伯伯望向厅堂中木栊中的啼血尸衣,不死心地问道:“你看到的黑袍人的黑袍是不是厅堂中的那件?”
黑鹰眯着眼望了啼血尸衣许久,缓缓摇了摇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