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 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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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砚四年初春,大晴。

    那个女子名为“苏墨”,十七。却已和同为遗孤的李宓,历经了世间百态,看透了人间冷暖……

    帝都已进入了二月,姑娘们纷纷出门,替自己选购新一年的衣裳钗饰。就连一向沉寂而肃穆的帝宫,也沾染了不少祥和之气。

    她却无法分享这一份喜悦,只因她为婢人,生本低贱。

    初春大晴却依然极其寒冷,却要一次次的将双手浸入冰凉彻骨的水中,抑制手心细腻温热的汗水,以免沾染了那大齐境内最上好的丝绸,日以继夜的赶着成片的刺绣。

    那一年的苏墨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会成为颠覆天下的女人,她仅是帝宫最低等的绣娘,去年入宫。秦州的百姓说她乃至阴,如修罗般闪躲她。

    不经意间,又一次刺破了布满伤痕的指尖,但却触不到疼痛,苏墨早已习惯一切。只是她却没有注意那一滴鲜血滑落,如花的娇艳,沾染了上好的丝绸……

    芙蓉秀面,皓齿朱唇,云髻轻坠,伊人扰心。绸缎锦衣、宝钗玉饰,细而修长腰间系着绣花佩带,垂下三千流苏、一步一颤,惹人心怜。

    这是如今帝宫最得宠的女子——温妃,秦翎。

    温妃随手,撩过一件做工极其精细的丝绸长袍,优雅穿戴着,待到齐整方才自琉璃雕花的屏风后走出。妖娆旋身,笑若拈花。

    “好看吗?”她的声音如天籁般动听。

    “自然好看。”他略略点头,却不惊艳。转而低首,看他自己的一番心思。这个男子淡然而清雅,唇边擒笑,戏谑却又柔情。一双凤目隐含三千智慧,若不细看,难瞧出他眼底的狡黠。墨色便衣朴实之极,只是穿在他身,却显得无比华贵,富丽难挡。

    白皙如若女子、那眉眼暗含惑人的妖娆,却显得他越发英挺。这男子,只看一眼,也叫人心醉。怪不得,他拥有最庞大、最善妒的后宫,整整三千女子……

    此刻他正兀自用一双玉润修长胜过女子的双手把玩着手中的精雕玉笛,放在指尖不停旋转着,心思已不知飘到何处。思量着,竟有些出神,似乎是忘了眼前的女子,眯起双眸。骤然,他的眼前似是浮现出一片花海:白衣、少女、桃林……

    “万岁……”温妃稍有不悦,一声轻唤打断他的游思。

    他这才回神,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再次点头,刚想称赞一番,却发现衣摆的下脚,有一处鲜红血痕,霎是刺目,赫然不悦,却没有怒气,他始终是淡雅的,即便有怒也不会暴戾,只是如若平常一般出言斥责身侧的宫人:“将这刺绣的宫人杖责一百。”

    “是。”经验老到宫人们没有惊讶,早已习以为常,应了一声,便退身出去,吩咐小太监,传杖责之意。

    大齐宫规严格之极,每日受杖责的宫人数不胜数,已是家常便饭。

    拾掇完满屋的烦乱,苏墨这才得以片刻的闲暇,本想窝在粗糙的榻上,小歇片刻,却不想,刚一躺下,便有宫人蛮横的闯入。

    为首的公公大喝一声:“是何人绣的那青鸾镶边素缎锦衣!”

    满屋的绣娘且缩回一角,个个惶恐的摇首。苏墨确是一惊,青鸾镶边素缎锦衣,是她绣制的,这下遭了,看着架势定是要行杖责了,看那随后进来的几个小太监,手里已拿着长长的廷杖,一幅蓄势待发的样子。

    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谁!”见许久无人答话,公公再喝一声。越发骇人!

    无奈之下,苏墨只能出列,低首一叹:“是贱奴。”

    “你这死丫,莫不是活的腻味了,幸好圣上未怒,只是小小惩戒,不然你早被领去受那人饲之刑了!”公公说罢,便吩咐太监拖着我向外走。

    一百杖刑,苏墨垂眸,知道自己命已休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