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坐着别里科夫上尉,他嘴里叼着香烟在等娜塔莎的回来。二十分钟前,娜塔莎去下车去了机场大厅。
在机场大厅内通道出口,娜塔莎站在人群中神情默默,她穿着黑色的卡腰长呢子大衣,黑色长裤和黑色高跟长靴,手上带着黑色羊皮手套,金黄色的头发被一顶黑色的尼帽压住,在她那白皙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纯羊毛围巾,在众多接亲友的人群中,她的打扮似乎过于沉闷,但却不引人注目。黑色在冬天来说似乎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娜塔莎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她听到广播说从贝尔格莱德来的航班到达,于是立刻打起精神等待那个神秘人物的来临。
过了十分钟中 文首发,在通道里出现汤姆在医院里给娜塔莎所形容的那个人。的确,他就像汤姆所说穿一身黑色西装,打一条蓝色带红色条纹的领带,在左手上提一个棕色皮箱。他样子很年轻,看起来似乎只有二十二、三岁。
娜塔莎迎了上去,她走到男子面前,用淡淡的,带着和善的语气问:“先生,请问您十乘3781号航班从布拉格来的吗?”
男子看着娜塔莎微微一笑,说:“不,小姐,我是乘2123号航班从贝尔格莱德来。”
娜塔莎用抱歉的语气说了句:“哦,对不起!打搅了。”娜塔莎说完转身离开男子,她在大厅里又停留了几分钟,然后出了大厅。娜塔莎并不看身后是否有人跟随,她那样子很是自在,丝毫不为将会发生什么而担心紧张。娜塔莎进了停车场,她转过停在停车场的一排排小车,找了自己的车子,打开门进去。
“接到了吗?” 别里科夫上尉问。
“应该是吧。”娜塔莎向车外看了看,说:“看到那个年轻人吗?对,现在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就是他了。”
“哦!有人注意你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管他呢!东德情报局的人现在都人人自危,我想他们顾不上管闲事了。”
两人说着话年轻人就走到车边。他毫不犹豫地拉开后车门,把皮箱往车里一扔钻了进来。别里科夫上尉和娜塔莎什么话都没问。上尉发动汽车,车慢慢开出停车场向市内而去。车在市内兜了个圈,然后向北驶往郊外。车在公路上行驶了大约一个钟头,上了一条土路,两边是枯枝败叶的高大茂密的山毛榉树林,车在林中小路继续穿行了十几分钟停在一处农舍前。三人下车,娜塔莎前面带路,她推开农舍院子的篱笆门,沿着石条铺成的小径走到门廊。
娜塔莎敲敲门,一个五、六十岁老妇人把门打开,她招呼三个人进了屋。
“梅克夫人,我的朋友还好吗?”娜塔莎进屋后问老妇人。
“还好,他喝了点我煮的肉汤,现在躺下睡着了。”
“谢谢你,梅克夫人。你回家去休息吧!”
“好的,我走了。” 梅克夫人说完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大衣围巾离开寓所。
娜塔莎从窗户上看到梅克夫人走远,于是进到卧室,她到床前看了看熟睡中的汤姆,看了有半分钟,她在思度是否把汤姆叫醒。最后她打定主意让汤姆再睡半个小时,她想正好利用这点时间可以把晚餐做了。
“先生――”娜塔莎对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年轻人说,“在路上我们没告诉你,其实汤姆船长受伤了。他就在卧室,他现在睡着了。等他醒了你再去见他好吗?”
“受伤了?”年轻人惊奇地问,“我没得到这个消息。他什么伤?什么时候受伤的?”
“是枪伤,很危险。我们今天上午才把他从医院接到这里。”
“我想现在见见他。”
“可以,但你不要吵醒他。”
“好的!”
娜塔莎带年轻人进了卧室,年轻人到床边仔细打量了汤姆船长半天,很显然他了解汤姆船长的长相,他在对人。最后他确定躺在床上睡觉的的确是汤姆船长。
“是遇到袭击了?”年轻人问,“是暗杀?”。
娜塔莎摇摇头,说:“不是暗杀,是一个意外。与这次行动无关。”
“哦――,那我就放心了。”
在年轻人走进卧室的时候,别里科夫上尉离开客厅去了洗手间。他在那里脱下外套,把枪套解下来。放在水池边,他洗了脸,然后把枪套包在外衣里出来,他把外衣放进衣柜里。这时年轻人已经从卧室出来。
上尉问年轻人:“南斯拉夫局势如何?”
“很不好!联盟正在解体,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分裂势力在密谋独立,其他几个共和国也都局势不稳定。在我离开贝尔格莱德之前几个共和国领导人之间曾爆发过激烈的争吵,尤其对目前东欧的局势有不同的看法。”
“哦!我听说了。整个东欧都在发生动荡,谁都逃脱不了。”上尉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他抖出一支递给年轻人,年轻人抽出烟,上尉给他点燃。
“你休息一会吧,我去看看晚餐做好了没有。”上尉说完离开客厅去了厨房。
年轻人坐在客厅,他低头沉思着,想着心事。
过了半个小时,娜塔莎和别里科夫上尉回来,他们端着盘子,是土豆、洋葱煮猪肉,还有白菜汤、面包和香肠,另外有几个食品罐头。
“东德食品短缺,只有随便吃点了。我们从西柏林带了些食品,东德马克无法在西柏林使用,所以无法购买太多东西。幸亏汤姆船长随身偷偷带进了点美金,否则我们不知道如何招待你了。”娜塔莎用抱歉的语气说。
“没关系,有这些我感觉挺好了。南斯拉夫也出现物资短缺,似乎全东欧都是如此。”
“是啊!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经济会这样糟糕。”
“是啊!我也不明白,似乎贫穷是我们的朋友,却是西方那些资产者的敌人。”
“贫穷是我们的朋友!”娜塔莎喃喃说了句,她摆放好食品,把刀叉放好,然后进了卧室。
“汤姆――,汤姆――”娜塔莎轻轻拍击汤姆的脸蛋把他唤醒。
汤姆猛地把眼睛睁开,脸上表情突显警惕,但他看到面前是娜塔莎后他紧张的神情立刻平和了下来。
“哦――,娜塔莎,你回来了!客人接到了吗?”
“来了,在客厅。你能起来吗?我把晚餐做好了,你来吃吗?”
“好吧!你把我扶起来。”汤姆说。
娜塔莎扶住汤姆后背,慢慢扶他站立起来。汤姆在娜塔莎的搀扶下走进客厅。年轻人和别里科夫上尉抬头看着汤姆。年轻人站了起来,对汤姆的到来表示恭敬。汤姆此时脸上毫无血色,身体看起来极其虚弱。
“汤姆船长,你好!你感觉怎么样?”年轻人关心地问。
“我还好,没死――,谢谢!我该怎样称呼你?”
“我叫伊万·达利帕维奇。你叫我伊万就可以了。”
“很好!伊万。坐下吧!我想你一定饿了,赶快吃吧!”
“我是饿了。”伊万耸耸肩膀,他坐下,大口吃起来。
汤姆并不动刀叉,他默默地看着年轻人。娜塔莎曾提醒汤姆,让他喝点汤,汤姆对娜塔莎微微笑笑,表示他并不饿。
年轻人知道汤姆在看他,但他却丝毫不感觉别扭,他依然自得其乐,默默地大口吃着食物。很快年轻人就解决了晚餐。
“好了,我吃完了。”伊万对大家说,他转头盯着汤姆,似乎等汤姆问话。
“伊万,把你带的东西给我看看。”汤姆说。
“哦!好的,”伊万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不会问我要呢!”说着他走到沙发把皮箱拿起来打开。他从皮箱里拿出一个装发胶的铁罐,把后盖拧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盾型金属纹章。他走到餐桌前,把纹章放拿在手里向汤姆展示。
“就是这个东西吗?没别的吗?”汤姆问。
“没有了。我只负责把这个东西送到柏林交给你。”
“好了,你把它给我看看。”汤姆说。
伊万把纹章放在汤姆面前的餐桌上。汤姆把纹章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是一枚很普通的纹章,正面图案是交叉的三齿叉和十字架,背面刻着145387这样的数字。汤姆把纹章研究了许久,然后把纹章递给身边的别里科夫上尉,上尉把纹章也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秘密。最后纹章到了娜塔莎手里,她看了一阵摇摇头,然后把纹章还给汤姆。
“这玩艺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没看出这东西有什么用。”汤姆说。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的上司并没有告诉我有关纹章的秘密。我还一直以为你知道呢。”
“我知道个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汤姆说,“看来我们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伊万,到此为止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下面该我上阵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柏林回南斯拉夫?”
“我明天就走。”
“好吧,回去后转告诺维奇将军,就说我汤姆一定会让这个东西到它应该到的地方。”
“好的!我一定会准确转达你的意思。”
第二天伊万乘飞机离开柏林走了,农舍里又剩下三个人。汤姆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整天,他尽管身体依然虚弱,但头脑依然清醒。到这天晚上,他把别里科夫上尉叫到身边。
“你明天和娜塔莎就去布鲁塞尔,你们到布鲁塞尔后到市中心的中央车站,找到行李寄存处,然后把寄存在那里的行李取出来。这是寄存单――”说着汤姆把一个单字从被单下拿出来交给别里科夫上尉,“你们把行李取出来后,找个隐蔽的地方打开,里面有这次行动的下一步指示。说实在的,我对整个事件与你们一样如坠雾中,秘密只有中情局高层人事知道。原本计划我们两个去完成这个任务,但现在看来只有你和娜塔莎去了。”
“放心吧!汤姆,我会让这次事情完满解决的。你好好休养,最多一个星期我们就会回来看你。” 别里科夫上尉摸摸汤姆的头发笑着说。
“我相信你!上尉,但我对娜塔莎不放心,她没你那么有经验。”
“这个不用你担心,娜塔莎自从那次伊朗的事情后已经成熟起来。她已经不像过去那么鲁莽了。”
“那就好,这是伊万带来的纹章,你带在身边,这东西肯定有用。”汤姆说着把那枚小纹章递给上尉,最后他用祈祷的口气说:“上帝保佑!希望你们一路顺风。”
第二天上午,上尉与娜塔莎吃完早饭准备出发,两人来到卧室向汤姆告别。
“汤姆,我们走后梅克夫人会来照顾你。你安心休息,一切都等一个星期后再说。”上尉说。
“知道了!那老太太人很不错,有她照顾我,我会恢复得很快。”汤姆笑道。
“还有,这里很隐蔽,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人来造访。假如有陌生人来,你得躲起来。在东德很多事情都很难预料。”
“好的!”
“其他没什么了。我为你准备了一支马卡洛夫手枪,这是我用过的最好的手枪,据说它对自杀而言十分有效。”上尉笑着把枪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床边。汤姆把枪拿起来,熟练地退出单夹,然后插入,把子弹上堂。他在手里拿捏了几下,感觉还不错。
“谢谢!上尉,你想的真周到。看来我不死都不行!你料到我进东德无法带武器进来,你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这里还有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夹。”上尉又从口袋里掏出弹夹扔在床上。“如果你没受伤应付两三个人应该没问题,但你现在虚弱成这样没武器防身是不行的。你带来的行李全部在柜子里,包括你的证件和钱。如果你遇到什么不测,你得设法打电话给这个地址,你就直接告诉对方你是‘白令海渔夫’就行了。只要你需要帮助,我们的人是会满足你的要求的。好了,我们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了!看好娜塔莎,这丫头有很多怪念头。我要你们安全地去,安全地回来。”
“放心吧!有你的祈祷,上帝都会保佑我们。娜塔莎,你有什么要给汤姆船长说的吗?”
“没有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娜塔莎平静地说,从她的目光中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在里面。
“好吧!我们出发了,去布鲁塞尔。”上尉说完带领娜塔莎走出房门,汤姆目送两人离开。门关闭后,房间里沉寂下来,整栋房舍就只有汤姆一人。在冬天阴冷的天气里,在这孤零零的树林深处的农舍里的床上汤姆冥思苦想着,他在脑海里策划着事情。
过了一个小时,汤姆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他撩开窗帘向外看去,一切都是那么荒败、寂静,那树叶已经落尽的灌木和乔木在周围形成一道致密的围墙。汤姆只能看到房舍周围二、三十米远。天空是灰色的,太阳被遮蔽在云层之上,凄冷的寒风从北方刮来,经过树林发出飕飕的怪叫声。
汤姆看看手表,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他预料梅克夫人要来了。果然没过多久,那个老女人穿过树林的小径走进院子,汤姆看到她后走回床上,他躺下来。把枪和弹夹藏在枕头下面。
梅克夫人进来后先敲了敲卧室的门,得到汤姆同意后她走进来。这个面容慈祥,身材健壮的女人向汤姆问好,问询了汤姆的伤情。汤姆对梅克夫人微笑着说他差不多快好了。
“不可能!先生,这么严重的枪伤是不可能好这么快的。你至少得必须在床上再躺两个星期。” 梅克夫人说完摸了摸汤姆得额头,看他的体温是否正常。
“梅克夫人,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你帮我到市里发封电报。”
“好的!”
“电报我已经写好了,这是接收人地址。是发给香港,接收人是胡安娜·蒙西诺斯。这是发电报的钱,你最好能到西柏林去一躺,回来的时候给我带最近几天的英文报纸,尤其是英文版的《柏林自由人报》,好吗?”
“好的!先生,我做完饭后就去。” 梅克夫人点头道。
“好了,没什么其他事了,谢谢你来照顾我,梅克夫人。你去忙吧!”
梅克夫人点点头离开去了厨房。
傍晚的时候梅克夫人回来了,她带来了汤姆要的报纸。梅克夫人出门后,汤姆把报纸拿在手里仔细看招聘栏,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一则招聘广告策划人的广告引起汤姆的注意。他仔细核对了电话号码,这和他脑海里的号码是一致的。他把地址牢牢地记下来,然后长长出了口气。
到第三天,这天晚天下起了小雪,很快房舍院子周围都覆盖上一层白色。到夜晚十一点钟的时候,汤姆爬起来。他穿戴整齐,从柜子里把箱子打开,把证件和现金拿出装在内衣口袋,然后把箱子扔在地板上。然后他吃力地把整个卧室搞了个乱七八糟,拔枪在卧室里开了数枪,之后,他用拖把把门口、走廊和卧室的地板擦拭了一遍。干完这一切他打开房门离开房舍,把拖把随手扔在院子里向树林走去。此时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呈现雪夜的明亮,_38605.html汤姆能看清楚眼前的路径。他按照手表上的指南针指示向前蹒跚地走着。他算计距离农舍两公里的地方应该有公路,如果顺利的话他可以在一个小时后抵达公路。汤姆穿着厚厚的黑色呢子大衣,脖子和脸上围着羊毛围巾,头上带着帽子,脚上穿着长长的靴子,这是他在农舍找到的,是农舍主人的私人物品。他把自己全都包裹起来,在遍布树木和草地的茫茫旷野中行走,像一个在黑夜游荡的幽灵一样。
下雪的天气并不寒冷,不多一会汤姆就感觉自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伤口也开始有些疼痛了。他自从伤了以后呼吸总是不很顺畅,难怪,肺部的伤口愈合市没那么容易的。
汤姆蹒跚着向北走了一个多小时,穿过两三片树林,终于走到目的地――公路。他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大口喘粗气。他回头看看,他身后的脚印很快就被大雪覆盖了,一点都看不到了。
汤姆在路上等车来,尽管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但他认为一定会有去柏林的车。他一切都算计好了。汤姆等待了仅仅五分钟就出现了一辆车,那车灯在大雪中闪闪发光,十分刺眼。汤姆站在路中间招手。这是一辆卡车,车停下后汤姆用生硬的德语要求司机载他到柏林去。司机见是个外国人,很热情地打开车门。汤姆坐上车,他伸手向司机表示感谢。司机握了握他的手,用德语回答了一句,汤姆明白那意思是让他不用客气。车发动了,向柏林方向开去。
司机有五十多岁,是个粗壮热情的人。他试图与汤姆交谈,汤姆表示听不懂,他用英语询问司机,司机也表示不懂。于是两个人只好打手势交流。车开得很慢,在这样的天气里,车速是快不起来的。在早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车进入柏林市区。一阵,汤姆用蹩脚的德语问司机现在到了哪里,司机告诉他现在在格赖夫斯瓦尔大街,一会就到柏林市中心柏林饭店了。
汤姆告诉司机在柏林饭店不远处停下,他要下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汤姆随手塞给司机五美金,司机看到后很是吃惊,表示感谢。汤姆下车后沿街走过柏林饭店,然后走上菩提树下大街,眼前是勃兰登堡门,二战的累累弹痕依旧残留在六根石砌的巨大门柱上,门的上方有一座驾驭驷马战车的女神铜像。女神手中握有一根长杆,顶端是一个铜铸花环,花环之上还有一面东德国旗。就在这面国旗的右边不远,飘扬的却是西德的三色国旗,那旗帜插在旧德国国会大厦上。两面国旗所代表的德国人,被旗帜下方那道围墙隔离开了将近三十年。汤姆走到通往西柏林的关口前,他注视着围墙许久,心里体味这墙的含义。墙是什么?这个原本人类发明的用来抵御外来侵入和袭扰的东西,在此刻却是用来围住自己的人民,用来禁锢自由、梦想和希望,这个一共截断了一百九十二条街道,三十二条铁路线,八条条轻轨和四条地铁的墙阻挡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这种行为到底算什么?
在三十年期间不断有东德人试图越过柏林墙寻求自由。至少有二百三十九人在试图翻越柏林墙或潜渡施普雷河时丧失了生命,那些把金属弹头射进寻求自由的普通人,而不是敌人或罪犯的身体的时候,这种杀戮行为已经不是用人类的常理能解释清楚的事情了。自由,这被人常挂在嘴边的词汇在某些时候,它的实现是要用生命来交换的。此刻,汤姆深深感觉到自由的深刻含义,他尽管此时身体依旧疲惫,伤口隐隐作痛,但却感慨万千。他这个自由惯了的人,不愿被束缚在肉体的牢笼和思想的桎梏中的人无法想像自己能忍受一堵墙成为他向前走的障碍。“如果我是东德人的话,我也一定会去拿命赌博去翻这堵墙。一定会,如果不能自由,一切都没有意义!”汤姆心里说着这句话迈动脚步穿过关口,进入了西柏林。
汤姆找了旅馆住下。第二天上午,他去了医院,全面检查了伤情,给伤口换了药,然后他换了身衣服,发了封电报。之后他打的去库尔菲斯滕大街,这里是西柏林的商业和购物中心,百货公司和商店林立,极为热闹。汤姆下车找到要找的地址,他进了一家店铺,在柜台前他告诉售货小姐他要找鲁瓦茨·兰戈先生。小姐让汤姆等等,她转身进了里间,片刻,一个带眼镜的中年男子出来,他端详了汤姆一眼,问:“先生找我什么事?”
“我来应聘,听说你这里招聘广告策划人。”汤姆用英语说。
“哦――,是有这么回事。”男子道。
“我的朋友格里希让我来打听一下这个职位是不是合适他。”汤姆说。
“哦!这样――”男子把眼镜扶了扶,他镇定自若地说,“进来吧,到里面来谈。”
兰戈先生带汤姆进了里间,然后上了楼梯到了二楼,进了他的办公室。进房间后,兰戈立刻把门关闭,然后到窗户上看看楼下的动静。
“你来迟了,你整整迟了两天。” 兰戈说。
“我知道!”
“你知道――,真轻巧?两天意味着事情就要糟糕。”
“那没办法,我已经尽我可能了。我受了伤,我能到这里来见你就已经不错了。”
“你受伤?遭到袭击了?”
“不算是,但很严重。我差点丢掉小命。”
“哦,是这样。那请你原谅,我刚才不是有意要冒犯你。”
“没关系,你现在把东西给我吧!”
“等等,我给你去取。”兰戈先生离开办公室,他离开了一会然后拿了个小箱子进来。“全在这里了,你检查一下。”
汤姆把箱子打开,里面是护照和钱,还有高爆炸药和一把可拼装成的带瞄准镜的微型冲锋枪,汤姆把枪快速拼装起来,拿在手里测试了一下,感觉不错。他重新把枪拆开放进箱子里。
“兰戈先生,还有东西你也得给我。”汤姆说。
“什么?”
“一个特殊的东西,特使从南斯拉夫带来的。”
“哦――,我以为你不会向我提这个要求呢。”兰戈先生说完走到书架旁,他从书架里抽出一本精装书递给汤姆。
汤姆接过书翻开,这是一本塞尔维亚文版的小说,从外观看至少有四、五十年了。
塞尔维亚语与克罗地亚语合称为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通行于塞尔维亚、克罗地亚、黑山、波斯尼亚,也是南斯拉夫的主要官方语言。塞尔维亚语属南斯拉夫语支的西分支,使用三十个由武克·卡拉季奇参照昔立尔字母设计的“武克字母”,其中有五个元音及二十五个辅音。字母的设计完全配合音位数目,拼读规则例外极少。这是一种历史年代不长的文字。
汤姆翻了翻书但看不懂。他默默递把书收起来,放进怀中。临出门时他问兰戈:“特使已经离开柏林了吗?”
“已经离开了,两天前离开的。”
“哦!很好。我要一辆车,性能好点的。我要做长途旅行。”
“好的!你晚上来吧,车会准备好的。”
“那好!我走了,多保重!”汤姆淡淡地说完拿着箱子离开办公室,下楼上了大街。
街上很寒冷,汤姆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遮挡寒风。他招手要了辆出租,告诉司机要去的旅馆,过了二十分钟汤姆走进旅馆大厅。他感觉伤口又开始疼痛,呼吸不畅通。他强忍着进了电梯,上楼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颓然倒在床上,很快他就昏睡过去。
别里科夫上尉与娜塔莎到达布鲁塞尔是第三天上午,他们按照汤姆的吩咐去中央火车站。别里科夫上尉在远处留意周围的行人,娜塔莎前去领寄存物。娜塔莎把单子递过去,寄存处的小姐看了看单子,随即走进里间,很快她拿了个精致的黑色皮箱放在柜台上。娜塔莎拿起皮箱,感觉皮箱很轻。她手提皮箱离寄存处走向站外,别里科夫上尉则在几十米开外远远跟走着。娜塔莎到了站外,上了街上的巴士,别里科夫上尉则打的士跟着。娜塔莎到了旅馆门口下车,三分钟后,别里科夫上尉也到了。他一直留意是否有人注意他们,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旅馆四楼,娜塔莎先进了房间。不久,别里科夫上尉到门口轻轻敲门,娜塔莎开门,别里科夫上尉悄悄进去。
“把皮箱打开!”别里科夫上尉一边脱外套一边说。
娜塔莎摊开手,表示没有钥匙。别里科夫上尉从口袋里掏出刀子,插进皮箱锁扣的缝隙,使劲一别,箱子的锁被从皮箱上绷开,箱子被打开了。箱子里空空的,只有一张掏了很多空洞的淡黄色卡片,看样子也有些年代了。
“这是什么?” 别里科夫上尉把卡片拿在手里对着窗户明亮处看,“难道我们千里迢迢来布鲁塞尔就是为了这么个破卡片吗?”
“是不是弄错了!汤姆船长说箱子里是行动的进一步指示。可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娜塔莎把别里科夫上尉手中的卡片拿过来,她也对着窗户看,她若有所思。片刻她对别里科夫上尉说:“我猜想这是个看编码文字的遮拦片,一定有什么文字是用这个东西来看的,只有通过这个东西才能看明白文字里的秘密。”
“嗯――,有道理,这是一种古老的传递密信的方法。现在除了小孩子玩这把戏外已经没人用了。” 别里科夫上尉说,“看来我们得找到要看的密信,否则拿这个东西也没任何用处。”
“对啊!我们现在怎么办?回柏林?把这个拿给汤姆船长?”
“看来只有这样了。在布鲁塞尔我们能还有什么事情干呢?如果汤姆船长在的话我想他该知道下面该做什么。这样吧,我们打电报回去,让梅克夫人问汤姆船长下一步该如何做。”
“对!这是个好主意。”娜塔莎点头到。
两个人在布鲁塞尔发了电报给东柏林,很快他们就接到电报,电报内容是:男孩子不在家里,可能去了姨妈家,请你放心!你可以在外面多玩几天,等有消息通知你。
别里科夫上尉接到电报大吃一惊,他对娜塔莎说:“汤姆船长离开了柏林,可能来了布鲁塞尔。上面让我们在这里耐心等待,有消息后通知我们。”
“怎么可能?汤姆船长的伤那么严重,他根本就不能长久走动。”娜塔莎说。
“这我也不知道,你看电报。上面就是这么说的。” 别里科夫上尉把电报递给娜塔莎,他自己点燃一支烟站在窗前默默地抽起来。
-------------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