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间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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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隐退了。

    红门,黄泉之路的入口?

    洞箫引路,鬼魅的旋律指引出前方幽深的路径。

    一步踏入。

    皇子彻并不知道,在他进入之前有人已经进去过了。而这四个人将会左右他未来全部的情、爱!

    人生的风景可以描述,但是这一刻的风景对于他人生的变数却是找不到可以描述的言语。嫣红的彼岸花缠绵开遍,开得如同失火的原野。眼之所见,都走不出那一片红艳的蜿蜒花海。黄泉之国和人间只是这样的区别?梦的真实带来的是什么?弱水三千剧毒无比,如同天然的银钗划出的银河,它将黄泉国度紧紧环绕,裹束了起来。步入黄泉者,只有通过奈何桥才可以到达黄泉。红门花梦,横断在它之前。而他,注定踏不出这片花海。停步不前,皇子彻在等待。

    花叶飘落于脚下的时间。

      “你在等待什么?”暗沉,毫无倾向的声音传来,若远若近,似有还无,声势浩大又熹微到难以察觉。这声音带着一种柔软又盛大的力量。侵袭着它所能够波及到的万物。伴随着飘忽不定的微风,它将来人团团环绕,按照它的意愿随意的进入到任何地方。耳中,毛孔中,异或是……心中。

    “等一个可以给我答案的人。”

    “哦?那你该知道,这里没有‘人’。”

    “我也知道,我并没有死去。”皇子彻凛然的望着远方一川烟雾中迷离又清晰的幻影,却看不到雾中的人。

    “你,已经死了。”

    “不,我活着!正如同,你也活着。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谁。”

    “赫赫……”幻影笑声诡异,观察着他的第五个客人,皇子彻。这个人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带着一份超凡入圣的光彩,他那端正的面孔,和随意飘散的长发,带着率性与自信。他长得并不是英俊异常,或者说他比一个最普通的人显得还要普通,但是,当他站在那里,那里的一切似乎就开始显得与众不同。那双瞳孔微微泛着品色甚至是近乎白色的眼睛,有着令人望之难以忽视的神彩。看着它你便很难不去注意它的主人。烟雾幻化出一个更为形象的人的身影:“令人欣赏的清醒,令人欣赏的人。绝少有人可以在黄泉梦事里面清醒的与我对话。不过,你可以永远都是这样的例外吗?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你实现所有愿望的机会,而你只要付出一个微小承诺。我们来下一个赌注吧:当你失去那引以为傲的清醒时,我将是主宰你未来的主人!现在,说出你的愿望……或是……步入死亡?你可以有很长的时间选择。”

    “身为烟雾的你,可以满足我什么?”

    “一切。”

    “让我离开。”皇子彻。

    “然后呢?”

    “回到原来的所在。”

    “并不令人意外的回答。这算是你对我的请求了吗?”烟雾闪了一下。

    “你说呢?”

    “硬骨,打断了才看得到坚持。趣味的游戏——你给我的承诺呢?”

    “你要什么?”

    “很少——我只要你过往的记忆。那些在你步入红门之前,无用又残破的琐碎过往。对你而言,这是很划算的交换,小小的代价会带来你想要的复活。”

    皇子彻犹豫了。生命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生不由己,死亦不能由己。生死之间,更愁人。人生的路,如同那花开枝头一般,花开花落,聚散离合,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过往的一切记忆造就了一个完整的人,失去它,人将会变成空洞的躯体。倘若那过往是不值得留恋的还好,倘若它无比珍贵,倘若它满溢了一个人对生命的全部的热情……

    “复活,行尸走肉的复活?我说过,我并没有死。”

    “喔,很好。你可以继续考虑了。对你,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为何?”

    “你不同,很不同。你,是例外。”烟雾越来越浓,掩盖了天空的颜色。

    “例外……换言之,我可以用你说的那所谓无用又卑微的记忆交换更多。”皇子彻的脑子转的飞快,即使在此刻,在无法分析出他的面前到底的命定的恩赐还是天降的劫数的时刻。他的头脑依然清晰的判断出很多的事。他面前非人非鬼的烟雾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甚至超越了死神可以掌控的范围。要是有一种力量可以穿越生死,那是不是就可以去追寻那不知丢失在何处的人?

    “当然,只要你想。”

    “我要获得和你同样的力量。”

    “呵呵,你在挑战我的权威?不过……这只会使游戏变得更刺激!当你拥有我的力量同时,你也要去完成我的任务。要知道没有一件事的可以无缘无故的获得的,想要拥有不属于你的力量更加如此。”

    “什么样的任务?”

    “清除留存于时间的邪魅。对未来的你而言,那将是很简单的任务。”

    “好。”

    “回答的真快。这可怎么办呢?彻,这个字令人不快。我要你换一个名。这是我赐你的名:断战。”

    “好吧,但是我有一个请求。”皇子彻心下默默的念的却是另一个名字。他并不想忘掉彻这个字,因为它的存在牵连着另一个名字:九色。

    “说。”

    “记忆你拿去,我只要留住存在于过往的两个字。”

    “哪两个?”

    “九色——我要永远记住这两个字。”

    一阵突发的浅淡诡异又颇含深意的笑声:“或者你该想象,这两个字从来就不曾存在。”

    “我只听到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你说:你我之间,定下了这场赌注。”

    风中飘荡的烟雾幻彩中隐藏着一丝笑:你很快就会失去你的清醒,失去你自己……因为在这场趣味的死亡游戏中从来没有人可以例外!即便,你是如此的不同。

    春花秋月淡淡如烟的继续编织着红门外的风景,无数的影子,哀怨目光就似湖中的月影般游荡,被撕碎在道道冷风中的东西,那些各式各样的只专属于某个人的东西被无情带走了。这就是人们最初最完整的样子?心中美好纯真和喜怒哀乐,隽永的回忆。直到多年以后都不能忘记的东西被门里吹出来的一阵凛冽的风消散无痕。变换的景致在他的眼前闪过,倒退,被抹去。那最简单的,最充满了单纯爱意的初遇,也随之消散……忘忧阁,绿水环中 文首发绕,曲水繁花,厅榭典雅的宫,水廊逶迤,浓郁水乡风味,诗话般的小桥。一面蔚蓝的湖水把全园景色融于一壁,湖水中部是一个巨大戏台,一泓清池映入眼帘,古树傍岸,垂柳拂水,湖石峻秀,水波倒影,错落有致,楼台倒影,清幽恬静宛如天然。歌舞伎在排演着最新的一出,丝竹伴奏的曲牌名为《相见欢》。她们认真甚至没有注意到身着便装的皇帝走过来了,而且手上提着他最喜爱的金丝雀笼子。跳的入神的小舞者九色像一团盛开的白色昙花,在那风中飘摇,旋转,盛开。天空在旋转,伴着轻灵的步伐。忘我的一刻,九色的衣袖扫到了他!精致的鸟笼子跌落了,金丝雀一瞬间,飞去了。滔天的大祸,灭顶之灾就在眼前!面对盛怒的皇帝,所有人都在地上发抖。她低着头,甚至连看他的脚面的勇气都没有了。她知道就在昨天一个侍婢以为不小心打碎了一只他心爱的琉璃盏而被处死了。颤抖着,她柔软的身躯变得异常的僵硬。就在他发下命令的一刻,她听到了另一个安静但坚定的声音:父皇,饶了她吧!她不是有意的,而且她们多认真的在跳舞啊……九色已经听不清那个少年后来在说什么了,或者是顾及不了听清他后面的话语。她只听见皇帝叫了他的名字:彻儿。

    忘忧阁下面清澈如玉的涧水在布满青苔的山石上跳动,格外清脆悦耳,远处传来缥缈的梵音和寺庙中神圣悠远钟声,宫中夜虽深了,然而,少女春心云不淡。

    飘落的黄叶上,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仿佛预示着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无相的过往……消失了。

    故地重来。

    流水,不须经年。随着新皇登位,游兴喜好的不同,此处专供丝竹雅乐的殿阁便被废弃了。现在最恢宏的‘皇家花园’是皇城西郊的狩猎场,再不是某个管弦声声的殿宇了。

    殿阁依旧,清澈如玉的涧水依然在布满青苔的山石上跳动,依稀夜晚梦中,格外清脆悦耳,远处传来缥缈的梵音和寺庙中神圣悠远钟声,夜更深,云已散了。

    无颜一步步踏进亭中。一袭轻纱飘染着白色的凄清。柔美的面庞上,明亮的双眼依然,明亮的世界却不见了。

    一山之隔是最遥远的距离?

    远处山峦上的断战,看着那白色的发丝,纤柔的背影,优雅的摸索着的前行者,不禁生叹:造物无情,可惜了,纤纤玉质,如斯美人。

    春花摇落,逝水无痕,恰便似:流水落花今又是,前尘往事浑不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