蛔虫之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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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城中最繁华的酒吧一条街,右转,便来到一条栽满梧桐的小巷,白墙黑瓦,颇有古风。

    向前走,常清在心里默默的数了99步,站定,抬头,就看到墙边突出的医疗专用的“+”,再向右看去,竟是一个微掩的朱红的大门,大门上面的黑色匾额上写着“第九十九号诊所”,右下方另有一行小字:长兴医院。

    如果有懂书法的人看到这几个字,一定会大惊失色:这几个字竟然是用‘瘦金体’所写而成,而且竟然好象是宋徽宗的字迹,不是临摹。

    然而常清满怀心事,根本就无暇注意这些,微微的扬头,看着这个黑色的匾额出神,好象在考虑进还是不进。

    常清的相貌已不再年轻,这样一来,正好可以看见眼角的鱼尾纹,但是仍然能够想象女人年轻时的美好。她紧紧的咬着下唇,象是终于下定决心,猛的推开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走了进去。

    然而,一进去,就愣在了原地。

    这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诊所。

    一进门,便是一个宽敞,整洁的大厅。右边是并列着的几个诊室,诊室的上方挂着一个小牌,分别写着“一诊室,二诊室。。。”。下方还有几个小字,分别写着“内,外,妇,儿。”每一个的诊室外面或多或少的坐着一些病人。

    左边是干净,舒适的输液室,里面也有些正在输液的病人。在往前看,是一个药房。中间便是一个长长的通道,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但是诡异的是,从她推门进去,这些人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除去这一点点诡谲,这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诊所。

    常清有一点恍惚,这是那个人叫我来的地方吗?正在迟疑间,已经有漂亮的护士小姐过来,微笑的询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常清一怔,看着那个护士,竟没有听清楚她的问话。那个漂亮的护士小姐又微笑着重复了一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常清看着护士温柔的笑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看着对方白大褂上的调牌写着:姓名,黄芩。

    那个叫黄芩的护士认真的看着常清,一点也没有惊奇和不耐烦,好象这种情况很常见,似乎知道女人心中所想。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请跟我来。”语气温柔,让人心安。

    常清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由自主的跟在黄芩的身后,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最后的那个诊室,上面的小牌只孤零零的写着一个‘五’字,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门紧闭,门外也没有象其它诊室一样有病人在外等候。

    这倒象自己,现在的自己不就是如此孤单吗?女人心里微微叹息着。

    正在胡思乱想中,黄芩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常清好奇的向里面看去。竟然是。。。

    竟然是,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正斜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是的,呼呼大睡,竟然睡的还有微微的酣声,一本破旧的杂志盖在脸上,看不清楚面容。

    常清不由的生起气来,这就是那个人介绍我来的地方,看来到真的是无处不在的医托,亏自己还抱着最后的希望。这样一想起来,脸上也不由自主露了表情,忍不住要转身就此离去。

    那叫黄芩的护士却好象对此见惯不惊,径自走到那男人的椅子边,转过头对着常清安抚的一笑,手上也不空闲,只见她右手将椅子一挑,动作优美。

    常清就吃惊的看着那椅子慢慢的上升,在空中先是做出前滚翻三百六十度的动作,接着又转体一百八十度,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如此高难度的动作真是不压于国家的体操运动员,看的常清是目瞪口呆,脑中是一片空白,连黄芩又说了什么,她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黄芩却是神色不动,好象是习以为常,面上仍然是温柔的笑容,指着椅子上的男人对常清说道:“这是紫杉医生,由他为你诊治。”说完便轻轻的退了出去。

    常清这才发现椅子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在了盖在脸上的杂志,,轮廓清俊,五官到是平常,不过合在一起却有说不出的舒服,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多岁,装作老成,正襟危坐的看着她,偏偏是睡眼朦胧的出卖了他,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常清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面前桌上的牌子写着“紫杉醇,主治医生。”

    随着常青‘噗哧’一笑,小小的诊室里,又接连响起了两声轻微的笑声,常清一愣,抬头看向紫杉医生,紫杉醇对此充耳不闻,悠闲的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顺手拿起桌上的笔,慢吞吞的打开那本‘门诊病人登记册’,例行公事般,慢悠悠的:“那个,姓名?”

    常清一呆,随即回答:“常清。”

    “哦,”一笔一划,一笔一划的写在登记册上,“那个,年龄?”

    “32。”

    “哦。”又是一笔一划,一笔一划。年轻医生眼睛都懒得抬。

    看着这个叫紫杉醇的医生一举一动都象电影中的慢动作一般,常清不由得在心中抓狂:年纪轻轻,就这般没有朝气,同志,你是早上七,八九点钟的太阳好不好。

    这个时候紫杉醇又慢悠悠的问道:“那个,性别?”

    “啊?”常清一脸茫然,这是什么问题,难道看不出来我的性别啊?

    看到常清的表情,紫杉醇又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解释:“那个,来我们这的病人,有的表面上看起是一个样子,其实他本来是另一个样子。那个,你说他是女的吧,他有可能是男的,也有可能是不男不女的。你说他是男的吧,他有可能是女的,更有可能是不男不女的。。。”

    听的紫杉醇这么一长串男啊女啊,常清是一头黑线,心中闷闷的想:难道我长得就这么不像一个女人啊?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快点,真是一所奇怪的诊所,一个奇怪的医生。

    紫杉醇仍在发表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长篇大论,常清却是神游物外,想起那人介绍自己来这个奇怪的地方的情景:

    喧闹的waitingbar中,年轻的老板娘语带含意:“如果,你真的想解决你的问题,有一个地方在合适不过了,但是,”老板娘顿了顿,随机嘴角勾起一抹好玩的笑容:“去那个地方,你可要有超强的心脏才行哦!”

    常清暗暗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要有超强心脏的地方,急死个人啊。

    而那厢,我们可爱的紫杉医生终于发表完了他那伟大的言论,将身体换了一个舒适的体位,半躺在椅子上,将手中的笔敲了敲桌面,总算把常清从外太空拉回到地球。

    紫杉醇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说道:“那个,说吧,你有什么不舒服。”

    “其实不是我,是。。。”说到这,常清猛的一怔,止住了话题,是啊,怎么差点把到这里来的目的给忘了,到底是这里的环境太让人放松了,还是我根本就不是很想。。。。

    紫杉醇看着常清陷入沉思,睡眼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慢慢的说道:“哦啊,这个,有时候,应该要想清楚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才来看医生。”

    常清低着头,紧紧的咬着嘴唇,良久,抬起头,看着紫杉醇:“紫杉医生说得对,我想我还是想清楚才来。”说完,慌忙的起身离去,根本没有听见紫杉醇在后面说:“那个,下次记得要先挂号哦。”

    看着常清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紫杉醇伸了一个懒腰,口中嘀咕:“这个又是一个没有挂号的,黄芩这丫头不知道搞什么,是不是就不想我拿奖金?”趴在桌上又要准备睡觉。

    突然,房间内像起一个女声,声音年轻,偏偏作老生叹气:“唉,想当年,我们的紫杉医生是何等人啊,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么一个俗人。”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叹了两声。

    紫杉醇连眼皮动都没有动:“小听啊,再叹气,人就真的老的快了。”

    话音未落,一只听诊器猛的从紫杉醇的口袋中飞了出来,在紫杉醇的头上转了一个圈,口气不满的叫到:“紫杉醇,我再说一次,我叫小诊,不是小听,是小诊。这样的名字才符合我这个天才美少女的身份嘛。”为了表示她的不满,听诊器的听筒在前面一飞,作势就要打下来。

    紫杉醇叹一口气:“小计,你再不管她,我可要发火了。”

    桌上的血压计嗡嗡的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出现一个无奈的男声:“你认为我管得了她吗?”

    听诊器不满的说道:“好像我真的有那么野蛮样。”

    两人?不对,一人一物相对苦笑。顿时无视小诊的存在。

    血压计,也就是小计说道:“可是,紫杉啊,刚才那个女人明明是。。。,你为什么不帮她?”

    紫杉醇嘴角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慢腾腾的开口:“说起这个啊,那是因为。。。”小诊也飞到紫杉醇的面前,好奇的想听他要说什么。_38605.html

    “那是因为。。。哦啊,就是不想告诉你们。”

    “切,”听诊器和血压计双双发出不屑的呼声。小诊嘀嘀咕咕:“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亲自出马。”

    紫杉醇,抬起头好笑的看着她:“哦,这个啊,我说那就让你这个天才美少女出马算了。”

    听到这话,听诊器却无力的落在桌面上,郁闷之极:“可是,我又没有行妖证,出去如果遇见马家或毛家的人,不是自讨苦吃嘛。”

    然后两小咬牙切齿的看着紫杉醇:“你说话再这个那个的,我们就离家出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音乐声突然响起,竟然是周董的《威廉古堡》。

    周董的《威廉古堡》唱得是,恩,明明是一首好听的歌,这时候放出来却是阴气森森,有气无力,听了让人大打瞌睡。

    而我们的紫杉醇,紫杉医生却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扫之前睡眠不足,懒人的样子,眼睛贼亮贼亮的看向墙上的钟:“嘿嘿,正好,有惊无险,又到五点,下班。”

    起身,脱衣服,开门,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落再加上速度。只听得“碰”的一声关门声,被风刮起来的纸张还在空中盘旋,墙上挂钟的秒表正刚刚好指向五点正。

    桌子上被忽视的两个人??(东西??)看着紫杉醇的背影齐齐感叹:“真是‘静如处子,动若狡兔’。一到下班就跑的比‘神六’升天还快啊!”

    紫杉醇可没有时间听他家的血压计和听诊器在那感叹,一溜烟地就冲出了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跑出来后还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拍拍胸口:“好险,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被主任逮到了,又不知道要念叨到什么时候。今天也不知道是谁倒霉。”

    想想waitingbar中的招牌酒――心酒,紫杉醇顿时觉得喉咙中有酒虫爬过,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哼着小曲沿着梧桐小巷向外走去。

    走到小巷的尽头,右转,再向前,那里便是花花红尘。却猛的看见先前的女病人正站在小巷的尽头,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紫杉醇皱了皱鼻子,从她面前晃了过去,手中却是轻轻一弹,一个小的好像灰尘的东西便落在了常清的衣服上。

    常清从九十九号诊所出来,慢慢的沿着白墙黑瓦的小巷向外走去。一直走到小巷的尽头,猛的站住:“我这是怎么了?明明都要下决心了,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反而犹豫了?”她静静的站着,叹一口气:“现在又到哪去呢,还是随便走走,反正也不想回那个家?”

    天渐渐黑了下来,常清漫无目的的乱逛,也不知道走到哪里,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的抱怨主人的不厚道。常清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味自己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的味道。突然,一阵破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清啊,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啊?”好像是邻居张大妈的声音,也只有这个张大妈,年纪一大把了,声音还是这么有中气。

    “邻居张大妈??”常清一愣,回过神,看着熟悉的地方,原来自己不由自主的还是走回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张大妈破罗一样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小清啊,真是羡慕你啊,找了一个那么好的先生,今天在菜市场看你先生了,他说哦,你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了,准备今天晚上给你做。哪里像我那个死老头子,一年也不见他进一次菜市场。所以说哦。。。”

    躲过了邻居张大妈的魔音贯脑,常清站在自己的门前,正想开门,门却从里面自己就开了,自己的丈夫阿回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回来了啊?”,踏进屋,正想换鞋,他已经将拖鞋递在了自己的手中:“你想休息一下,饭马上就好。”

    常清‘恩’了一声,躺在沙发上,正想看一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阿回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今天晚上有你最喜欢看的《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的重播哦。”

    饭桌上,常清吃着自己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心里想着要是有一碗蛋花汤就好了。对面的阿回突然说到:对了,我还一碗蛋花汤没有端出来,你先吃,我就来。”

    看着厨房里自己丈夫忙里忙外的身影,常清的眼中却慢慢的浮现出一丝丝恐惧。

    是的,就是这样,这个男人,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论自己做什么,想什么,他都知道。才认识的时候以为这样才叫体贴,才叫心有灵犀。可是,整整十年了,自己在他的面前就象是一个透明人,自己的一丝一毫都叫这个男人看的一清二楚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想起自己在waitingbar中喝醉了所做的梦:一个巨大的蛔虫将自己吞没。常清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眼中的恐惧神色更深。

    而厨房里的男人背对着常清,一滴眼泪落在了汤里。

    而在waitingbar中,紫杉醇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闭上眼睛,好像还在回味无穷:“可惜啊,可惜,每天就这么一小杯,实在是太不过瘾了。”

    对面年轻美艳的老板娘斜躺在沙发上,听到这句话,不由皱了皱眉头,:“别人想喝还没有呢,就你还嫌每天一杯太少了。”好像又想起什么,探了探身:“对了,今天介绍给你的那个病人怎么样?”

    紫杉醇掏了掏耳朵,摇摇头:“这个我好像记得某个人是马家的传人哦,遇到这种鬼鬼怪怪的生意还会往外推,实在是太。。不符合马家女人爱钱的性格。”一本正经的看着对面的女人:“我可以充分怀疑,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还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马悠然。”

    马悠然毫无淑女风范的“呸”了一声:“爱钱的是我的姑姑---马小玲。可不是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以下省略数百字)心肠比豆腐软的天下第一字号美女。”心中却在暗暗叽叽歪歪:“谁叫你们那个秃顶主任说介绍病人就有回扣,做这种事总比叫我这个娇滴滴的美女亲自出马捉鬼降妖要更符合身份嘛。”

    紫杉醇吐出一口气:“我总算明白我家的听诊器为什么会这么自恋了,原来是跟你学的。”

    眼看着马悠然就要发火,紫杉醇忙讨好的笑笑,抬起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十字形状,只见空气中如同被触动了什么,一层一层像水波一样散开,向着水波中心轻轻一点,水波慢慢平静下来,呈现一个大屏幕,那个女病人,常清的动作和心理活动就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马悠然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是她自己有心病。不过,”老板娘转过头看着紫杉醇,一脸天真“为啥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啊?”屏幕上的常清如同在演哑剧。

    紫杉醇神色不动,伸手一弹,空中的屏幕便消失不见,一切归于虚无。“咳咳.”他咳嗽一声:“这个‘千里测听仪’可是你买给我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省钱就买给我一个盗版的。”

    美艳的老板娘气的一个起身,指着紫杉醇就要准备开始她的三字经。谁知道紫杉醇动作比她还快,一个箭步都冲到了酒吧门口,转身做了一个鬼脸:“明天再来喝酒,先闪了。”

    马悠然却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

    紫杉醇苦着脸,懒洋洋的斜靠在树上,耳边还在回想起主任的咆哮:“紫杉醇,叫你往外推病人,如果你今天不把这个叫常清的病人给解决好,你就不要想这个月的奖金。”叹一口气,紫杉醇想我怎么这么命苦,大清早的就跑到别人的楼下站岗。

    这时候,常清正从楼上下来,看着常清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紫杉醇小小的“咦”了一声,甩甩头,向楼上走去。

    “三楼2号,就是这了。”

    看着开门的男人,“呀”紫杉醇不由得大叫一声,向后一跳。

    只见这个男人,头捆毛巾,身绑围裙,右手拿一号称‘何屋不扫,可以扫天下’的扫帚,左手握是的号称‘清洗天下灰尘无敌手’的抹布,正迟疑的看着敲门的人。端的是一个好好先生,家庭妇男的模样。

    紫杉醇看着这个男人,咧嘴一笑:“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你这个‘似蚓蛔线虫’也有做家庭妇男的潜质。”

    话音未落,奇变突生。

    刚刚还是好好先生,家庭妇男,转眼就成了冷血杀手,暴力分子。

    只见他一听此话,眼中精光一闪,身形突变,越变越大,越变越长,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长形的大虫,只可惜如此骇人的一条大虫,手上却拿着抹布和扫帚。

    若是常人看见这么一幕,恐怕都会尖叫一声“妖怪啊”。然后遵循‘看见妖怪定律’晕了过去。可惜,这条大虫忘了,它的面前可是紫杉醇,我们伟大的紫杉医生。

    只见我们伟大的紫杉医生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掌心中,慢慢的伸到那条大虫面前。手掌心中放着两片白色的药片。

    这就成了该叫的人没有叫,不该叫的。。。那条蛔虫看着这两片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紫杉醇看着晕过去的蛔虫,喃喃自语:“这个,甲苯咪唑,治蛔虫,真是名不虚传啊。”然后将手中的药片一晃,像念广告词一样:“中美史克,肠虫清,每日两片。”

    蛔虫在自家的地板上悠悠的醒了过来,一时间晕头转向,还搞不清状况。猛的看见自家的沙发上斜靠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停的打着呵欠,手中那两片白色的药片随着呵欠不停的抛上抛下,一个激灵,想起发生什么事情,差点又要晕过去了。

    将落下的药片握住,紫杉醇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懒洋洋的说道:“这个,我说啊,不要再我面前装晕了,起来吧,还是变回人的模样顺眼些。”

    变回家庭妇男的蛔虫,搬着小板凳坐在沙发前,一脸幽怨的看着紫杉醇。而我们的紫杉医生也认真的看着这个叫阿回的蛔虫,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终于,在阿回被看的毛骨悚然的时候,紫杉醇点点头,长长的一声叹气后,开口道:“唉,看来地球的污染的确实越来越严重了,严重到蛔虫也能修炼成妖,而且竟然修炼的如此。。。难看。”紫杉醇语重心长的说:“修炼的难看不是你的错,可是出来污染环境就是你的不对了。”

    蛔虫也有自尊心的,真想给这个欠揍的男人两拳。阿回闷闷的想,可是可是,这个可恶的男人,这个像恶魔的男人的手中偏偏拿着自己的命门,蛔虫的克星,所以呢,我们的蛔虫,阿回先生也只能在心里暗暗诽谤一下。面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请问,你到底来我家做什么,我虽然是蛔虫修炼而成,可我也了拿了行妖证的,就算是毛家或马家的人,也要有三界警察局的逮捕令才能捉我。请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而紫杉醇,紫杉医生总算想起自己来着的目的,眯着眼睛看了阿回一眼:“我是长兴医院第九十九号诊所的医生,你不是号称‘肚子里的蛔虫’吗?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阿回呆呆的看着紫杉醇,颓然抱头:“原来,她终于害怕了我,终于不能再忍受我了。”

    紫杉醇一字一句的说道:“还有,你十年前在我们医院预约挂号的时间也已经到了,你付预约金的那棵‘蹑空草’都开始结籽了。”

    阿回缓缓起身,看着窗外:“这么快啊,原来都已经十年了。蹑空草’都开始结籽了。”回过头,笑笑,平凡无奇的脸上竟然隐隐有些光彩:“你知道吗?我曾经是她肚子里的一条蛔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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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我曾经是她肚子里的一条蛔虫。"阿回喃喃的说道,像是自言自语,丝毫也不理会这唯一的听众已经将要昏昏欲睡。

    自顾自的陷入对他来说是一个短短的甜蜜的回忆之中:"那时候的常清还很小,不过是十一,二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脸色苍白,经常一个人呆着,自言自语。"

    那昏昏欲睡的听众突然接了一句:"她瘦小是因为你在她肚子里呆着,脸色苍白是因为她有病,经常一个人呆着是因为她是一个孤儿。"

    蛔虫翻了翻白眼,决定自动屏蔽这个人的噪音,继续陷入他那小小的甜蜜的回忆中:"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常清已经得了绝症。只知道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整天自己对着自己说话,别人都认为她是一个怪小孩。我想她也是寂寞的吧?直到有一天,她对自己说完话之后,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声,说道:‘如果有一个人,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理解我就好了。‘"

    "所以,"紫杉醇站起来,认真的看着这个叫阿回的蛔虫,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说道:"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你就一直用自己的妖力帮常清控制着她的病情,修炼成人后就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难怪我今天看见她眉心的病气又要比上一次少一些,可是,现在她。。。"紫杉醇顿了一下,"你知道,《行妖管理条例》上规定,人类如果对妖怪产生惧怕心理,就要找三界仲裁委员会裁定是不是要妖怪离开"

    阿回笑笑,平静的说道:"我知道,现在的她已经害怕了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局。所以早在十年前,我拿到行妖资格的时候,就去寻了‘蹑空草‘作为预约金付给你们医院。‘蹑空草‘结籽时,也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紫杉醇叹了一口气:"你到真是一条很少见的蛔虫。不过,其实你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蛔虫摇摇头:"我只是一条蛔虫而已中 文首发啊,除了能听听她的心声,又没有别的本事,而且,恐怕,我的天劫也要来了。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而且又付了那么高的诊金。"紫杉醇沉吟着,心里却是暗暗想,不晓得要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做吧,这个月的奖金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呵呵,放心啊,紫杉医生,我决不会要你做违背医生道德的事情。"阿回看着犹豫不决的紫杉医生,决定忽视他手中那两片药,开起了玩笑:"而且,医者仁心,就算是为了你这个月的奖金,你肯定也会答应我的。"

    紫杉醇看着笑的贼嘻嘻的蛔虫,没可奈何,揉了揉头发:"这个我说啊,你这蛔虫,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干嘛把我的心思看着这么清楚啊?"

    蛔虫没有说话,收起笑容,看着窗外:常清啊,今天恐怕是我陪你的最后一个晚上了,以后,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啊!!

    转过头,看着年轻的医生,蛔虫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紫杉医生,你可不可以说话不要带这个,那个,让人听了,真的要疯了啊。”话一说完,蛔虫向后退去,连忙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站好。

    紫杉醇静静的站在那里,良久,冒出一句:“哦,你说这个啊?。。。。。。”

    阿回等着他说话,又是良久,紫杉醇又冒出一句:“哦,那个,你说什么?”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来,常清从睡梦中缓缓的醒来,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自己的身旁,好像在自己的身边应该有着什么,但是,她却愣住了,自己要看什么呢?三十二年的人生不是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慢慢的起身,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自己的心也是空荡荡的,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可偏偏又想不起缺了什么。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邻居张大妈中气十足的声音随即出现:"小清啊,这么晚还没有起来啊,快起来啊,不要忘了今天要去相亲啊。"

    常清看着窗外刚刚发亮的天空,苦笑:这个张大妈,好像是我去相亲,怎么比我还要激动?口中回答道:"知道了,马上来。"

    匆匆出门,张大妈都在楼下等了多时,一把抓住她:"快啊,要不然就迟到了。你啊,就是这么不上心,都三十二岁了,要不然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常清只有唯唯点头的份,哪里插的上话。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大树,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看着她们。

    紫杉醇看着常清眉间淡淡的病气已经消失不见,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向另个方向走去。耳边好像还在回响着那条叫阿回的蛔虫所说的话:"紫杉医生,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进入到她的病中,让我永远在她身边,而让她永远也不要再受疾病之苦。"

    紫杉醇深吸一口气,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恐怕这里的人再也不会想起,这里曾经有一个叫阿回的好好先生和他们生活了十年;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一条叫阿回的蛔虫为爱付出了生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