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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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近一个礼拜,我的身子一点点的好了起来。自那天之后,所有人都未再见过晞儿。司马遹嘴上说不说,但我知道,他在担心这个妹妹。这是人之常情,只是,他若是知道了他这个所谓的妹妹对我做了什么,他还能这样待她好吗?我不得而知。

    慕容诀和安向洋的友情发展极快,大概都有些异域的血统在的缘故吧!徐浅浅和玥儿相处的也不错,这几天一直在向玥儿讨教女红,也不知道是要绣个荷包给谁?呵呵~希望慕容诀好运咯~哥哥也不知怎么的,老是神出鬼没的,一直没看见他的影子。师祖偶尔会来看看我,因为晞儿再没出现过,他可是乐得自在。每次来,我总是会给他准备一只鸡腿。这老头对鸡腿可是情有独钟啊!

    在宿州呆了快2个月了,我和遹商量了一下,要不要离开。其实说实在的,现在离开不离开倒不是那样重要,司马睿既然一直派人跟着我们,那我们去哪里都没用。只是宿州毕竟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遹觉得我们可以往东走,我同意了。其实我比较想往南走,往东,早晚都会经过金陵,而金陵里,司司马雅正盼着我带回他的皇太子。我不希望他的命运回归正途。我倒是希望他一辈子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可是金陵是他的出生地,且里面有他的母亲。

    我坐在桌子旁,看着他的手指着地图,叹口气道:“想你的母妃了?”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啊!6年来吧!6年未见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滋味任谁都不好受。突然想起了我的老爸老妈。那两个人,全是工作狂!一工作起来,就会在发掘地呆上整整一年都不回家。以前,在家里,每年的中秋、新年……别人的孩子总是有父母陪着,而我,总是一个人,哦,还有个哥哥陪我。后来长大了,也不期待过节了。什么中秋、七夕的我都不过。到后来,干脆连生日也忘记了。有时候就我在想,我到底是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啊!

    “怎么啦?”司马遹看着我,担心的问,“脸色不是很好,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遹~你小时候有些什么节日,都是怎么过的啊?”我看着遹,突然问道。

    “我啊?”他皱着眉头,苦思着,然后眉上的疙瘩突然展开了,笑着回忆道,“记得小时候我很调皮,母妃每天都要为我操心。5岁那一年,元宵。宫里面可热闹了,未央宫、柏云阁,玄黄殿……到处都是灯。各式各样的……”

    遹回忆着,我仿佛随着他的记忆,走回了他的小时候。

    5岁的司马遹,拎着个好看的八角玲珑灯,飞快的跑着,喊着。一群漂亮的宫女跟在他的身后,紧张的叫道:“太子小心!”“太子请保重身体”之类的话。然后遹飞似的穿过一个雕栏玉砌的长廊不见了,记得众人到处的找。遹却在假山后暗暗地笑这些人笨。

    远处的灯火通明,遹拎着灯,小心的避开众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玩。然后,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匆匆走来,边走边叫道:“遹儿~”

    “唉!我在这儿!”司马遹应道。

    女子走上前,看着司马遹,轻轻的咧开嘴笑了,然后又抿起嘴巴,嗔怪道:“遹儿~你又顽皮了!”

    “母妃~你看遹儿做的小舟好不好看?”司马遹举起一个用树叶做成的小船,笑道。

    谢淑媛笑着接过那小船,说:“遹儿真是聪明能干!”

    司马遹因为得到了母妃的夸奖而开心的乱蹦,手中的八角玲珑灯甩了起来,落到了草丛中。火“哧”地从草地上烧了起来。谢淑媛吓了一跳,赶紧抱过站在草地边的司马遹,大喊着:“失火了!失火了!”

    然后一群人,聚拢了来。有些是来救火,有些是来检查太子是否有事,还有一些在宫中待得久的女人看白戏……

    “你说好不好笑,这样竟就失火了?”司马遹笑着问我。

    “那还不是你调皮的!”我笑着,他的小时候有我所没有的母爱,“那后来呢?火灭了?”

    “恩!”他沉浸在回忆里,“而且第二年,那一块草长得比前几年更好呢!”

    “这就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呵呵~你还会作诗啊?”他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再做一首给你看看!”我买弄道,“现在是冬天,便作首关于冬天的吧!”我沉思了一会,便吟诵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怎么样?不赖吧!”

    “好是好,就是有些凄凉了些。”司马遹沉吟道,“还有吗?”

    “啊?什么还有吗?”我不解的问。

    “我是问,你还能在作吗?”

    “要我做也行,你再给我讲一个故事!”我讨巧道。其实是我肚里的墨水不多,得有时间搜刮搜刮!

    遹,低下头,回忆了一会儿,又给我讲了个故事。

    这个故事并不怎么使人快乐。

    那时的司马遹仅有7岁,七岁的他,有着至高无上地位,有着人人羡慕的环境,有着爷爷的宠爱……可是那样的他的却是会招来人们嫉妒。他的聪慧,变成了宫里那些女人们最最嫉妒的东西。

    一日冬至,同谢淑媛住在同一个宫殿里的茗贵人来看他们母子,还带了些吃食来。茗贵人和谢淑媛的感情一直较好,整个碧环殿里,和他们处的比较好的也只有茗贵人了。

    难得茗贵人来看他们,他们自然很高兴。招呼她一起吃晚饭。

    黄昏的落日下的碧环殿里,一场大雪刚过,白色的、纯洁的雪叫人不舍得别过眼去。微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杈,发出“沙沙”声。遥远的未央殿里,灯火一点点的亮了起来。这应是个普普通通的、美好的黄昏,这应是个其乐融融、幸福的晚宴吧!

    “姐姐~”茗贵人亲热的叫着谢淑媛。

    “妹妹来了……”谢才人笑吟吟的将手中的菜放下,招呼茗贵人,“妹妹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呢~”茗贵人漂亮小巧的脸上堆满了甜甜的笑容。

    “那一起吃吧!”谢淑媛笑了笑,接过茗贵人的宫人手里拿着的精致的篮子,交给她自己的婢女舒儿。舒儿乖巧的接过篮子,走回了房内。不一会儿,舒儿就端着茗贵人拿来的菜出来了。一共3道小菜:红绿相映的荷叶莲子红枣粥、浓香四溢的冰糖甲鱼和纯白诱人的白薯糕。

    司马遹看着这些菜,伸手就要去拿。谢淑媛拿起筷子,狠狠地打在了司马遹幼白的手上。

    “母妃……”司马遹委屈的看着谢淑媛,手上早已爬起了一道红红的长印子。

    “娘娘!”舒儿小心的抱过司马遹,低声对谢淑媛说道,“我先带皇太孙下去吧!”

    “恩!”谢淑媛凝重的点了点头。可是小司马遹郁闷了,不干了!为什么他不能吃那些个东西,为什么他要离开呢??

    “母妃!我不要走!!”司马遹扯着谢才人的衣裙求道。

    茗贵人看着小司马遹和谢淑媛,冷冷的笑着。然后,她转脸,柔和的说道:“姐姐~遹儿想要留下,留下他便是了。何必要……”

    “是啊!是啊!”司马遹听到有人替他讲话,开心的直点头。

    “你……”谢淑媛的脸冷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坚持要司马遹离开,反而抱起司马遹,轻声对他说道,“遹儿,你爱吃什么,不能在大人们未动筷之前拿,知道吗?”

    “恩!”司马遹乖巧的点头。

    茗贵人看他们都坐下了,也就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提筷,说道:“姐姐,这甲鱼对人的身体的好处可大了,姐姐尝尝?”说着替谢淑媛夹了一块放进了她的碗里。谢淑媛只是笑,却没有吃的意思。茗贵人轻松地又夹了一块,放到了自己的口中。然后谢淑媛才提筷,将那甲鱼吃了进去。

    “姐姐可真是谨慎啊!”茗贵人笑道。

    “妹妹误会了!”谢才人处变不惊的说。

    误会?怎么可能会误会?茗贵人皮笑肉不笑,低头对她身边的宫女耳语了几句,那宫女便娓娓地离开了。谢才人赶紧使了个眼色给舒儿,舒儿心领神会。不出几分钟,也跟着出了去。司马遹怕他的母妃再责怪他,只是吃自己宫里煮的东西。

    “遹儿,怎么不吃茗姨带来的菜啊?是茗姨宫里的人做的不好吃吗?”茗贵人笑着,把菜夹道了司马遹的碗中。

    司马遹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母妃。可是谢淑媛的眉头凝结着,司马遹叹了口气,将碗里的菜挑了出来,说道:“茗姨,我不喜欢吃这些菜!”

    茗贵人眼里的温柔,一瞬间变成了忌恨。她的儿子和她一样谨慎,一样的有心计!

    “娘娘!”茗贵人的宫人捧着一壶酒回来了,“您要的酒,我拿来了!”

    茗贵人小心的接过酒,在自己的酒杯中斟满,然后给谢才人满上,又叫她的宫人拿了个杯子来,给司马遹也斟上了一杯。说道:“这是太子前几天给我的西域进贡的果酒,很是好喝,我提地叫碧儿拿来给姐姐尝尝!”

    “我不会喝酒!”谢才人推脱道。

    “姐姐何必谦虚呢?”茗贵人抬手,将酒灌进了自己的肚中,然后,抬头看着谢才人,说道,“怎么样?姐姐可以喝了吗?”

    “奴婢也想尝尝这西域的酒的滋味!娘娘可赏奴婢一些吗?”舒儿这时也进来了,碧儿一看见舒儿,脸色一下子变了。茗贵人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大声的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谁准你没规没矩的在娘娘吃饭时插嘴的!”

    “奴婢只是想告诉谢娘娘一些事罢了!”舒儿说着,抬手,将发簪插到了桌上的酒里。银色的发簪一下子变成了黑色。茗贵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紫黑紫黑。连连说道:“这……这不是我干的……”

    “那难道是我干的?”谢淑媛刷的站了起来,生气、愤怒、悲伤……全写在了脸上。她最怕的是还是发生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姐姐!饶了我吧!我怀孕了!真的!贾南凤说如果我不杀了你和遹儿,我和我腹中的孩儿就……姐姐……姐姐……救救我啊!我死没关系……可……可……我腹中的孩儿……”茗贵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着头,泪水打湿了她美丽的脸颊,头上由于磕头而起了血痕。

    “唉~”谢淑媛叹息一声,拉着司马遹回了自己的宫殿,留下了那可怜的人儿不停地渴着头……

    ……

    我疑惑的看着沉浸在记忆里的司马遹,问道:“那茗贵人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连孩子都没生下来。贾南凤把她关在一个黑房子里,逼她吃下了红花,最后,她吊死在了那间房子里。”司马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他7岁时便经历过的事,那样的年龄,这样的事情会叫人的改变有多大呢?

    “为什么她也喝了那酒,她没事呢?”

    “壶里有暗格!”真是狠心啊!贾南凤,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唉~宫里的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母妃要送我出宫的原因。”他起身,推开了窗子,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夹着几片雪花,晶莹剔透。

    “下雪了?”

    “恩!”他笑着,回过头来,笑道,“该作诗了!”

    糟糕!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件事!

    “怎么?作不出了?”他笑嘻嘻的说道。

    “谁说的!拿笔来!这首诗,我要写出来!”我倔强的说道。

    他,拿出了一叠白纸,一支笔,一研已经磨好的墨。我拿起笔,略一沉思,写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年华。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写完,骄傲的抬头,炫耀的瞧着司马遹!怎么样!这可是小李白——李商隐的诗哦!这么好的诗,看你这么说。

    “好诗!好个‘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写得真是好,但是但愿我们不要成‘追忆’,那样也不会‘茫然’了”他深情的看着我,眼底的温柔,温暖着我。

    “遹……”我望着他,心底的温暖,完全有他的情绪操控着。

    他突然上前,拥紧我说道:“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后我都会照顾你……”

    我正想说什么,门却被推开了。徐浅浅愣愣的站着,看着拥抱在一起的我们。我的脸霎时红了,一把推开司马遹,飞似的跑了出去。

    院子里,我一个人站着,任由雪花一片一片的降落在我的头上、肩上、身上……下雪天……真美……

    “不怕等会儿雪化了,冷吗?”徐浅浅站在我的身后,温柔的问道。

    “浅浅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玺仁的事,我从来没恨过你。只是觉得很不甘心而已。其实当初,我追他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在他的心里,始终都会住着一个女孩,一个可爱而不可及的女孩……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女孩……”

    “浅浅姐……”看着她受伤的表情,我就得自己真是个坏人,“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真的……我喜欢的……是……”

    “是赵御吧!”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爱情就是这样,喜欢、不喜欢总是无法两全……就好像他……还有他……”

    我知道她说的第一个他指南玺仁,第二他指慕容诀。

    “为什么不肯接受他,而要等着我哥哥呢?”我问。

    “呵呵~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南玺仁啊!为什么他不愿意接受我,而苦苦的等着你呢?”无奈,那时的我,无法明白她的无奈,也无法明白南玺仁的无奈,也没法明白他——司马睿的无奈。雪,依旧在下,地上的白色一点点的积了起来,有薄薄的到厚厚的,就好像人的心一般。

    “浅浅姐……”我回头,想和徐浅浅讲话,却发现了站在徐浅浅身后的人影。

    “浅浅姐小心……”我飞奔上前,伸手去腰际找软鞭,却发现,腰际什么都没有。

    “在找这个吗?”一个熟悉的女声,回过头去,只见晞儿拿着我的软鞭,笑盈盈地望着我。

    “你……”

    话未说完,她的手一挥,一股奇异的香味迎面而来,我的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搞定了?”梁溢兴奋地看着晞儿。

    “恩!”晞儿阴冷的笑着,“把她们抬到那废弃的常家大宅里去!”

    风,依旧吹着,雪,依旧下着……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两个少女,不见人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