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眼睛疲惫地闭起……
两口,一滴泪自眼角滴下……
三口……
三口辄醉!
东方一个站不稳,前倾,往桌面上一扶,那坛刚喝了三口的酒倾倒在桌子上,热血般的酒涓涓而下,如同从东方的心底流出……
东方二话不说,红着眼睛便向外走。
千寻急忙拉住,急道:“东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砸校长的玻璃。”东方说。
东方踉踉跄跄地出了门,门外竟然已经有一辆加长林肯在等候了。一个全身黑色西装、戴黑色墨镜的年轻人肃立在林肯旁,手里还拎着个棒球棒子。
一看到东方出来,年轻人捧着棒球棒恭敬上前,道:“小姐,家伙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东方接过棒子,年轻人打开后车门,手搭在车盖下恭候东_38605.html方上车。
诗诗和爱文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东方的胳膊,异口同声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年轻人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我叫做方式,是东方小姐的保镖,我现在要送小姐去砸校长的玻璃。”
众人哭笑不得。
诗诗说:“其实,东方已经不想再砸校长的玻璃了。她这几天一直让自己忙碌,就是想忘了自己的生日。”
年轻人冷得像冰。
爱文说:“东方现在是成年人了,又已经从那所中学毕业,今年,校长完全可以报警了。”
年轻人冷笑道:“他敢!别说砸他的玻璃,就是砸他的脑袋,他都不敢报警。”
诗诗和爱文无语了,只好用眼神向千寻求救。
千寻面带天使般的微笑,袅袅婷婷、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嗨,这位,嗯,方式是吧?你的方式是不对的哦!”
在看清千寻的那一瞬间,方式就把墨镜摘了下来。千寻眉目如画,“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方式的灵魂飞去了那“眉眼盈盈处”。
方式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低头嗫嚅着说:“小姐,你,你是……”
“我叫千寻,东方的室友。”
“哦,千寻小姐,我的方式怎么不对了?”
千寻粲然一笑:“东方既然有心饶恕校长的玻璃,我们就应该帮她完成心愿,对不对?事实上,如果不是里面那个日本八婆乱说话,东方今天根本不会醉。你送我们回学校吧,如果我们控制不住东方,你再带她去砸校长的玻璃,好不好?”
扇子倚门看着加长林肯绝尘而去,才摇摇晃晃走到僻静处,吐了。几个同伴扶她进去,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伺候得甚是周到。
老板娘黑着脸拿来账单,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承慧,八坛极品红高粱,一坛一千元人民币,八坛八千。”
众日本妞哗然,其中一个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叫道:“你滴,太贵!你滴,黑色滴店……”
扇子喝止了同伴的抗议,以日语斥责了几句。她的同伴皆低头“嗨嗨”不停,看起来不像同学,倒像主仆。
扇子笑着对老板娘说:“酒,是好酒,不愧本市第一!一千块,不贵,再来十坛带走。”
老板娘道:“对不起,不卖,我的酒不卖给日本人。今天,要不是你跟着东方一起来,你一滴都别想喝老娘酿的酒。”
扇子叹着气说:“其实,我母亲是中国人。”
“你全家都是中国人也没用!今年,东方好不容易想忘掉她的生日,你居然算计她,用刀子戳她的心!”老板娘看着东方情窦初开,看着她寂寞沉沦,看着她从长发飘飘的小仙女走向阴阳两极,这一路下来,怎能还当她只是顾客?
扇子呆了半晌,颓然闭上桀骜的大眼睛,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叹道:“今天,我输了……我,我终于还是败给了她!”
东方最终还是砸了玻璃。
醉了的东方,不吵不闹,不哭不笑,中 文首发却有一个无比坚定的信念——砸校长的玻璃。
几个女孩子实在受不了了,千寻就指着她们自己宿舍的玻璃说:“这就是校长的玻璃。”
于是,东方就把宿舍的玻璃给砸了。
砸完玻璃,东方就平静了,然后,很快就乖乖地睡着了——怪不得要开着加长林肯去砸玻璃呢。看着睡梦中还紧蹙着眉头的东方,没人忍心责怪她。
宿舍楼后面是一片湖,湖岸离楼不过两三米距离,全没了玻璃的遮挡之后,临水而居的优势马上凸显出来——屋里凉快多了。
千寻、诗诗和爱文站在空空如也的窗户前看风景,默立半晌,相视一笑:砸的好!入冬前,不必修理了。
第二天,东方再去留学生学院找扇子时,被告知:那几个日本留学生回国了。
东方查问了一下,扇子她们来自一个在日本颇负盛名的私立大学,而这所私立大学就是由“八缺”家族经营的。原来是自家产业,怪不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扇子托人带给东方一封信,信上只有两句诗: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千寻扫了一眼,咂着嘴笑道:“小日本还学人做诗。”
爱文说:“这是苏轼的诗。”
“哦!”千寻忙道,“怪不得写得这样好!”
诗诗蹙着眉疑惑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东方无奈地叹口气:“她让我言而有信,忘掉这件事。”
千寻气道:“我呸!她使诈,还好意思当自己赢了,居然提条件!”
“输了就是输了,我输在自己的前尘往事,怨不得人。”
从此,东方更加沉静,绝口不提此事,学校里多姿多彩的活动也不再去参与了,远远地躲开红尘俗世。千寻她们也只当扇子从未存在过,只有缺少了玻璃的窗户偶尔提醒大家东方的这次灵魂出轨。冬天渐近,窗户终于还是修好了,一切似乎都了无痕迹,除了东方心上的伤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