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莞的哭喊声中,铁蛋等几个年纪较大且会玩水的小伙伴,在李莞的前后左右搜寻起来。
李莞刚才一脚深陷下去的是一条暗沟,是一条排水的暗道,暗道比两边要低半米左右,或许跟在李莞后面的“二狗子”也是一脚踩进了暗道中,只不过他没有李莞的好运罢了。
“怎么办?怎么办?”瞎折腾了好一会功夫、一无所获的小伙伴们呆愣在那里。
“我们赶紧回去告诉大人,让他们赶快过来救人吧。”有人提议。
“不行,要是被大人知道了我们偷着下河玩水,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李莞制止了。
“那怎么办呢?”
“我们赶紧穿上衣服回去,别人要是问起来,就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李莞说道。
在几个小伙伴将手按在一起发誓不把事情说出去后,穿好衣服各自溜回了家。
傍晚时分,村落的空中回荡着二狗子那孀居的寡母呼喊儿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在二狗子四岁的时候,出外务工的父亲不知为何染上了甲型肝炎。甲型肝炎不同于乙型肝炎,它的爆发性快且猛,不像乙型肝炎很难断根,但只要控制得好,还可以拖上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甲型肝炎一旦感染,如果发现、治疗不及时,就会有生命危险。
不知是因为发现不及时还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医治,当二狗子跟着母亲赶过去时,二狗子的父亲已经奄奄一息,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也许只是为了再见儿子最后一面,所以当二狗子来到父亲的床前,父亲浑浊的目光盯视了二狗子一眼后,便撒手人寰了。
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这是人的一生中最为悲惨的几件事了。
失去丈夫的二狗子的母亲,此后便将二狗子当成生命中的唯一。为了不让二狗子受委屈,他的母亲拒绝了许多好心人叫她改嫁的说教,一个心思只想着将二狗子抚养成人,也好给死去丈夫一个交代。
屋外的呼叫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惶恐,这种声音听在李莞的耳中,就像是小时候听别人讲恶鬼的故事,叫李莞打心底里感到恐惧、害怕。
屋外的叫声没了,但各家各户的门被拍得山响,失控的二狗子母亲在挨家挨户地寻找着自己儿子的踪迹。
因为担心,因为害怕,因为那个誓言,当二狗子母亲那张惊慌、焦急的脸庞出现在李莞的眼前时,李莞躲过了那双眼睛,言说自己没有看见二狗子。
但最后还是有小伙伴经不住逼问说出了事情的真相。立时,闻讯的村民手中举着照明的东西,跟在哀嚎、痛哭的二狗子母亲的背后向村外的小河边涌去。
两个小时后,人们在出事地点的下游发现了二狗子已经肿胀变形的尸体。
看到二狗子尸身的第一眼,二狗子的母亲就疯了。
而此时,人们再寻找最初的肇事者李莞时,却不见了李莞的踪迹。
当门外传来二狗子母亲的哭号,父母跟随着开门出去时,李莞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在自己从鬼门关上打了个来回,如今又看到二狗子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李莞的心中,除了惊恐、害怕之外,第一次有了对生命的感悟:原来一个人的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原来一个人的生命是如此地易逝,看来一个人还是要好好地享受活的时间,不然的话,不知道哪一天(就像二狗子)你就会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因为害怕受到责罚,(这可不同于以往砸玻璃、挖陷坑、拔菜秧那样的恶作剧)因为无法想象等待自己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惩戒,李莞在人们奔向河边的时候,自己却溜回屋里,将自己过年时得到的压岁钱揣进了兜里,然后悄悄地离开家。在人们涌向河边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李莞迈着一双并不粗壮的小腿,已经溜出了村庄,迈向了不知通往何处的大道。
当人们打捞起二狗子的尸身,当李莞的父母寻找自己的儿子时,李莞已经走出村庄两个多小时了。
于是,在李莞父母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还未散去的人们除去安排一部分人照顾二狗子近于疯癫的母亲,另外的人们重新又加入了搜寻李莞的行列。
家里没有,各家各户没有,堆放的草堆里没有,空旷的田地也没有,甚至于冒水的和枯死的水井、小河的流水中,人们都一一查看和打捞,但结果却是:不见李莞的身影。
李莞,就好像是一股水汽,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人间蒸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