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个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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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岗云雾缭绕。

    在前领路的彝族小孩走进一个孤零零的茅棚,一会又走出来叫我姥爷进去,然后转身下了山。茅棚里有一个老彝人,一盏马灯,一张一尺多高的小桌。我姥爷作了自我介绍,老人听完,一声不响抱来一罐酒放在桌上,又摆上一大包牛肉干。然后,两人席地而坐。我姥爷第一次跟彝人挨得这么近,心里有些慌乱。

    老彝人说,干酒,莫客气。

    我姥爷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老彝人说,再干,莫客气。

    我姥爷又喝了一口。

    老彝人说,又干,莫客气。

    我姥爷眼看着老彝人转眼间喝了第三口,只好跟着又喝。老彝人裹着察尔瓦,脸色黝黑布满皱纹,两眼窝陷,一身的野性和神秘感。三口酒下肚,两人开始聊天。虽然老人的话声带着一股说不出滋味的怪腔调,而且也无法听懂,但老彝人很低的嗓音又让我姥爷觉得只有亲熟的人之间才这样低声说话。我姥爷问彝族人的房子怎么没窗户?老彝人想说点什么,但喉咙一动,把话咽了回去。我姥爷端起碗来敬酒,老彝人喝了_38605.html一口,咂一下嘴唇,发出呲呲声。

    我姥爷说,进凉山是不是必须找彝族保人?

    老彝人点点头说,干酒,莫客气。

    我姥爷喝进一口说,怎样才能看出谁是黑彝谁是白彝?

    老彝人又点点头说,再干,莫客气。

    我姥爷看着老彝人的眼睛说,彝族人为啥这么爱喝酒?

    老彝人直点头,端起酒碗说,莫客气,又干。

    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点头,我姥爷觉得老彝人可能不会汉话,顶多能听懂些,能说一两句,再下去的话,弄不好还会反复说干酒、再干、又干。但老彝人一阵沉默,可能也感觉了什么。彝族小孩又走了进来,老彝人忙跟小孩几里古鲁说了几句彝语,小男孩马上又跑了出去。一会,老彝人又端起酒碗,刚要开口,我姥爷连连摆手,意思是不想再喝了。怕对方见怪,我姥中 文首发爷又提了几个问题,老彝人仍旧干瞪眼,无话可说,干脆起身走到旁边的一个火坑前,弄了些柴草点起一堆火,整个草棚一时间烟雾弥漫,好一会才不呛人了。彝族小孩再次进来时,怀里抱着一个不小的酒罐子,后面跟着两个彝人。其中一个也上了些岁数,背着一杆枪,另一个是曲木打铁。三人先蹲在火边烤了一会火,然后围着矮桌子坐下。老彝人跟打铁说了几句彝话,打铁转过脸来看看我姥爷说,“山里头冷,彝族的房子才没安窗户,门又矮小,这个样子保暖,子弹也打不进来。你路上遇到的那些彝人,领头的是黑彝,是贵族,旁边的那个是一个曲诺,跟在后头的是一些阿加,比黑彝低下。坎上豹走豹路,坎下虎走虎路,分开走。”

    我姥爷明白了,一口流利汉话的打铁在充当翻译。老彝人起身找来几个土碗,一边给每人倒酒,一边跟打铁又说了几句彝话,打铁听完冷眼看着我姥爷。“要区分黑白彝,可以看穿衣、看动作说话。黑彝主妇穿的裙子长到脚面,尊贵些,白彝和汉娃女人穿得短一些。黑彝眼睛毒,麻起脸不怕事,遇事敢干,干到底。白彝遇到每个黑彝全都规规矩矩,叫干啥子就干啥子,跟外人打交道也凶得很。”

    打铁说完,听老彝人又说了几句,接着朝我姥爷转过脸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