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出生就是一个罪人,不得不终生忏悔与苦练,甚至冒着生命之危,长途跋涉,去寻找心灵的净土,涤除人类的原罪。教会与君权的双重枷锁下,只有少数人在言说,没有灵魂的救赎。
战争,属于某些人一辈子追逐着的东西,挽回失去的,却也无限制地失去,憧憬,人性。所觊觎的,只是寻找心灵的净土。胜利,胜利就好,一切可以从新开始,哪怕是毁灭之后的重生,只要将那属于自己的土地夺过来,那就无所不为。
而命运,这一从人类诞生,甚至在出现人类之前就有的词,如今也让许多人学会了逆来顺受,就如同悠长而深邃的古钟,在每一个太阳升起的时候向世界所有的灵魂昭示它的存在,借圣母把自己的光辉拉得很长,很长……继续的战争,来到素不相干的地方,为那些口口生生为正义而战的人卖命,一次次陷入恐慌,难过,最后不得不睁大眼睛,展示出不同一般的勇敢与执着……
一
是的,可以说是命运摧残了一个时代,但当贞德推开布朗狄城门,这种抱怨,无论多少次都不会磨灭的念头,竟然在那开门的瞬间化作乌有。
此起彼伏的屋脊海洋,纵横交错的街道,流浪者聚居的神秘怪厅,压抑许久而突然绽放出的笑容,难以记数的法国人站满了整个空间……
呐喊声将她心中渐渐觉醒的叛逆完全掩盖。
“贞德,不必太在意。”已经只剩下骨头的男子,绿色的短袖已经残破不堪,他一方面看了她,一方面拉了拉袖口,双手互抱着肩膀,弯下身子,等候着他不想要的答案。
看得出来,他对这种场合并不感到新奇。倒是他的出现有些杀风景的味道。或许她是听见了那些,但她回了神,在人群中,那双瘦弱的脚不断移动着,跌跌撞撞,最后失去踪迹。
“贞德,看见了吗?”麦的表情既轻松也愉悦,时间就在他面前倒转了几十年似的,但几十年前,或许他并不懂得喜悦罢。
“恩。”她应了一声。
素依跟在旁边,没有说半句。他知道那道门锁住的究竟是什么。在外面他感觉到一切还是那么宁静,静得有些茫然。先前从门缝中挤进来的一束光让他有了精神,哪怕只是短短几秒,那种期待也是不言而喻的。即便他的脑子里曾经构思过无数个胜利者尔或凯旋者将受到的待遇,也无法与奥尔良城中的任何一个人脸上的笑容相媲美。正如指挥战斗是一回事,而当自己置身千人之中又是一回事。
中 文首发 “一定……努力战斗下去。”贞德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让素依惊奇的是,这仿佛是她自己所下的第一个决定,她的手是紧握着的,眼角隐约有两滴泪珠在晶莹。而那究竟是喜悦,还是愧疚?
素依的心情却在此时到了低谷,毕竟他还清楚他们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他也清楚“贞德”这个名称,以及它所带来的命运,这一切,他都再清楚不过,可是,他根本不敢贸然阻止。
只是,静静看着喧闹的两旁,闭口不语,或许有天她会醒过来,他希望那不再像她来的时候的那种初衷,不再是任何有关于命运的东西。看着她的脸,汗水还挂在上面。
“这才是你的世界?”他独自呆呆地说着。
“你好像有什么要说。”戴维靠了他一下。
他没有回答,轻轻闭了下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深知这块土地依旧宁静。
在这个城市的中心,是至今都熟知的奥尔良圣十字教堂,这是罗马式的长方形大殿堂,经过这么多年的冲刷,基督教堂本身的结构却未发生改变,内部的骨架和各部分的逻辑组合始终如一,只是,正有一群人对整座教堂的边缘部分和外表进行精雕细琢,欢呼中不时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在那下面的回廊,是属于教堂内游行仪式的必经之道。
雕像、彩绘玻璃窗、圆花窗、阿拉伯花饰、齿状的雕刻、圆柱,丰富的想像力遵循对数原理恰倒好处地将这所有融为一体。
贞德抬头看着那上面的一切,但马带他的视线缓缓移开了。
“树干始终如一,枝叶却枯荣无常。”麦说着。
“……”贞德长长吸了口气。
此时,克林却突然出现在贞德面前,他跪了地,并小心地摘下头盔拿在手上,然后战战兢兢地频频鞠躬,结结巴巴地说着:“阁下,圣女大人……那个……”
其实他不知所云,只是害怕因为那可怕的脸孔瞎得人铁青。
“你就是和素依一起的_38605.html?”贞德问。
“我……应该,大概是的。”他回答说。
“有什么事么?”她看了看他,才说,“你的脸?”
克林却又立刻将头盔盖了上去,于是,声音又变得沉稳而厚重:“请允许我参加。”
“什么?”
“你的军队。”
“不,我没有军队,军队是每个士兵的。”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
“我们允许所有怀着好意来参军的壮汉。”
克林露了露肩膀,突然像个孩子似的跳起来,欢呼,他似乎不晓得即将面临的艰难险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