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伊萨贝拉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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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我的弟兄们,法兰西的勇士们!尽情发泄你们的怒火,在那些尖头匈奴人的身上,胳膊上,腿上,随意发标!”

    随着那声音的陨落,村子周围的树木动了。枝叶之间被弓弩所充实。

    天已经有些昏暗,但村子着了火,点亮了一切。并且浓烟滚滚。

    法军指挥官派了人在村中设伏,意义显而易见。他是打算引他们到一处,但危险性也是可想而知的。只算那个时代造就了如此的家常便饭。

    村中的屋子大多是草盖的顶,无论矮烟囱还是屋子表面,都漂浮着呛人的黑烟,谁都敢下结论,这是无恶不作的尖头匈奴的得意之作。就连村子中间的那口井也被木块塞得满满当当,倘若有人看得仔细,那木块都还是新鲜的。这在房屋周围的一些散落的枝条就晓得是怎么回事。

    当你亲眼所见那些自下而上悬在半空尔或是直冲云霄的带火的碎屑,就会立即拉过那个名为“火光冲天”类的词了。

    在靠左边的那间房子里,烟味更加难闻。那混杂着木块与皮革的烟让所有侵略者避而远之。他们也最多是从散着火光并且已经被烧得连筐子都没有的窗户口瞧一眼。但事实上,他们是已经夺去了里面最有价值的皮革,以及里弗尔,甚至连区区的几个银币也不放过。终究来说,他们除了付之一炬,对于那些一个子儿都值不起的东西实在无能为力。

    “快!这里!”勃艮第人抬起那只比烧过的碳还黑的手,顺着他的方向,在村口见到了一个身手敏捷的小伙子。

    他站在那里,仿佛等着什么。他眼睛里装着几块里弗尔,他觉得离他不远。再等下就能见到。

    “不要让他跑了!这可是我们见过的这个村子的唯一一个活蹦乱跳的家伙!”

    “听到这些话,我可是确定我的里弗尔不会泡汤。”

    于是,那群人兴奋得如同打猎场上见到从树林窜出的野兔,而他们手里正巧带了猎杀的工具。

    那间飘着臭气的屋子外,几个正燃着的大木桶稍稍动了分毫,这显然是没有引起他们注意的。

    那影子一溜烟冲了进去。

    “贞德,小贞德~”

    一个声音微弱但坚强。

    “贞德~你应该知道,做这些事情,我是无心的,那些皮革就是我的命,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所以把你关在里面,这你一定理解。并且,我们都应该知道法国防卫军什么的压根儿就靠不住,不需要等到他们的救援,不需要等到火完全熄灭,这么多材质,我几乎肯定它们不会在很短的时间熄灭……”那个肥肥的身影不断念叨着。

    她已经完全遮挡了铁笼子,但那不是靠的庞大的身体。上面套着的被子已经被从上面落下的木块上的火焰烧得精光……

    “……”

    “……”

    “……一切都结束了。”她差点晕死过去。

    过了半晌,屋子迅速升温,她才胆怯地拾起地上的铁条,将烧焦的木炭拨开,一个黑色的小十字架还在那里。

    她被吓得爬着离开那里,哭泣着,丝毫没有感觉到屋顶面临塌陷的危险。

    “这里是……”从旁边却传了个声音出来。

    那个中 文首发女人不相信,她又尝试着往笼子移了过去,声音却是从旁边发出来的。

    “……”她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不知从什么地方,如同诞生似的,她从未见过的面孔在那里蹊跷地出现了。

    女人将自己的头叹过去,正当她要触摸她的额头时,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她很肯定自己见到了一个黑头发的女孩。白色的短袖,一条淡蓝色的长裙如同海洋那般,以及怪异得与她完全相称的鞋子。

    “这里是……”

    “栋雷米村啊,贞德!你忘了么?贞德!”她的眼睛鼓得大,嘴也很大,冲上去抱着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

    “难道这才是……”那女孩挣脱了,她缩着腿,双手交叉起来,抱着膝盖,整个身子更小更弱了。

    “怎么不回答我,贞德?”她开始动了手,试图将女孩扳过来看看,“还在怪我?那你就一定是贞德!”

    “我……”女孩自己转了身,“她是你女儿?”

    “不!我可以对圣母玛利亚起誓,伊萨贝拉大人一定等着你回去!”

    “虽然说出来会让你的誓言有所牵强,但我……”

    “你怎么了,贞德?!”

    “我……”

    直到屋顶落了大块着了的草灰下来,她停止了审问,心里“咚”地被撞击着,手也发颤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此时每一次由于氧气凝聚而产生的细微爆鸣声都会让她注视着那扇窗户。

    她这的确想到了逃出去,但在于是否带上这女孩的问题上,她犹豫了,她重复地思考着,矛盾。她甚至想要跪在她面前,求她给予答案,或者是“我就是她”,或者是“她在我到这里之前就已经逃出去了”。这说明,那头黑发已经将她彻底击败。

    屋子快要塌了,她根本没有考虑到如何离开村子,只是想过如何进来,并且以好几个里弗尔作为代价。

    她快要疯了,里面的高温早已让她汗流浃背。

    随着外面来自不同方向的长长的惨叫,好几支箭穿透屋顶落了地面,头部“嗖”地窜进地里。

    这让她卷到了床下,趴下来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身上事先打湿的衣服已经烤黑了部分。而那巨大的浓烟让她发着干呕,用手卡着喉咙,像有什么在那里面作祟似的。

    她的脑袋开始晕旋,耳朵里到处是魔鬼般的奸笑和被压迫者的哀号。她不顾一切地从里面钻出来,无论是否被一箭命中,是否被那群人活捉,她都肯定这比活活熏死在里头好。

    但她刚爬到残缺的柜台前,意识急剧模糊了。

    【世界是公平的。】

    女孩站在火光里,视线不断改变着角度:“谁?是谁在那里?”

    【这个世界你替代了她,犹如她在另一个世界中替代了你。】

    “这个意思我懂,我只在瞬间有过关于她的记忆。”

    【用你的力量带她出去。】

    “什么?”

    【快带她出去,用你手臂的力量。】

    “你指的是这个?”她撕落右边的袖子,那里的六角烙印清晰可辨。

    【力量与你的心连接着,对于这个时代倘若放任不管,那你将失去它。】

    “是那个烙印吗?我知道了,我这就救她出去。”

    她试图抱起她,但是庞大的身躯让她原地不动。于是,她转了一面,从后面穿过她的腋下揽住双肩,往外艰难地拖着。房屋已经开始坍塌,她几乎把这一切当作了梦,因此完全抹掉了对于火焰和弓箭的恐惧。

    此时,博垂科特身子挺得很直,纹丝未动,左手叉着腰杆,右手轻抓着剑柄的前端,眼睛中闪烁火光。

    “什么阿登大区,洛林大区?什么狗屁和平?”他这个法兰西指挥官看着从村庄里窜出的火苗,这和他的内心是起了共鸣。

    而在那群市民中间,两个忙碌的身影不断寻觅着什么,念着谁的名字,他们惊恐的眼光中,只剩那些让人憎恶的火,和燃得无法收拾的房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