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膳中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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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院中,裘竹馨便在母亲最爱的‘扶桑’花前久站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伤。刚刚夏夫人的冷言冷语,她并不在乎。在这个家中她受尽白眼,早就练就了一份淡漠的心境,府中众人的欺压,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只是此时,她心神恍惚,觉得委屈与难堪,这其中的缘由却是因为那个初见的夔哥哥。不知为何,她不想在他面前难堪,不想在他面前受人排挤,她好怕那个让她唤做夔哥哥的男孩,也像别人一样排挤她,讨厌她。

    隔着胸前衣物,裘嫣然紧紧的抓着傅莫夔挂在她脖上的玉佩。她喜欢这块玉佩,喜欢它纯白的色泽,喜欢它精细的雕工,更喜欢送她玉佩的人。这由心而发的感伤让她迷惑,让她的心悸动。

    “小姐,该用晚膳了。”翠姨在裘竹馨身后轻声道。看着沉思中的裘竹馨,她有些难过,但不敢询问。想必是因为刚刚夏夫人的冷言冷语又让她伤心了,所以她不敢触及她的伤口,只能在生活上给她关怀,给她慰藉。

    “我就来!”翠姨的叫唤将裘竹馨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转过身,恢复了淡淡的笑容,不想让翠姨发觉她的心伤,所以只好强颜欢笑。

    看着裘竹馨此时的笑容,翠姨心中却难受的紧。她知道裘竹馨懂事,知道裘竹馨心疼自己,不愿让不开心的事情也影响了她。只是裘竹馨小小年纪,就要顾及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失去了孩童应该拥有的快乐,怎能让她不心疼。摇了摇头,转身便回到了房中。

    裘竹馨刚准备进入房内用膳,只见一个丫鬟进入院内。

    “二小姐,老爷请你去正厅用膳。”丫鬟冷冷的说道,只是言语中称呼裘竹馨为小姐,神色中却没有对小姐的那种尊敬,还未等裘竹馨回应便急冲冲的离开了,好似进了鬼屋一般。

    裘竹馨并没有在意丫鬟对自己的态度,只是有些诧异为何爹让她去正厅用膳。一直以来她都是与翠姨单独在房里用膳的,那正厅是爹、夏夫人和裘嫣然共同用膳的厅房,而她,从未踏足过那里,更别说用膳了。

    今天爹让她过去,让她有点受宠若惊。其实她好想与爹一起吃上一顿饭,希望爹能多看自己一眼,给自己一点关怀,她并不奢求太多,只要爹能将对裘嫣然身上的父爱,分出那么一点点给她,她便满足了。

    “翠姨,爹让我去正厅用膳。”裘竹馨满心欢喜的跑入房内,喜笑颜开的告诉翠姨这个好消息。

    “老爷让你去前厅用膳?”正在准备碗筷的翠姨顿时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禁有些慌乱,老爷从来都不曾让裘竹馨去正厅用膳过,一是并不待见裘竹馨,二是夏夫人一见到裘竹馨就会恼怒,所以老爷从来都是让她在房中用膳的,今天为何会叫人来通知裘竹馨去那边呢?而且今天裘嫣然还落了水,家中被闹的乱哄哄,现在如此安排,其中定有蹊跷。

    “是啊,爹第一次让我去那边用膳呢!翠姨说我穿什么好?”裘竹馨完全沉醉在喜悦中,先前在院中的忧伤情绪好似从没出现过一般。

    瞧见裘竹馨露出了平日里难得出现的笑容,只希望自己的担忧只是庸人自扰。

    裘竹馨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淡黄色的长衫来到了正厅,一进入厅门便看见父亲一人在饭桌前静坐着,脸色不太好看。她心中顿时有些胆怯。“竹馨参见爹!”福了福身,轻语道。

    “来,这边坐。”裘祖彦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让她坐下。

    裘竹馨缓缓的走过去,坐了下来,却不敢抬起头。因为第一次爹让自己与他坐在一张桌上用膳,还挨着爹,她有些心慌。担心自己出现什么小错误惹了爹不高兴。

    见裘竹馨有些局促,裘祖彦拿起筷子给她的碗里夹了块牛肉道。“吃饭吧!喜欢吃什么就多吃一点。”

    裘竹馨看见爹为自己夹菜,还让她多吃一点,泪水霎时就在眼中打起转来。爹是第一次这样待她,第一次感受到爹的关怀,让她好感动。只是她没有看见夏夫人与裘嫣然,一直不敢动筷,怕失了礼数,又会遭到夏夫人的责备。

    见裘竹馨迟迟没有动筷子,裘祖彦询问道。“怎么不吃?”

    裘竹馨咬了咬下唇,轻语。“娘跟姐姐还没有来呢!”

    记得裘竹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唤夏夫人二娘,被夏夫人狠狠的打了手掌。含泪为她上药的翠姨俏俏的告诉她,唤夏夫人二娘,便是在提醒夏夫人曾经是爹的侧室,而自己母亲才是正室,所以定会惹怒了她,之后她便改口唤夏夫人娘。虽然夏夫人每次听她唤娘还是会蹙起眉头,但至少没有再因这件事情教训过她,所以她也就这么唤着了。

    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裘竹馨,见她萎缩着脖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裘祖彦确实有些不忍,软语道。“今晚就我同你一起用膳,嫣儿落水后受到惊吓,你娘在房中陪她一起用膳,快吃吧。”

    “是,爹!”裘竹馨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只是一直都没有夹那些盘中的美味。

    而裘祖彦或许也觉得自己有愧于裘竹馨,见她没有夹菜,便不停的为她夹着,自己却没有吃上两口。

    许久,裘竹馨终于将碗中的饭吃完。放下碗筷,坐在桌前,却不敢乱动,等着裘祖彦吃完碗中的饭。

    裘祖彦没有继续吃饭,只是静静的坐在那,皱着眉。他不知道该如何启齿,现在要告诉裘竹馨将她送去寺庙,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一个女儿家在外,多少都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虽然自己平日里对她没有多加关心,至少在自己身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到了外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家中来的安全。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能不担忧的。

    但回想起夏夫人的话,还有那裘嫣然的安危,他还是狠了狠心。

    “竹馨,过几日,爹想送你到寺庙中去学学佛法,一来让你在那修身养性,二来让你为我们裘家祈祈福,你可愿意?”裘祖彦缓缓开口,但眉头仍然紧锁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