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赏丹青始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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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园的日子依然如故,每日琴棋书画为伴。金日见黛玉兴趣颇多,特为她请了教习的师父来,日子便也充实了起来。闲来无事金日会过来陪她少坐,自从游湖回来,她多了两个常来的访客。金昼和满儿凑到一起,每每闹出许多笑话来,为岚园平添了许多生气。玉含烟自从画舫上碰了壁,竟也不来打扰。黛玉虽然知道她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却也是乐得安然,毕竟要和一个心机那么深的人相处,时时提醒自己提防也是很累人的。

    想来倒是她错看了金昼,那小子荒唐又不学无术,单纯又缺少心机。却也是一个颇有学识的人。

    这一日,黛玉临水而坐,在亭子里看书,不知道金昼什么时候竟也到了这亭子里,只不做声,待她发现时,却是已经研了墨,铺了那高丽发笺,用书镇压了,不知道在低头涂抹些什么。墨是上好的本烟,黛玉看了不由叹息,伸手指着他笑道:“你平日胡闹也就算了,怎么今日偏又动起这文房四宝来了?别个也就算了,偏偏是我那珍爱的本烟和高丽发笺!”

    谁知金昼抬头,却是轻轻做了一个手势,“姐姐别动!”童稚的脸上竟多了难得认真的神色。黛玉本欲起身看他做些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又坐回,疑惑的看着他。却是静静的感叹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那荒唐王爷之名,她看他一直是不懂事的孩童,却想不到认真起来竟是这般的……微微皱眉,黛玉似乎是叹息的摇头,想起那篮球场上挥汗的卓帆,那似乎会散发出光芒的脸部线条倒是与此刻有几分神似。也自然想起了家乡的亲人和朋友,自己是怎么了?一睡不醒吗?那么海燕一定会吓坏了,竟也有些恍惚失神。

    “好了!”金昼兴奋地声音终于拉她回神,抬头,就看见金昼兴奋地捧起原压在书镇下的高丽发笺,向她的方向跑过来。讨好的送到她面前,抬头看她,竟像是一个讨赏的孩子,“我就说姐姐是仙女转世,姐姐方信了吧。”黛玉微微扬眉,在看到那幅水墨时微微愣了一愣,“你——”

    那幅水墨画像,渐入青赭,以润墨韵,光影明暗,凸凹似真。娉婷身姿,舞风之带,青丝顽皮,神色悠然。竟是生生刻出了神韵!黛玉呆呆的看了半晌,啧啧赞叹,“想不到我身边竟是藏了如此的妙手丹青,你四哥只一味的找画师教我,那画师又怎么有你此刻的灵韵?他竟是藏私,怕我学了你这本事不成?”

    金昼得她夸赞,脸颊微微泛红,却是委屈的扁扁嘴,“四哥每日事忙,哪里有时间管我这个没出息的弟弟?何况只要他想起我,每每就是让我办事,逼我习武。”那幽怨的眼光,连黛玉看了都微微动容。却也是笑了,“你四哥这样,也是为你好。”这话说来自己都少了几分自信。

    金昼定定看她,却突然问:“姐姐总是为四哥说话,姐姐对四哥那般好,姐姐是喜欢四哥了么?”黛玉听了心中微微一震,忙别过头,轻轻的驳斥,“胡说!”似乎是什么被打扰了,黛玉突然不安了起来,金昼目光明亮,此刻却似乎多出了逼人的气势来,黛玉不自在的别过头,“我很累了,你去吧!”

    金昼看她,似乎是微微叹息了一声,“我来很久了,可是姐姐却才和我说话,怎么就赶我走呢?昼儿这微末的本事姐姐不想学了么?”说着竟是调皮的眨眨眼睛,“是了,四哥总是说我没事别来打扰姐姐清净,那么,如果是姐姐让我来教姐姐作画,四哥应该就不会那么凶了。”

    那亮晶晶的眼睛竟让人不忍心拒绝。视线划下,落在那画像之上,那画中之人虽说是自己,却似乎比自己多了几分清韵,多了脱俗之态。心中再赞叹了一回,把心事放下,方点头道:“是了,这本事你若肯教我,我自是求之不得!”金昼听了眼睛更加明亮了起来,“我的本事可是多着呢,等日子久了,姐姐自然就知道了。”自此金昼每每要来讨论字画,日子竟也逍遥自在。

    只是黛玉发现金昼棋艺颇精,黛玉来这个时代已久,对各类书籍也多有涉猎,棋艺精进,两人每每下得如火如荼,不分伯仲之间,竟都会忘了吃饭。金日却是对这件事颇为不满,几乎禁止金昼再来岚园。还好黛玉百般求情,方罢了。

    金昼却是独独不肯碰那象棋,黛玉一日看了《梦入神机》,起了兴致就邀他下棋,谁知他却突然之间苍白了脸色,却也没有推脱,只是下棋之中每每失神走错,竟是漏洞百出。黛玉甚是无趣。金昼虽然胡闹,却也是极聪明的,这象棋却似乎成了心结一般,让黛玉每每叹息。如此轻松赢了一盘棋,金昼看她兴致落了,面色微红,讪讪的道:“是姐姐越发精进了。”

    黛玉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才道:“我记得金日的象棋是十分好的,怎么他反倒没有督促你这个?看他关心你,我还以为会常常找你下棋解闷呢!”见金昼的脸色似乎突然难看了起来,黛玉微微一愣住了口,想起两人的身份,又怎么会同普通人家的兄弟一般?暗怪自己造次了,一时闷闷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金昼因见她尴尬,忙转移话题,一时却又找不到,视线落在那棋盘上,才缓缓的道:“怪道姐姐一早找我下棋,远来竟是为了四哥不成?”话音落了才猛醒自己说了什么,愣愣的看着黛玉把脸都红了,眼睛微微湿润,却没没有泪,更加显得楚楚动人,心中后悔不迭,忙道:“姐姐莫要往心里去,我原是胡说的。”

    黛玉只是低头,不语。

    “你又胡闹什么?什么是胡说的?”那威严的声音传来,金日站在廊下不知多久了,目光直直的看着低头不语的黛玉。转头对金昼道:“你这混小子,不让你来你偏要来胡闹!是最近皮又痒了不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