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皇姑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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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8年6月3日临晨,北京从西城后沟沿的顺承王府到前门东车站,沿路军警林立,岗哨密布,警备森严。

    此时的北京还处于奉军的势力范围之下,但是4月下旬津浦线上的失利,北伐军冯玉祥部和阎锡山部的节节进逼,逼得‘安国军’不得不收缩防线,5月30日的高级军事会议上,‘安国军’总司令张作霖拍案做出决定,全军总退却,退回关外。

    临晨4点25分,几辆黄色小轿车从中南海启行,先后驶进了前门火车站。此时的火车站灯火通明,两列军乐队见轿车进站,立即奏起军乐,在暗夜了十分响亮。五辆轿车陆续停稳,车上之人陆续下车,待到第四辆车里的人下车时,旁边等候的众人立即一拥而上。

    :“松涛,叫乐队都给我停了,妈拉个巴子的,老子打了败仗,还奏个啥子乐,顺便把那个乐队长给撤了。”张作霖寒着一张脸对开车门的卫士说道。

    :“是,大帅。”

    松涛暗暗着急,大帅就快要上列车了,皇姑屯就在前方,历史难道真的不能改变么?来到这个世界,机缘巧合之下,自己做了史上奉系首领张作霖的心腹侍卫,可时下就眼睁睁的看着事变的发生,而且自己就是要坐着这辆列车去见证历史。

    松涛沉着脸对乐队指挥说了几句,那乐队指挥脸上一变,乐声戛然而止。挂着笑脸迎上张大帅的几个人闻听乐声一停,都知道大帅很生气,虽然大帅现在仍笑面春风,可回过味来的几个人当下脸上一僵,尴尬无比。

    :“父帅,是汉卿考虑不周。”当中一个穿着上将军服的年轻人敬对张作霖敬了个军礼后说道。

    张作霖摆了摆手,突然从人群中看见了个人,笑道:“哦,馨远也来了,此次为父匆忙回奉也没来得急跟你打声招呼。”张作霖绿林出身,虽然称霸东北多年,但为人说话还是直来直往。

    孙传芳,字馨远,曾经的直系首领之一,所率领的苏、浙、皖、赣、闽五省联军两年前被国共两党的北伐军打得溃不成军,后北上面见张作霖,认其子张学良做义弟,张作霖为义父,这件事被奉军也就是现在的‘安国军’众将领当作笑柄。这回‘安国军’第一次与北伐军较量,孙传芳于是又开始活跃起来,张作霖在北京就任‘安国军’总司令孙传芳就立刻离津赴京,积极为张作霖出谋划策被联络旧部积极响应奉军作战。直到今年孙的最后两个师投向阎锡山的晋军,至此孙传芳的武力才最终殆尽,之后孙就避居天津,这次张作霖虽败退出关,可实力、地盘尚在,所以孙也来京送迎,因为内心里他仍不死心。

    众人见大帅如此说,都忍不住要笑,个个憋着一张红脸没敢笑出来。

    孙传芳今年四十三岁,只比张作霖少了十一岁,留着两撇小胡子,脸略微有点胖,穿着一身中山装,WWW.soudu.org听到 ‘义父’大帅叫唤自己,连忙上前,脱下头上的小沿帽,漏出个秃顶的头,躬身道:“义父回奉,馨远当然要来送别。”见张作霖只是和气地跟他寒暄,孙传芳乐得如此,其他的事他也只字不提。

    张作霖略微颔首:“恩,”接着转过头对着儿子张学良道:“小六子,这里的事就都交给你了。”奉军多次入关,虽然有胜有负,但最终就是进不了关内,所以张作霖十分沮丧,特别是这次战事前期的开封,‘安国军’攻势如虎,势如破竹,可……哎!跟儿子张学良和心腹爱将杨宇霆交代几句后,张作霖就上了列车。

    松涛也跟着上了列车,之前他秘密跟少帅张学良说过,自己曾接到法务长密电说日本人极有可能将在这次大帅回奉的铁路线上动手脚,而大帅不以为然,因此特请少帅劝劝大帅。儿子的苦苦相劝,终于让张大帅加强了防范,但并不能阻止他回奉的决心。

    皇姑屯,据少帅所言,他已派人严密监视那边日本人的动静了,可目前还没发现任何异常,因为沿线的铁路都是日本关东军驻兵把守,所以并不能直接调兵搜查,因为没有父帅的命令,直接无权下死命令。

    张作霖听从儿子的劝告,对列车加固了铁甲,又对调了乘坐的车厢,时间也晚出发了2个小时,路线也改了,因此他不赞成直接出兵沿线护路,因为那样有可能会直接跟日本人起冲突。

    “泰山号”曾是当年老妖慈禧的专列,原共有7节车厢,又临时增挂了2节后车厢,首座的车厢里装饰得富丽堂皇,张作霖此次回奉,随从的有安国军政府的总理潘复,军政府军事顾问,奉军元老鲍贵卿,还有他的六姨太随同。

    列车‘呼呼’地使出出车站,松涛作为张大帅的贴身护卫,自然紧跟着他。悄悄的望着张作霖一脸的忧郁,松涛心中感慨,两世为人,那个时代四处奔波找个吃饭的活儿,再到今世‘二张’的再造知恩,就算此身葬身皇姑屯又如何?张作霖是军阀是没错,可对东三省治下之民甚善,胡匪出身的他得了东三省后发展工商,重视教育,因此大帅在民间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松涛只是后世的一个普通小伙,初高中的历史很模糊,所以对历史的细节不算太熟悉,但亲眼见到、听到的不假,回想半个多月前,北京日本驻华公使馆里发生的一切,让他亲身见识了这就叫气节,民族的气节,老帅瞪着虎眼痛骂小日本公使芳泽谦节:“妈拉个巴子的,老子这臭皮囊不要了,也不能签这字,老张我可不能做要子孙抬不起头来的事情。”再世为生也不狂白走一遭啦。何况他这条命是少帅检回来的,自己的一阵胡扯竟让少帅保送自己去东北讲武堂,在胡混着竟拿了个步科三甲,在后来大帅不拘一格提拔下当了大帅的心腹。一切一切的偶然让他感激涕零,他不知道什么军阀不军阀,他现在只是报救命知恩、知遇之恩。

    而如今,或许历史已经改变了,就连后世党历史上的领袖之一李大钊也并没有被绞死,而是被关进了北京临时军管监狱。现在,皇姑屯那边仍没有任何动静,是不是效应开始扇开他的效应了?松涛心里暗道。

    张作霖兵败退回关外,心情自是十分颓废,只有旁边的六姨太小心帮他揉着肩,因此车厢里十分安静,所以并没有人去扰乱松涛的胡思乱想。

    列车当天午夜后离开天津站,向山海关方向驶去。第二天临晨6点许,松涛得知列车就快要到皇姑屯时,松涛的心坎提到了最高处,他立即按照原计划,护送大帅转移车厢,来到了后尾临时挂接的那2节车厢的最后一个车厢里。至少到目前少帅那边还没传来什么动静,松涛暗松了口气。

    列车距皇姑屯火车站估计还有2个多小时的车程,‘泰山号’后尾的2个车厢里。‘安国军’总司令张作霖,正在对身边的日本顾问义贺信道:“把电报发给北平。”

    :“是,大帅。”义贺信是日本人,但是他跟随张作霖多年,对东北讲武堂的师资建设还有跟日本方面的沟通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因此张作霖把他当作最亲密的朋友跟顾问之一,鞠了个躬,义贺信就急匆匆的退出了车厢。

    张作霖从上列车到现在一直沉默寡言,可他毕竟是一代枭雄,所以并未因此而失去了斗志,列车驶过山海关后,他就连续给奉天跟北京发了几封电报、指示善后适宜。在北京临行时跟儿子的密谈,尤其现在自己战败,南边‘北伐军’气势汹汹,日本人威逼利诱之余又在自己的‘老家’蠢蠢欲动,铁满线上的日军守备队频繁调动,如此种种,由不得他不赶紧回奉,尽管有不确切的消息称,日本人要狗急跳墙对自己不利。

    义贺信出了车厢后,松涛俯下身压低声音对张大帅道:“大帅,属下终究觉得有点不妥……”说着朝车厢门口努了努嘴。

    张作霖眉头微微上扬,沉着声:“去吧。”

    松涛紧了紧腰带,‘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转身跟上义贺信。

    由于临时调了车厢,电报室并没有一起转移,仍然在原来的第2节车厢,松涛紧随在义贺信的后面到了电报室,见义贺信只是例行的跟电报员交待了几句就站在那等着电报发出。

    没有什么任何情况?不可能啊。又不是什么紧急密电,可看他脸上暗暗显现的焦急,松涛总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哪个细节。

    张作霖最终听从了松涛的建议,寻了个借口,把义贺信调出自己的车厢,并默许了松涛暗中监视义贺信。

    车就快到皇姑屯了,可义贺信仍然安坐在那里,手里紧握着个公文包,松涛心中的不由咯噔了下,细细回想不久前义贺信去发电报时的情景。不好,那个公文包,电报原件可能被换了,发报员只是负责收发电报而已,而专门译出电文的人并没有跟发报员同节车厢,也就是说义贺信给他什么他就如实发出电报而已。而此时义贺信也起身离座……

    不再犹豫,松涛箭步上前。义贺信脚步越来越快,为了不引起义贺信的警觉,松涛监视的距离有点远,眼看义贺信就快要出了车厢,松涛急中生智叫道:“义贺信顾问,大帅有事情吩咐,请你立即去大帅的车厢。”

    义贺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见是松涛,微微一惊转而嘴角漏出得意的笑容:“嘿嘿,张作霖的贴身侍卫从不离身,就算要我前去听命,也又不到你来传命令,况且调我离开就是为了支开、提防我,不过这正好,省得我还要找理由离开那里,可惜啊,可惜……你听听,火车在减速,哈哈……皇姑屯就快要到了。”笑完,打开车门,纵身跳下列车。

    不好,大帅……松涛在顾不上义贺信,拔腿就往后车厢跑,可刚过了第4节车厢,只听‘轰,轰……’的几声巨响,松涛就失去了知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