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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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大唐元年始,天下得享百年繁盛,四海清平,明君政治,人才济济,疆域辽阔,民族和睦,远离硝烟战争的人们融洽在和谐的气氛中。

    碧波上景色宜人,淡淡的雾水之气,微微荡漾的水波,萧瑟的秋天吹起凉风,飘落的枯叶触碰平静的江面,泛起阵阵漪裢。一叶小舟,轻轻划分浅浅的小波,今天正是十五,每逢佳节陪思亲,可是亲人何在?

    两年以去,不知故人是否安好……一名粗布麻衣包裹的人老人迈出小舟,踏上久违的陆地,踏实的感觉驱走连日来的颠簸。黑胡子夹带着不少白根,灰白的发丝,皱纹与老迈的痕迹布满眉额之间,略为深思的眼神闪着一丝疲惫。两年来的在外漂泊,踏过许多明山大川,经历了时间的洗礼,老人充满了感慨。

    弯下腰拿起了包袱,背上1米多窄长,半米见宽的红色大盒子,粗细不一的丝绳胡乱缠绑着,显得略为怪异。老人拱手行礼,别过船家走到了繁华的市集之中。四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赶集买卖,两年的变化真是很大,老人托托背上的行李,沿途欣赏着繁荣的街市。

    路边热气蒸蒸的大馒头,香气环绕,引起肚子中阵阵呻吟。付上几文钱盘川,小包的馒头暖和着枯皱的手掌。时间长了,路也不太记得啦。老人拱手有礼地向卖馒头的中年人问道:“请问老板,宁府怎样走?”

    “什么宁府?”中年人稍微加到了一下火,馒头间飘散出更多的白气。

    “就是状元郎家宁府。”

    “我来这里都快半年了,没听说有什么状元,更加不知道什么宁俯,老先生还是另寻他人吧。”

    “那打扰了,谢谢。”老人拱拱手,拿上馒头溶入人群之中。

    市集上的人很多,可惜东问西寻,依然没有找出个下落。天色渐黑,路上的行人也稀疏起来,看着旁边挂起了灯笼的客栈,迈步进去准备投宿一宵。

    “客观吃饭还是投宿?”带着斜帽子_38605.html的掌柜站在门边的柜台前就连忙迎道。

    “先来两碗素面吧。”老人将包袱与盒子放到靠窗沿的桌面说道。

    “好,马上来。”掌柜抬笔下单。

    临近晚饭时分,酒楼与街道相比,显然热闹很多。老人倒上一杯花茶,浓浓的茶与花的香味,在水上多日,都快忘记了这种芬芳。细品一口,虽不是上品,但香醇可口,另有几分滋味。人很多,等待良久,依然还没上菜,不过人老了,时间概念变得模糊,倒没什么。看着外面路过的零丁几个人,十五的月亮高挂,酒楼内,几家人和和睦睦的围在一起,吃起了团圆饭,自己却显得格外的孤单。

    “客观,你的素面。”年轻的小二捧上两大碗清汤细面,上面还洒着少许葱花。

    “谢谢。”老人拿起筷子,将缠在一团的面根搅拌开来,正要入口,突然想起什么,向小二客套道:“我记得好像两年前这里还是一块荒凉之地,什么时候建起的市集?”

    “老人家不知,两年前新官上任,官是个好官,报施于民,人渐渐多了起来,慢慢小村庄就变成现在小城子了。”

    “小二所说的可否高中状元的宁家?”

    “正是。”店小二显露少许自豪之色。

    “在下正想拜访,却找不到路,可否告知一二。”老人连忙问道。

    “只要翻过前面山头就是,大概几公里左右吧,不过现在大多数人都搬到这边,我也很久没去看看了,不知道怎么样。”

    “谢谢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老人家客气了。”

    激动的心情,两碗素面草草裹腹,顾不上投宿,拿起行李就趁着夜色赶去。出了小城闹市,迈入树木浓厚的高树林,凉风吹拂,不时几声夜鸟呼声,在沙沙的枝叶声衬托着环境,异常的阴森。老人丝毫不在意,怀着喜悦的心情飞奔着,穿过一处处高底不平的山林。

    几个小时的赶路,老人依然气定神闲,显露出与老迈的身体不符合的气魄。一小座庄院在月光的照耀下,在林间若隐若现,老人不由加紧了脚步。几个加速,大大的庄院终于呈现在眼前。可惜风光不在依旧,发霉歪倒的门坊,破落的墙壁碎瓦,墙根上已经遍布斑斓青苔,几棵小树从墙头冒出,枝跟与墙壁搭叠着,仿佛已经生成了一体。

    “宁弟……”前面翻倒在地的牌扁,两个大字写着‘宁府’。小心地搬起摆到墙根,看着两个金漆早已剥落,笔画依旧苍劲的大字,当日义弟的亲手草书,依然历历在目。

    仰望破烂的大门,抬起的手仿佛没有勇气推开那摇摇欲坠的木门。迈入庭院,环顾四周,歪倒霉烂的桌椅,零乱的陶碗碎缸,狼籍的柱子破布,月光漏过顶上破瓦斜斜地照入,呈现一副凄凉的画面。老人抚摸着大厅内破烂的桌椅,还记得当年和义弟与弟妹三人正是在这畅谈、还记得门外曾经生了小窝小狗、还有那院子内下人们过节时的忙碌……多少回忆浮现眼前,老人看着自己亲手挂上的对联,可惜现在已经字迹模糊,淡淡念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两年啊,我只不过出去游荡了两年,宁弟为何……”

    “哇…呜…哇哇…呜……”突然几下微弱的婴儿哭声从内室的房间内传出,阴森得犹如女鬼哭声。

    老人急忙推翻了几处桌椅,急忙地往内室跑去。拨开满是灰尘的布帘,之见破旧的红木大床上躺着个包裹着布条的女婴,洁白的小手乱摆着,胖胖的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小嘴微张着哭声断断续续。

    哪来的女婴?老人看见当年自己送给义弟的护身玉壁正挂在女婴儿怀中,连忙过去将之抱起。女婴似乎感到人气,哭声渐少,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满脸粗胡子的老人。床下压着封信,老人快速拆开,发霉泛黄的纸上写满了义弟的字迹。

    今年年冬,大哥离去了一年多,外面飘起了毛毛的雪花,寒冬腊月之际,妻子终于诞下了女婴,起名为宁雪。可惜爱妻小倩却为魂魄之身,本不应有后,出生女婴却与常人无二。不知为何关系,引来了两只山怪之辈,爱妻为保我性命……龙纹玉壁乃是宝物能驱妖魔,若有好心之人发现,愿以奉上,希望代吾照顾此女婴;如若有幸遇到一奇怪剑客,他乃粗须满面,发间白中带黑,常背一大红长盒,名叫燕赤霞,请代吾告之一声抱歉,未能等大哥回来。

    无胜感激,落款是宁采臣。

    “宁弟……”坐在破床上的正是一代剑仙燕赤霞。只见他颤抖地拿着那封发黄的旧信,心里如被重击,皱纹的脸上多出了两纵泪痕。英雄有泪不轻弹,那闪烁的泪花包含了多少思念与不舍。

    “呜…哇…哇……”怀里的女婴儿再次哭了起来。

    良久,燕赤霞才在悲痛之中回过神来,拿着那旧信小心地折叠好,长叹一口气,自言而道:“宁弟一生坎坷,先有黑山老妖,现又有山精鬼魔,最终还是难逃一劫,都怪大哥我……”燕赤霞充满了内疚。

    “哇…哇…哇…”女婴儿的阵阵微弱哭声打断了他。

    “乖…乖……”燕赤霞慈祥地抱紧怀中虚弱的婴儿,轻轻摇着。手上暗送灵气,感叹道:“此婴儿阴气笼罩,居然依靠弟妹那残存的点点鬼气活到现在,也算与我有缘,宁弟,大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女儿……”

    呼…外面突然狂风大作,揭起瓦砾,相撞成声。周围的温度也刹时间速减,隔着墙壁依然能够清晰感受到外面的飓风。“哇…哇…”怀中女婴哭得更为起劲。

    “小雪不怕,一切皆有爷爷在”燕赤霞连忙一手将宁雪收入衣怀之中,为她增添几分温暖。另一只手抄起大红盒子的粗带,走了出去。

    好一阵旋风,飞沙走石,枯叶漫天飞卷,残破的霉烂桌椅也随之翻滚。燕赤霞稍稍抬手帮宁雪挡住风沙,有神的眼睛爆瞪,迎着拂面的风浪,张口喊道:“何方妖孽,敢来这里撒野!”

    “老头好眼力,快把婴儿送上,饶你不死!”红光闪动,一个披着血红披挂的身影从林中跃出,体形与常人一样,显然是有一定道行的妖怪。

    “这庄院的主人可是你杀?”燕赤霞叫道。

    “能够成为本尊食物是他们的荣幸。”红袍揭开,露出一张干枯的面孔,黄色的眉毛从额边垂下,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盯着燕赤霞又道:“那瘦弱的书生居然不顾自己,将护身的玉配给了婴儿,可惜一份美味的晚餐,老头,快速速将婴儿奉上,饶你离开!”

    “你……”得知对方口中的瘦弱书生正是义弟宁采臣,燕赤霞顿时怒上心头,喊道:“大胆风精之怪,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老头不识时务!”之见对方红袍扬起,半空中已经向这边扑射而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剑随人意,出鞘!”燕赤霞斜腿后迈,一手抱紧怀中婴儿,右手提举,食指与中指相捏。背上斜挂的盒子里应身冲出柄把利剑,在月光下闪过几抹寒光,迎着妖怪射去。

    “哈哈,雕虫小技!”半空中红影正要与利剑相触碰的一刹那,迅时化作强风。几柄利剑从中而过,丝毫没有对妖怪造成任何伤害,飘拂的红光依旧向燕赤霞扑去。

    一双尖爪近在咫尺,燕赤霞粗布鞋迅速蹬地而起,半空中迎着扑来之怪,在对方尖爪臂上借力跃到空中飞舞的长剑之中。脚尖轻点剑身,在半空中浮动着,两眼盯着下面红袍妖怪,燕赤霞右手高举,默默念动口诀。

    “臭老头别再做无畏反抗了!”妖怪见一下没有得手,扭身又向燕赤霞扑去,前伸的尖爪目标正是他怀中的女婴儿。

    “冥顽不灵!众剑归一,乾坤借法,火起!”燕赤霞一声怒吼,环绕盘旋的飞剑顿时合成一柄,随着指尖前举,破空而出,再次往妖怪射去。

    “这招对本尊没……啊……”见到长剑照样穿体而过,妖怪露出特意之色。可是突然,划过的剑身冒出无名之火,红红烈焰立刻沿着红袍妖怪卷起的风浪,形成火网,将之团团围住。

    “啊…火…大师……饶命……”红袍妖怪滚落在地面,火焰蔓延全身,而本身又是风精妖魔,所谓风助火势,任由如何翻腾,火却越烧越大。

    “邪魔之怪,饶你不得!”燕赤霞捏动口决,火焰高高窜起,将庭院映照得通红一片。妖怪痛苦的叫喊声回荡森林,渐渐消失在烈火之中。

    “弟妹鬼气以散,婴儿气若浮丝,甚为不妥……”燕赤霞看看怀里受到妖怪影响,微微起伏着胸膛的女婴儿,虚弱之势比刚刚更加明显,甚至连哭声也停了下来。不容多想,急忙在庭院之中清出一块空地来,几柄飞剑直插而下,刹时间组成剑阵。

    “聚阴之法,但愿能保住宁弟的一脉……”燕赤霞轻轻将婴儿放到剑阵之中,月光柔和地洒在上面,似乎泛起点点幽光。看着吸收月亮精华的婴儿,燕赤霞负手而立,环顾四处狼籍的庭院,思念之情不由再次涌现。

    “当年兰若寺知遇,把酒畅谈,前夕一别,没想到既是分居两界,仇已报,希望宁弟与弟妹安息……”燕赤霞不自觉握上了长剑,仰天长叹:“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回,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执拿着的长剑无声飞舞起来,燕赤霞趁着夜色,银光大作,以剑抒情,宣泄着心中悲痛,天地间人随剑动,剑随人意,深蓝的天空渐渐亮起来,阳光普照而出,黑暗不再与之争锋,悄然离去。

    “哇…哇…”几声婴儿呼声,将舞剑入神中的燕赤霞拉了回来。看到东方发白,不知不觉一晚已经过去。来到剑阵中,抱起小婴儿,经过昨晚月光的沐浴,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胖嘟嘟的小脸望着燕赤霞,两只小手好奇地摇晃着。

    “虽为至阴之体,但大哥定会照顾好你的女儿,今以大地作碑,宁弟与弟妹你们安息吧!”燕赤霞看着昨晚舞剑之处的空地上,几行深入地砖的大字:宁采臣与聂小倩之墓,画地为坟,共穴而眠,义兄燕赤霞拜之。

    凉风秋送,枯叶纷飞,剑深插墓前,燕赤霞手抱婴儿,背负包袱消失在树林淡淡水雾之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