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最高伟的一处宅院,外面竟有三层重兵把守,显然,住在此处的人,一定身家显赫。
傍晚时分,一名黑衣男子怀揣一件东西,神色匆匆的一路跑进宅院书房,奇怪的是,这途中竟无一人拦截。
书房内,灯火明亮。
一名娇柔而美丽的女子正坐在一名粗犷的男人腿上娇嗔的摇着他的双肩。
“大哥,您就听莲儿一劝好不好,不要再对青亟出兵了。”
“莲儿,这是男人的世界,你不懂。”将莲儿的手拉下,握在手中,粗犷外又显英俊与自负的男人对着眼前的女子诱哄道。
“莲儿是不懂,但是莲儿却能猜到,您这样做是为了更稳的坐上王位,可是,大哥您知不知道,为了您的私心,死了多少人吗?他们的血染红了城外那条本该清澈透明的小溪,我偷偷跑出去,坐在那里的那一夜,我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哭诉,他们想家,想亲人,他们并不想死……”女子的眼圈红了,悲天悯人的天性让她忘记了去看眼前男人眼中逐渐显露出的不悦。
“放肆!”终于,男人目光一冷,没有丝毫怜惜的将腿上的女子推了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而他则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她讶异且不敢置信的眸子,“雪莲,莫要以为大家都宠你,就忘记了分寸,在回然朝政之上,没有女人说话的权利。”
“大哥,您不疼莲儿了,对不对?”雪莲公主靠着身后的书柜,缓缓站起身,眼中的泪轻轻的在眼里晃动,让她本就明亮的双眸更加清澈无垢,但她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来。
“莲儿,大哥没有不疼你,大哥只是不想让你参与朝政。”男人的目光柔和下来,伸出手,想要将她的身子拉过来。
“不,大哥的手沾了好多的血,莲儿要去找二哥,二哥自小就聪明,他一定……呜……可是二哥他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莲儿找不到他,对,小哥,小哥一直最疼莲儿,而且小哥也最善良,莲儿要回烟都,到烟都,莲儿要小哥跟莲儿一起求父皇,求父皇下旨退军。”
莲儿轻声喃喃着,身子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往书房外,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叫清歌的人告诉她的都是真的,战争、杀戮、死亡竟真的是最高统治者为了一己私欲而主动制造出来的。
失神的她没有发现,在她身后,那个被她叫做大哥的男人的脸已经不知在何时变得冷若冰霜。
二弟聪明?
是啊,就是因为他聪明,所以父皇母后都喜欢他,害得本该顺顺利利即可登上王位的他偏偏要像个武夫般,整日混在疆场之上。
他难道不喜欢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吗?不喜欢象其他皇族王子般搂着自己的女人饮酒作乐吗?
他想,非常想。
可是,为了将来的皇位,他必须拼力的在这个经常是黄沙漫日的鬼地方辛苦挣扎。
流血?
哼,他难道没有流过么?
当年被苏墨一箭射到,他也谓是九死一生才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已经不止是为了皇位,更是为了报当年的那一箭之仇。
……
“属下参见雪莲公主。”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嗯。”刚刚走出去的雪莲,娇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悲怆,“进去吧,大哥在里面。”说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好似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跑掉了。
“什么事?”书房内的男人没有抬头,而是的将自己深深的陷入椅中。
“大王子,二王子传来的帛信。”来人看了一眼房门外,回身恭敬的将手中紧攥的布帛放到男人的面前。
男人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抬手,拿起桌上的布帛,摊开来,随意看了两眼,又将它丢到桌上,“他说回然的粮草库被烧,要我们趁机出兵,你怎么看?”
“这……”来人低下头,懦懦不得言。
“问你也无用,下去吧。”挥挥手,男人并未再继续追问。
“是。”来人悄悄的舒了一口,领命,转身朝外走去。
“倍逖,与二王子联络的任务,我会派别人去,至于你,最近就负责保护雪莲公主吧。”忽然,大王子的声音又起。
“是。”没有反驳,更没有回头,来人黑色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待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男人也就是回然的大王子,娑城主帅,回律再次将桌上的布帛拿到眼前,摊开,两根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粗犷而英俊的面上一片深思,“先是苏墨昏迷,接下来又是粮草库被烧,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吗?你真会帮我?又或是设下了什么圈套要我钻?”低声的轻喃,在他的口中淡淡逸出。
屋顶上,一只黄色的身影象灵猫般,轻飘而过。
绶城大营内,一道影子,灵巧的躲过四处巡逻的士兵,“嗖”的一声,钻进苏墨的营帐。
“谁?”帐内响起一个声音。
“我啦!”微弱的灯光燃起,唐宥看到一身白衣的清歌正立在苏墨的塌前。
“放心吧,你爹爹不会有事的。”望着清歌脸上的担忧,唐宥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谢谢你,唐宥。”回首,清歌对他露出一抹最诚挚的笑。
“今日听外面有人议论,说这两日回然会向绶城出兵。”唐宥笑了笑问道。
“嗯,也许。”清歌点点头,神情淡然。
“不懂。”唐宥秉持着不耻下问的好学态度摇了摇头。他平生最大的兴趣就是研究毒药,对于兵法、计谋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屏住呼吸,清歌仔细的听了听四下里的声音,待确定无人偷听后,才悄声开口,“用兵作战,最重要的就是士气、信心,而我,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动起他们的信心,所以告知他们引诱对方两日内来,让他们以为,他们此时严密的戒备,是为了守株待兔,他们的信心一定就会非常大,而兴趣也会非常高,所以,这样的话,对方即使真的在两日内来犯,我们也有完全的准备。”
“即是也许,那如果对方不来犯呢,这样他们不是会泄气么?”唐宥提出心中的疑惑。
“对,所以我又跟他们说,粮草库无事,这样,只要让他们进行每天的操练,也不会导致军心动摇,而我们也可勉力撑到援粮到来。”不过,以她估计,在原粮没有到来之前,绝对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但,这些话,她不会跟任何人说。对于军人作战来说,必须是“一鼓作气”,若让他们提前意识到,就会出现“再而衰,衰而竭”的败落之象,而这,会是兵家大忌。
“照我们来时所用时间估算,若要得到朝廷的援粮恐怕最快也要二十几日,这样,绶城岂不是很危险?”唐宥皱起眉头,这么想来,几天之后,他岂不是要饿肚子了?不如,他寻找时机,带清歌离开这个破地方得了。
“啪!”一声脆响在帐内响起。
“清歌,你又打我?”唐宥怒目瞪着清歌。
而清歌则象个无事人般悠闲的拍了拍自己的手,道,“唐宥,你休想打什么鬼主意,告诉你,行不通。”
不想她竟然能猜中自己的心思,唐宥不由泄了气。
“唉,我一定是中毒了,想想我风度翩翩的唐家五公子,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毒心圣手’,有多少美女主动追求,为什么我偏偏要跟着你这个粗鲁的丫头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受苦呢?”捂着胸,唐宥极力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状,但一双明亮的眸子,却时不时的左一个勾魂,右一个媚眼。
“疯子,”清歌无奈的瞥了瞥眼,“如果绶城没有坚持到援粮到来而最终失陷的话,我想我会考虑将你进献给回然王,听说他正想把他的女儿嫁出去呢”
“什么?”唐宥一怔,目露苦笑,这个女人真是天下第一可恶之人,“要我看啊,你应该把你的那位挂名丈夫交出去,世间啊,只有他那样的容貌才能成为两国停战的筹码。”唐宥不甘示弱的驳道。
“紫朔?”清歌一怔,若非唐宥提起,她真是好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不知道,他现在京城好不好?还是象以前一般轻易睡去么?天气渐渐凉了,他身子虚,不要感染风寒才好……
“喂,清歌,你在想什么?”见到清歌没有继续出声,唐宥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不行。”清歌醒过神,脱口而出。
“呃?”唐宥眼睛一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绝不会让绶城失陷。”尴尬笑了笑,清歌随便搪塞一个理由。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行?
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她若那样做了,心会纠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