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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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后院。

    菊儿边走,边小心翼翼的不让碗中的药洒出半滴。

    前面,一名花匠远远的放下花锄,看着她笑,“菊儿,二小姐摔这一下,你终于可以不用满城找人了。”

    “是,不过……”菊儿眉头一皱,看向手中那碗药,“与哄小姐喝药相比,我更愿意满城找人。”

    “哈哈……”其他或蹲或躬或站的立于花圃间的几名花匠以及刚刚与她说话的花匠同时大笑出声。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二小姐喝药之难,但是,这几日府中上下对于二小姐的传闻,却成了他们私下里最好的谈资。

    那日,正午刚过两个时辰,九王府就派人来报,说二小姐因偷看他家九王爷自霁月楼摔下。

    据说当时将军与夫人正在厅中用茶,听闻这则消息,一向端庄稳重的将军夫人,竟将刚刚入口的茶“噗“地一声,全部喷到将军的脸上,而将军向来不苟言笑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好似被人夹住了手,想呼痛又不能出声,要说,还是他们家大小姐遇事不惊,仅仅是把手中的书丢在地上,眼睛瞪大忘了怎样眨而已。

    接下来,据冒着生命危险跑到二小姐的“松竹阁”附近探听消息的人说,将军、夫人、大小姐在二小姐被九王府的人抬回后,在她的房间内“关心”她到深夜才离开。

    而二小姐受伤第二日清早,太阳刚刚升起,就听二小姐的“松竹阁”内传来一阵桌椅翻倒的声音,还未等众人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直伺候她的菊儿推开房门,跑出来,嘴中还直喊————好苦!

    而在她身后的房间内,却传来二小姐闲闲的语声,“菊儿,既然知道苦,还敢端来给本小姐喝。”

    话的内容虽说看似是责备,但听进众人的耳中却略带一丝小人的得意。

    后来,听人说,看到菊儿的嘴边有一圈黑黑的东西,有人猜测二小姐是不是把给自己喝的药强行灌给了可怜的菊儿。

    事实如何,无可考证,但是听厨房煎药的大娘说,自那天早晨的事件后,菊儿每次都会在二小姐的药中放入好多的蜜饯,说什么“小姐怕苦”。

    而这几日,将军府二小姐偷看九王爷摔伤的消息,好象插上翅膀般传遍了青亟皇城的大街小巷。

    所以,自二小姐摔伤的第二日起,前来看笑话也好,真心关心也好,借机攀附关系也好,总之,无论是熟识,还是不熟识,前来探望二小姐的人一直是络绎不绝,当然,真正能够见到二小姐本人的,也只是寥寥几个而已,毕竟,二小姐尚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即使在他们这些下人的眼中,二小姐完全没有一丝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与妩媚,但该遵守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不过,有一些人,即使于礼不符,他们也还是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有看到,就像此时————

    松竹阁内,一道紫色身影静静的矗立在房内正中的书桌旁良久,才缓缓开口,“这些书都是你看的?”

    转过头,紫渊太子看着“正襟危坐”在床上打瞌睡的人,问道。

    “呃?”精神一震,苏清歌猛地将眼睛瞪大,扫他一眼后,将视线移到他手所指的方向,打个哈欠,点点头,“哦!”

    她好困哦,昨夜师兄那个家伙跑她房间说了半宿风凉话,说什么师兄妹这么多年,难得逮到这个天赐良机可以挖苦她,岂会错过。

    就是这样,害她一直到了清晨才睡下。

    但,何曾想,还未眯上半个时辰,这位太子大人就闲闲的自“隔壁”逛了过来。

    唉!看来,这皇宫与将军府距离太近并不好。

    象紫朔,就聪明的将霁月楼搬出皇宫,而且,想想,他所居的那个地方的风景还真不错。

    不过,说来也怪,这皇上有十几个儿子,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皆未曾封官封侯,只有他,一个不长不幼的九皇子,被封了个王爷。

    而这也难怪明明不是太子的他,会招来那么多的嫉妒,更何况,他那副不将任何人放进眼里的冷然、清傲,自然会有人瞧他不顺眼,真不知,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究竟是真疼他,还是假疼他,否则,怎么还会将他高高的捧在天上,让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招惹杀机呢?

    “胆敢在我面前走神的人,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忽然,一个低沉而略带不悦的语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定睛一瞧,眼前是紫渊太子放大一倍的俊脸。

    “嘿嘿,那我是不是该说,‘得太子如此说,臣女倍感荣幸’呢?”眨巴眨巴眼睛,苏清歌不动声色的将身子远离了他几分。

    “哈哈……”闻言,紫渊一阵大笑,笑过之后,又目光灼灼的看向床上的女子,“苏清歌,我有些后悔那天在景华宫帮你说话,否则……由你进宫陪我,我想,日子一定不会无聊。”

    “呵呵,不,我若真的进宫,你一定会后悔。”摆了摆手,苏清歌神情不变,淡然一笑。

    “哦?”挑眉,不解。

    “我若进宫,一定会成为青亟皇朝史上,第一个芳华早逝的宫人。”苏清歌神态幽幽,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那是对荣华富贵、皇权名利的淡泊与不屑。

    自小生于皇家,看惯了宫中女子之间不下男儿的尔虞我诈,倏见如此云淡风轻、不染机谋的清澈眼神,紫渊太子蓦地怔住,良久之后,他才轻轻长叹一声,“你真会嫁与他么?”

    “也许。”她淡然一笑,嫁与不嫁,并非她说即算。

    “我不要‘也许’的答案,我要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执着于这个其实与他并无太大关系的答案,但是,那天看到她竟然选中了那个人时,他的心,竟前所未有的嫉妒,嫉妒他,也嫉妒她。

    “太子,我想,你的确该知道一名女子的想法,但,她不是我,而是你几日后要迎娶的太子妃,也就是我的姐姐。”看着他眼中的一丝急迫,她的嘴角处缓缓扬起一抹讥讽的笑,皇家的男人,都如此自负而高傲。

    “其他人,我不……”

    “清歌,你今日感觉怎样?我带来了兰儿自街上为你买来的‘香酥饼’,你快趁热……”

    未等紫渊太子将话说完,松竹阁的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面推开。

    门外,一名白衣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手中还捧着两块用干净油纸半包起的金黄色酥饼,而待她见清房内另一个人时,含在嘴里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脸上的笑也变得僵硬,“太————子?”

    “嗯!”微微朝她点了点头,紫渊太子忽然有一丝庆幸,刚刚,多亏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否则,未成亲,就传出与太子妃不合,岂不有失皇家颜面?

    “哇,真的是油酥饼耶,嗯,闻起来好香,姐姐,你太好了。”

    床上,人影一闪,明明是摔伤不能动的人,却在两个目瞪口呆之人的注视下,飞身来到门边,并顺手将苏曼舞手中的饼抢来,放到嘴边大咬一口。

    “清歌?”苏曼舞尴尬的抬眼望一眼对面那个瞪大眼睛看向这里的人,再偷偷拽了拽那个象饿死鬼投胎般狂吃的人。

    “唔?”稍稍抬了一下头,苏清歌继续埋头大吃。

    “太子,清歌……清歌她……呵呵……”尴尬的冲紫渊太子笑笑,苏曼舞实在不知要如何为自己贪吃的妹妹维护形象,而刚刚由于乍然见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苦涩也被清歌的一顿狂吃,骇得荡然无存。

    “看她应该已无大碍,”含笑扫了一眼像个好人般的苏清歌,紫渊太子缓缓走过来,温柔的牵起苏曼舞纤细而白皙的手,柔声道:“而你,我未来的太子妃,就陪我参观一下你们将军府吧!”

    “呃?”被他的动作所惊,被他温柔的语声所摄,待被他拉着走出几步之后,苏曼舞才自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是来看清歌的,不是……转回头去,她想告诉清歌等她一会儿,却不想,看到刚刚还没有一点儿女孩样的清歌正懒懒的倚在门边冲她眨眼、挥手。

    忽然,她明白了一些事情,心,被暖暖的亲情包围。

    再转头,看一眼拉住自己的大手,一股甜蜜的娇羞染上她美丽的双颊。

    倚在门边的苏清歌看着手牵手远去的两人,微微眯起了双眼:

    嘻————姐姐她好似很开心,为了姐姐,也许,她该考虑一下,真的嫁给那个紫朔皇子。

    但一想到那个高贵优雅,慵懒妩媚,而又淡漠冷然的人,她就突升一股退意,要说服那个人娶自己——————他口中的“丑女人”,一定比上场杀敌还要难吧?

    可————

    自己若是不嫁,姐姐又如何安心?

    心中的“进”与“退”展开了天人交战。

    良久之后,她才双手轻击,罢了,她苏清歌天不怕,地不怕,难不成还怕向一个男人求婚不成?

    鼓起一股决然的气概,一丝赴死的精神,苏清歌决定再去一趟霁月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