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们这批新人的受训全部结束,正式成为了老A。才知道原来队长马上要结婚了,差点没把我们惊讶死,想不出来,想不出来……”他的话又打住了。
“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肯嫁给他?”我接过了他的话茬。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嫂子,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我们就是想不出居然还有人敢嫁给他,还有人……愿意嫁给他。”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袁朗在这些人面前看来真的是颜面扫地了,扫到居然无人敢嫁无人愿嫁的程度。“结果你们就以搬东西为名来了这么一帮人?”
车猛的顿了一下,齐桓的眼睛惊异的瞪大了。“被你看出来了?”
在心里感叹:这样的阵势、这样的伎俩我见过的何止一次两次啊。“背后听那些老兵说过,三中队袁朗的女朋友,是个连大队长都另眼相看的人物,就更加好奇了。所以今天一听说嫂子你来了,我们就全体出动了。都以为一定是个比袁队长还凶的人,结果……”他自嘲的笑了笑:“嫂子你和凶这个字一点都不搭边,更别说队长的那个狠字了。”
“估计几年之后,你的经历多了,会是一个比你们袁队长还要狠的教官。”他的话让我不能不想到袁朗那次从海上九死一生的回来,也不能不想到张浩波。不是想挣回袁朗的“形象”,而是心有所触,有感而发。
齐桓愣了一下。说话间,车已经到了新房,他把东西搬到楼上,又把我送回了那个即将告别的家。在车下他恭恭敬敬的给我敬了个礼:“嫂子,您慢走。”这个礼是真诚的,这句话没有了玩笑,也是真诚的。
回到屋里,我还在想着袁朗在这些人面前不知道是怎么个狠法。经历了生死一线的考验、经历了残酷的生死离别,他应该会是一个相当合格的但也是不能立刻为人所理解所接受的教官吧。
许久之后,袁朗说我也已经有了预测未来的本事:这个齐桓,成为了袁朗最好的助手。他们两个一搭一档、一唱一和,名号在新兵中可算是“如雷贯耳”了。袁朗一如既往是个“烂人”、“恶人”,而齐桓,凭着相貌与气势的优势,获得了“屠夫”的美誉。
屋子里的东西已经很少了,我也马上就要搬到新房那边去住了。虽然这是租的房子,但也很舍不得。因为这里有着太多的属于我和袁朗的回忆了。把剩下的东西又整理了一下,抬眼一看,已经是六点了,看来袁朗是不能回来和我吃晚饭了。不过不用担心温饱,他买的食品已经装满了一大盒子,巧克力类的东西是应有尽有。现在是不用下楼就能吃上饭了。
吃过东西洗漱后我躺到了床上。这次受伤后,总会有疲倦的感觉。补身体是个慢功夫,已经吃了袁朗买的那么多的滋补品,可还是觉得不如从前。昏昏欲睡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袁朗回来了?我坐了起来,表正好指向八点。这个时间他怎么会来呢?虽然早已经登记成了夫妻,可毕竟还没举行仪式,所以袁朗还是每天回大队的,除非象拍婚纱照这样的特殊情况。
袁朗坐到了床边。这个时间来,他……“今晚我不走了。”说着话他搂住了我。
只是平常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但不知怎么的,我就是觉得他……有心事。
任他抱了一会,然后抬头。他如往常一样的笑着:“今天没送你回来,没生气吧!”
“袁朗,怕你分心,所以不愿意告诉你那天在上海我到底遇到了什么,结果你还是猜到了,而且更担心。对吗?”他安静的看着我,没打断我这没头没尾的话。“现在你不说,虽然猜不出来是什么事,但我就不会担心吗?”
他重新抱住了我。我老老实实的伏在他胸口,好半天,才听到他说话:“迎蓝,你真是能做我的心理医生了!”
仰脸我看到了他的神情:复杂中带着遗憾。“今天你见到了齐桓,知道我训练的第一批兵已经考核结束了吧。”我点头。“可没想到,其中成绩最好,表现最优异的一个……”
袁朗的话没能说下去。他站了起来,看着窗外:“迎蓝,你看过我犯错误吗?”
认识他这么久,好象真的没见他犯过什么错误。“和你说实话吧,今天我是被大队长撵回来闭门思过的。如果不是看着你的面子,如果不是因为要结婚,估计大队长真是要关我禁闭了。”他转头看着我,声音柔和了起来。“不想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你这来,可不知道怎么的,心情越不好反倒越想见你。”
应该是他的那批南瓜出了问题,这和袁朗能有多大的关系呢?我真的猜不出来,但能让铁路这样生气让袁朗这样挫败的事情相信不是小事。此时的袁朗让我想到了四年前夕阳下的那个他――在别人面前永远强悍,但会在我面前表现最真实的自己,流露最真实的感受。
我们对视了一会。“袁朗,我长这么大只犯过两次大的错误,一次是忘了给你打麻药,一次是在上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动摇了。”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第一个错误,那是没法纠正的,只好通过行动来弥补,可没想到这个弥补让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第二个错误是可以纠正的,所以那年春节我会去找你,结果就是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我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挑了挑眉。“你看,犯错误挺好的啊!如果不是犯了错误,我上哪去找这么好的老公来!”
他笑了,深思的眼睛中带上了抹轻松。那之后好久,他都没再说一个字,抱着我的手臂却一直都是紧紧的。
“袁朗,这个时候才觉得我和你是在两个世界中生活。你那个世界的事情不能对我说,而我……也帮不了你。”不知道自己是否安慰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比方是否起作用,毕竟他那个职业的犯错,和平常生活中的犯错完全是两回事,后果也是我完全猜不到的。可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怎么说才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的……挫败。<_38605.htmlbr/>
“迎蓝”,他在我耳边说话:“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已经是帮到我了。”
真的帮到他了吗?袁朗始终没有说自己犯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误,其实错误本身并不重要,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自己能为他做什么。那么聪明的能看透人心的袁朗,没有什么是他想不明白的。但他也需要一种氛围,一种让他安静的想自己心事的氛围。而这种氛围,是我能带给他的。这大概就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吧!
这就是我们那无法长相厮守的爱情。他给予我尊重与珍惜,而我能给他的是接受与理解――接受他不在我身边的生活,理解他在人后的迷惘与脆弱。
在他怀里,我安静的感觉着他的呼吸。直至最后,落在我头发上的抚摸不再缓慢沉重,而是……轻柔起来。我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因为知道:他已经想通了自己的心事。
很想陪着他,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这样靠在他怀里。可精神一放松,疲倦就漫过了神经,慢慢的没有了意识。但能感觉到那双手后来移到了我的脸颊,异常温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