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像明星那样上街还需要装扮,但说实话,在坐公交车的时候,他听到别人议论自己,心里还是很兴奋的,从头到尾一直压抑着想要自暴身份的欲望,他知道自己的路并不是偶像或者什么,他只想平平静静地去做魔术。
如今弄成这样,他是被逼无奈。
爱情这东西,是兴奋剂,会让人失去理智的。
陈方望了一眼GR酒吧,现在才是上午,酒吧还在待业,他压了压帽檐,低头走进了窄巷,行了一段路来到上次遇到林乞的地方,低唤道:“黑夜,黑夜……”
叫了几声,窄巷旁边的一栋房檐上传来一声猫叫。
陈方抬头看去,黑夜正在懒散地趴在那,半睁半闭的眼睛垂着目光。
陈方心里一喜,走到屋檐下,抬头仰视它,也不管它是不是能听得懂,说:“黑夜,我是陈方,咱们打过一次架,你偷过我WWW.soudu.org两次东西,我请你吃过一顿饭,缘分不浅,现在我找你爸爸有急事儿,带我去找他。”
黑夜睁了睁眼睛,站起身子甩了甩,沿着屋檐走着猫步,缓缓朝一边行去。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陈方,扭头继续前行。陈方会意,跟在后面横穿竖穿,终于在另外一条窄巷里停下。
黑夜已经从屋檐跳到了窄巷里一户人家的院落。
这个院落给陈方的感觉,比方家村的院落还破,因为快要拆迁住户搬走的原因,窄巷边沿都长出了嫩嫩的青草,就连院落的墙头上也长的满处都是,更显得有些萧条破旧和斑驳。
陈方举手敲了敲院落的门,不大工夫,里面传来声音林乞的声音:“谁啊?”
陈方喊道:“是我。”
声音刚落,院门展开,林乞抱着黑夜出现,他见是陈方,眉头一喜,嚷道:“陈方,怎么是你!”
陈方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掩门跨步进了院子,出人意料,这个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和外面的景象大相庭径,但林乞所穿的衣服,却和院子有些不协调。院子里还有几间陈旧的房舍,房门砖瓦都已经严重老化。
“怎么了?”林乞讶然道:“看你这么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陈方说:“你叫这么大声,要是被人听见就死定了。”
“放心。”林乞把黑夜放到地上,自己在屋子里搬出一个方形的小茶几,摆上一瓶大茶壶,两个杯子,两个椅子说:“别说这里快拆了,就算门庭若市,我叫你的名字,别人也不会知道你是谁的。来,坐,尝尝我自己泡的茶。”
陈方愕然,转念一想,估计林乞还不知道昨天的消息。想及此,心里也就轻松下来,做到矮椅上,端起一杯茶水放到嘴边,立即感觉一阵浓厚的茶香飘进鼻孔,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口,赞道:“虽然我不懂茶,但似乎你泡的要比别人泡的更香。”
黑夜又跑了回来,跳到林乞的怀里,被林乞拥着露出一副沉醉模样。
林乞抱着黑夜靠在椅背上,听到陈方称赞笑了笑说:“我从小跟爷爷生活,他生平最爱喝茶,我大了一些,就开始和茶打交道,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吧。说句实话,我的茶龄比魔龄还要长。”
陈方点点头,又端起茶杯尝了一口,这次却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放下杯子,双手揽着后领,靠在椅背上,望着天上几朵浮云,带着缅怀说:“好久没有这样坐在院落里看天上的云彩了。记得小时候,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旁晚坐在院子里托着下颚,看着夕阳看着晚霞。我感觉那时候,是一天最安详的时候。”
“是啊。”林乞有感而发,“只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可能过不了多久了。”
陈方疑惑地看向他,林乞苦笑着说:“考上沧江斋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把这个院落给卖了。按理说,拆迁的地段早就搬没人了。我之所以不走,就是想让开发商提前能给我结一笔钱,让我交了学费。只是不行,我只能把它贱卖给愿意提前出钱的人。哎,这是爷爷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人没了,房子也没了,连个念想也没了。”
林乞的话很伤感,但他却一直微笑。
陈方知道,在人悲伤的时候,微笑是最好的掩饰。
其实陈方对林乞的感受是再了解不过的了,他们是那么的相似,所以在某一瞬间,对情感的理解是相同的。为此,陈方也笑着说:“卖就卖了吧。如果你离不开这样的生活,我在方家村还有一套这样的院落,随时欢迎你入住。”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默默喝茶,道不尽的哀思。
良久,林乞问道:“陈方,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儿?不会单纯的就是想过来看看我的住处吧?我可不记得我有邀请你。”
陈方搔搔头说:“我过来,其实是因为我现在无家可归了,想在你这借宿几天。”
林乞说:“小问题。别的可能帮不上忙,这事儿,你愿意住几天都行,最好把房子也卖下来,我也能留下来,我就更得感谢你了。”
陈方笑骂道:“去你的。”
日上三竿,俩人从小时候一直谈到现在,茶壶的水已经续了不下五次,但惟独俩人没有提一句魔术,同行和同行之间谈的永远都是工作,而朋友和朋友之间谈的永远都是经历。
正值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
林乞想为陈方接风做几道像样的菜,但陈方觉得平日里吃的萝卜咸菜就不错,但他还是拗不过林乞,林乞丢下一句你看家,就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家门。这时候陈方才有时间浏览林乞的这个家,几间房舍内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摆设,除了正堂相配的卧室有一张床和厨房一些灶台工具外,基本上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黑wWw.夜没跟林乞一起出去,陈方回到正堂看到它,忽然想起一句话,都说在宠物的世界里,假如人是皇帝,那么狗是忠臣,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主人不管,而猫是奸臣,只要谁能给它食物,它就会跟谁亲热。
但林乞佳境如此,黑夜不也是本本分分地跟在他的身边吗?
陈方为林乞感到庆幸,甚至有些羡慕他,虽然他生活条件不好,但毕竟还有一只猫陪在身边,可自己呢,自从养父去世后就孤孤单单,遇到的朋友还算不错,可让自己觉得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仿佛离的很远。当然不是他们不喜欢帮忙,而是陈方主观上觉得他们不适合帮忙。或许自己遇到林乞也算是缘分。
正想着,窄巷外传来脚步声,林乞的声音也伴随着传来:“到了,就是这里。嘿,这小子,我说早晨过来的时候让我噤声呢,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待会我非要打个满天桃花开。”
陈方听声音是两个人,起身迎了出去,刚走到门前,院门便左右一分,林乞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高挑的女人,带着墨色的蛤蟆镜,慢步走了进来。
陈方一愣,失声道:“汪鸣美?”
陈方惊愕还没过去,院子里又走进了第三个人,此人带着不满嚷嚷道:“小侄子,你难道没看到你小姨我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