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一吻无情(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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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陈方第一次用沧江的魔术理论震惊缯柔开始,往后的几天,他俩一有时间就会在缯柔的实验室里相互切磋。比较起来,陈方算是占了便宜。但缯柔没有任何怨言,还是倾其所有的想要把陈方一口吃个胖子,让他顺利成为一个入门的魔术师。陈方也是趁着晚上夜空人静的时候,仔细钻研沧江和方连山俩人的魔术手札,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总算也有了一定的魔术概念。

    俩人这般拼命,原因只有一点――三年一届的沧江大招即将来临。

    这些天,说缯柔对陈方的魔术没有怨言是假的。

    不过,缯柔并不是因为陈方总是用一些简单的类似“不安分的馒头”那样的没有技术含量的魔术来进行切磋,而是因为陈方总是把目光局限在这种简单的类似近景魔术上,一点都没有要突破的意思,甚至还乐不思蜀。

    她认为,一个伟大的魔术师,即便要有一两项拿手的魔术种类,但所有魔术都要必须涉猎,尤其是舞台魔术和大型魔术。这样,魔术师的道路才不会走死,才会有更宽的发展。

    所以,缯柔在看过陈方五六个这样的魔术后,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但陈方每次都微笑不语,但第二天还会出现这样那样一个类似魔术,让缯柔大光恼火。

    后来缯柔也就不说了,她是想让陈方自己把这条路走死,当江郎才尽的时候――自己觉悟,这比任何人劝说都有作用。只是让她更没想到的是,陈方的创意简直穷出不绝,在她估计,陈方顶多在快要大招的时候也就到头了。可是她错了,陈方不但没有黔驴技穷,甚至还有将简单进行到底的意思。

    这下缯柔坐不住了,当陈方做完今天魔术后,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不要问我惊讶不惊讶。你的魔术太单调了,给别人看一两次还可以,如果多看几次,别人就会知道你魔术的秘密,这样你就失去了魔术的神奇。”

    陈方又是微笑不语,似乎还在回味自己的魔术。

    缯柔腾地一下火了:“你不要认为我说的不对,毕竟我比你学魔术的时间要长一些,咱俩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你?陈方,你不可能一辈子做一个近景魔术师吧?”

    说起来,陈方这些日子完全浸泡在沧江的魔术理论里,被沧江建造的廉价道具理论深深吸引,这让他毫不质疑地认为,魔术是智慧的精华。所以,对缯柔的多次建议,他耐心听但不细心接受。或者说,他犯了一_38605.html个错误――太相信沧江的理论了,有点刚愎自用。

    陈方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遭到质疑,只要不妨碍自己,他一般是任之听之的。

    沧江手札里也提到过近景魔术,陈方对这个术语并不陌生,甚至他认为近景魔术的难度要比舞台魔术和大型魔术大――前者比后两者的难度就在于多了和观众的交流,同时魔术效果的话,你是认为东西在自己眼皮底下变没带来的神奇劲爆,还是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变没劲爆?

    答案不言而喻吧。

    所以,当缯柔质问陈方是否甘愿做一个近景魔术师的时候,陈方只是简单的却略带不屑地回答:“是啊,近景魔术师怎么了?我认为它比其他魔术师都要强!最起码,在智慧上、手法上、互动上都是最强的。”

    说陈方是一个淡然的人吧,他有的时候又偏偏非常固执,和自己且不相关的事儿,他懒得搭理,而一旦涉及到自己身边的事儿,尤其自己认定的理儿,他又非要力争到底。不然在养父方连山要求他发誓后,他就不会偷偷地研究一两个样板魔术了。

    总的来说,陈方的淡然不好名利,是属于那种不惹是非的。不过,当你知道他身怀什么什么绝技的时候,他就不会再跟你装,甚至会更加的盛气凌人――这种性格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扮猪吃老虎。

    假如今天说这话的不是缯柔,而是钱歌或者钱多多,他可能会一笑了之。

    但今天说这话的人偏偏是对陈方知根知晓儿的缯柔,他还需要装什么?

    缯柔语塞:“你……”

    陈方笑了笑:“是不是你也认同了?”

    “我认同个……”缯柔动怒了,“陈方,近景魔术的表演时间顶多就是几分钟的事中 文首发儿,永远也上不了最高的魔术殿堂。魔术其实是一项艺术演出,你还没进沧江斋,或许你只知道沧江斋是一个教你魔术的地方……”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

    陈方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更何况他手里有沧江斋创始人的手札。

    “哼!你如果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沧江斋不仅教你魔术,还教你心理学、表演学、舞蹈、美术、音乐、乐器,可以说,沧江斋从此不教魔术,它也可以成为一所有名的重点大学,培养艺术人才。或许你不知道,从沧江斋走出的学生,大部分并不是做魔术师,而是做了演员和艺术家。”

    陈方露出惊讶的表情。

    缯柔说:“吃惊吧?一款大型的舞台魔术,可以说是所有艺术的融合。如果近景魔术真的那么重要,那么沧江斋干嘛不直接教你手法和开拓你的创意?”

    陈方不可思议地看着缯柔,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她动怒。

    他记得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道具硬币因为他而掉进下水道,当时她一脸痛惜假装无所谓却背对自己偷偷哭泣的样子,和之后在二楼被钱多多欺负,面带泪痕一脸惶恐的样子,处处都在显示她的柔弱。

    但现在……这或许就是信仰的力量!

    陈方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仍然反驳道:“我不反对你说的一切,也赞同你说的一切,只是我想让你明白,如果你说的这种魔术形式是高端魔术的话,那么几十年前的一战,沧江为什么却选择近景魔术?要知道,那可是关系到自己魔术前程的一战,任何人都不回掉以轻心。”

    缯柔再次语塞,她发现自己无论阐述的魔术含义多么正确多么中立,在陈方面前简直没有还嘴的余地,自己说的越多就越会被气到。可更让她生气的是,陈方的样子还是很认真的那种,一副冥顽不灵、死不开窍的样子,你能拿这样的人怎么办?

    “那好吧,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你就去研究你的近景魔术,从今天开始你也不用向我请教了。最后祝你成功,我的小学弟。”

    缯柔留下这句话,就连陈方一个人扔在地下室的实验室里离开了。

    可以说,陈方在情商(与人相处)方面有些低,他看着缯柔奋力地关门气遁,心里还在嘀咕:“哎,即使再柔弱的女人,也有暴走的一天。难道阐述自己的理论就错了吗?不同的立场当然会有激烈的争吵,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缯柔了,陈方也索然无味,锁门离开。

    在接下来的几天,无论陈方怎么讨好缯柔,缯柔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最后陈方只能暂时与之隔绝,生活也就变得单调了一些,白天在食堂上班顺便给同事表演一下魔术――被缯柔看到,可想而知,除了冷哼还有凌厉的白眼――晚上则是钻研沧江和方连山的魔术手札。

    值得一提的是,方连山的手札在后面有对沧江手札上提到的魔术进行纰漏,越往后纰漏越厉害,甚至其中提到的观点居然和缯柔所说的不出一二。

    陈方怀疑过,不过后来沧江长久不衰的名声战胜了他的质疑,他认为,沧江既然能击败K,能永垂不朽,必然有他自己独特的地方。所谓独特必然与传统不同,在世俗的眼光中,凡是与传统不符的,定然是什么歪门邪道。

    这一天,陈方来到食堂,小五一脸神秘地过来:“你最近和缯柔是不是生气了?”

    陈方点点头:“我们在魔术的理解上有点分歧,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

    小五释然:“怪不得没见你紧张。”

    “我紧张什么?只不过是生气而已,理论上难免会发生分歧,等她想通了就可以了,我不至于紧张。大家朋友,有什么不好说和的。”

    小五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儿。你难道没听说缯柔家出事儿了?听说她妈妈车祸重病住院急需要钱,跟一些同事都借了一遍了,只是还不够。后来听他们说,有个叫汪鸣波的富家公子原本喜欢她,一直追不上,这次借机要挟,只要缯柔答应他的要求,她妈妈治病的钱就没问题。”

    陈方一听,先是一愣,随后一笑了之:“放心,我了解缯柔,别看她一副柔弱的样子,但她可是个要强的人,绝对不会答应的。哎,这个丫头,居然这么大的事情没告诉我。谢谢你,小五哥,要不然我可就被蒙在鼓里了。”

    小五说:“你这可就猜错了。缯柔答应了。”

    “什么?”陈方手里的菜掉到地上,不敢相信。

    小五叹了口气,拍了拍陈方的肩膀,居然一副节哀顺便的表情。

    陈方扔掉手里的活,穿着工作服找了缯柔一圈,未果,想了想,一路狂奔到她租的地下室实验室,门却锁着。陈方失落地回到食堂,正见一辆红色保时捷跑车刚刚停稳,缯柔一脸尴尬地从上面下来,后面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不用猜,一定就是小五嘴里的汪鸣波。

    陈方心里不知哪来一股酸味,急步过去,喊道:“缯柔!”

    缯柔一顿,见是陈方,脸色一下就变了。

    旁边的汪鸣波疑问道:“柔,这是?”

    缯柔神色不自然:“他叫陈方。”

    “噢。”

    汪鸣波显然对陈方略有耳闻――笑话,逃跑大师――但并没有露出鄙夷,而是伸出右手,很礼貌地说:“你好,我是柔柔的男朋友,我叫汪鸣波,很高兴认识你。”

    陈方十八岁的心仿佛一下被击垮,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感觉和缯柔之前快乐的时光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甚至不明白,缯柔突然选择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是真的为钱所困。

    “陈方。”缯柔见到汪鸣波伸手僵在那里,陈方发愣,低唤道。

    陈方回过神,勉强地笑了笑,伸过手:“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两只手握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暗中较近,只是一触即分。

    陈方说:“我……我还有点事儿。对了,缯柔,听说你家里出了事儿,我今天特意从银行取了点钱,正准备给你呢。”

    陈方从口袋里掏出散装的十五张一百,递了过去。

    缯柔没接,只是愣愣地看着陈方。

    她心里在呼喊,傻子,你说话啊,说让我回到你身边。

    陈方笑了一下,把钱收回口袋:“我知道了。”

    陈方“平静”地迈动脚步,和缯柔擦肩而过,走向食堂。

    缯柔猛然转身,忍住泪水,低唤:“陈方!”

    她心里再不停的想,傻子,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把握住,给我一次背叛亲情的理由。

    陈方转身,一脸漠然:“什么事儿?”

    缯柔最后的勇气弥散:“我……”

    汪鸣波走上来,搂住缯柔的肩膀:“这个周六,我在家准备为我的女朋友开一个私人宴会,我想她是告诉你不要忘记参加。”

    陈方点点头:“我知道了。”

    深夜,陈方在寻到手札后第一次没有着急回家。

    他坐在食堂的天台上,看着远方,心情低落。

    门响,熟悉的脚步,熟悉的味道。

    缯柔坐到他的身边。

    月偏,时光在移动,皎洁的光芒打在地上。

    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搂在一起,深深拥吻。

    少顷,唇分,缯柔再不迟疑,起身跑开。

    她在天台门口驻足,背身幽幽叹息:“这一吻,是祭给我们曾经的时光。”

    陈方面朝明月,仰望苍穹,身后是伊人离去空留余香。

    缯柔没走,而是靠在门后掩声哭泣。

    有时候,亲情和爱情,会让很多人变得痛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