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紫檀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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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檀轩

    “为了一本书,你就可以抛下我不管!赫靖羽伦,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紫檀轩内,一青衣女子泪流满面,跪在面无表情的羽伦面前。

    “是。”羽伦平静地答道,‘微臣只有一本书,可圣上却拥有全天下。既然圣上愿意为娘娘抛弃天下,娘娘为何还不珍惜?据臣观察,娘娘身体并无大恙。那就请早些摆驾回宫,免得坏了宫里的规矩,皇上怪罪下来,悦儿她们又要遭殃。皇上舍不得罚您,可宫里的规矩又破不得。微臣想娘娘也不忍心再让无辜的人替您受罪吧!娘娘请起,此等大礼微臣承受不起。”

    “天下?他的天下与我何干?我的天下只有你啊!羽伦,没有你的日子,我吃不下,睡不好。所有荣华富贵对我来说都是虚无的!”此时的浣彤已泣不成声。

    门外,几个宫女太监早已急得焦头烂额。

    “娘娘再不出来,恐怕咱们的脑袋都保不住了。”福安一边跺脚一边对悦儿嘀咕。

    “我知道,我知道。福安,咱们的脑袋又不是第一次挨在刀刃上了。我一介女子都不怕了,你还怕什么?”悦儿一边探头向着里面张望,一面应着福安刚才的话。

    “我又不是男人,我怎么不能害怕。欺君可是死罪。娘娘得宠,奴才们跟着高兴。可皇上宠的是娘娘,不是咱们。这要是圣上怪罪下来,你我的小命可都不保喽!奴才也爱自己的命啊。”

    “平时娘娘待咱们这么好,死了也值了。我倒担心娘娘。进去两个时辰了。”悦儿自言自语地走进正厅,对着书房轻声道:“娘娘,两个时辰了,该回去用晚膳了。”

    “娘娘请回吧。难道您忍心忠心耿耿的悦儿受到责罚吗?”

    “你只知道关心悦儿,那我呢?赶不上悦儿重要?”浣彤哽咽着反问。“我没有!”羽伦没等浣彤说完就大声反驳道。他这一声,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在反驳什么?我又想解释什么?羽伦的眼里充斥着令人模糊的液体。

    片刻,他冷冷地说:“娘娘,微臣---”

    “不要叫我娘娘,叫我浣彤。叫我彤儿。我是你唯一的、永远的彤儿,不是吗?当初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微臣不记得当初和娘娘说过什么话。微臣只记得今日的愈王本纪没有写完。微臣只记得娘娘面前案上的字没有---”

    “你就只记得书,记得字。只记得书,记得字!”浣彤说罢起身,拖着微微摇晃的身体,将桌上的纸磨笔砚一股脑全部拂到地上。

    悦儿听到声音,赶忙进来,“娘娘,您怎么了?”说着用手轻触浣彤的背,想将伏在案边哭泣的浣彤扶起来。

    “羽伦公子”,悦儿赶忙改口,“大人,娘娘为了您---”

    “悦儿”,浣彤打断她,“咱们回去吧!”说着,浣彤用尽全力扶着悦儿站了起来。

    院子里,福安和剩下的几个随从正盼着娘娘快点出来。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们的急自是不必多说。大家都朝着正厅里看啊,盼啊,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竟有人在慢慢靠近。

    “谁跟朕说说。你们都在看什么呢?”福安一听,身体打了一个颤,扑通一声,就不知道是跪下还是趴下了。

    “皇上”,老半天才蹦出了另两个字,“吉祥”。

    这会儿,屋外,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屋内,悦儿正帮浣彤擦掉脸上的眼泪。

    “不在宫里好生伺候娘娘,都在这里干什么?”压着心中的火,阖业硕严厉地明知顾问。

    “奴才们是---”

    “是什么?都忘了朕说过的话了?伺候不好婧妃,你们的脑袋就都别想要了!”说罢,拂袖大步向正厅走去。

    “容奴才给您通报。”,福安见状,赶忙接应道。这是他唯恐圣上见了屋内的状况后龙颜大怒,想救娘娘。

    “不必了!你们都在外面候着!”一声喝令,没有人敢再动弹。

    “羽伦,我走了。你要保重。皇宫深似海,下一次见你不知是何日。”

    “原来是婧妃在这儿,怪不得福安在院子里往里面瞧呢!好称职的奴才。”

    一听是皇上的声音,悦儿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半,嘴张得老大,急忙抚着浣彤跪下来。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微臣参见皇上。”三个人行礼叩头后,也不见阖业硕说平身。

    过了一会儿,长嘘了一口气,他走到浣彤跟前,轻轻地扶起了她,温和地小声说:“起来吧!朕不是说了吗?初春,天气凉,你身子又弱,这些礼节能免就免。地上的寒气重。”

    “你们也都起来吧!”冷冷的声音。

      “谢皇上。”悦儿与羽伦这才敢谢恩抬头。

    “悦儿,朕念你是赫靖府里的老人儿了,又伺候了婧妃这么多年,才恩准你留在宫里。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儿的丫头,会好好侍奉娘娘。今天看来,朕得给你们家主子换个人了!私自把娘娘带到朝廷命官的书斋,该当何罪?”

    起身后还没来得急站稳的悦儿,赶忙跪下,眼泪不听话地流了下来。“是奴婢的错,奴婢知罪了,奴婢下次不敢了!求皇上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娘娘!”悦儿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饶。

    “皇上”,浣彤跪下预求饶,却被羽伦打断。

    “皇上”,羽伦再次跪下,“是臣的错。皇上要怪,就怪臣好了!”

    “好啊!朕倒是愿意听你解释。”他一手轻拖浣彤的手腕将她拉起,一手用力地握成拳,仿佛要中 文首发把手心里的什么东西碾碎似的。

    “是微臣请娘娘来的。”

    “你难不成要记录纳古阖业硕后宫的情史?”

    “微臣不敢。微臣尚未记录到本朝历史。何况皇上后宫的事情,臣怎敢找娘娘亲自过问。”

    “那你叫她来做什么?”阖业硕目光咄咄逼人地近乎吼道,“你可知道她是朕的妃子,不可以与大臣单独见面的么?”

    “微臣是赫靖大人的义子,按祖制,与婧妃娘娘是兄妹关系。家妹此次前来,只为与兄长闲话家常,代报平安。听闻家妹在宫中甚是欢愉,微臣在这里代家妹谢皇上厚爱。”

    “报平安?为何不回府中?这书斋岂是闲话家常之地?”阖业硕好像并没有就此放手的意思。

    “皇上,臣妾最近偶感微恙,家兄略懂医术,所以才---”

    “好了,好了,朕听够了。回宫。赫靖羽伦,你这书不知几时才能写完啊?”

    “微臣---”看着一行人离开,羽伦瘫坐下来,倒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还哪有心思写书,满心牵挂的都是浣彤。彤儿,虽然知道皇上不会降罪于你。可是,伴君如伴虎啊。他这一心的怒火除了向你又能向何处发泄呢?即使不是皇帝,又有哪个男人会忍得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劳心伤神呢?彤儿,如果能给你幸福,我又怎会抛下你呢?泪从羽伦的眸子里流了下来。一个男人的泪,不是为了自己的可怜处境而流,而是为了一个他深爱着但却又注定不可能拥有的女人而流。

    婧云宫

    “娘娘身体不适,怎么不传太医?还要劳烦娘娘亲自去找史官大人?”阖业硕眼中冒火,却依旧强压着胸口的怒气问跪得满地的宫女太监。“来人,把他们通通拉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啊!---”看着顿时呼喊的、流泪的、晕倒的、求饶的人,阖业硕心中居然没有一丝不忍,只是脸上乌云密布,写满了恨。

    “皇上,是臣妾的错,饶了她们吧!是臣妾不让他们通知太医院。如果皇上心中有气,就请杀了臣妾,饶了他们吧!”浣彤拼命磕头求饶,泪水涟涟。

    “你是说太医院的那些老东西医术不精,非要赫靖羽伦的药才能医好你的病?”

    “臣妾只是怕传了太医,惊动了皇上。皇上日理万机。”她不知道,一个男人越是深爱着一个女人,就越是看不得她撒谎。

    “好。朕就成全了你。来人---”

    “皇上,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求您饶了娘娘吧!”悦儿爬到浣彤身前,抱住她。“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这种求饶的场景,侍卫见得多了,并没有立即行动,只等着皇上最后下令。一地的人哭了好一阵,也不见阖业硕有什么动静。

    “滚---你们都给朕滚出去!以后娘娘要是再有什么闪失,朕连你们家里人的脑袋都一起摘了!”见皇上开恩,宫女太监们连连谢恩,悄悄地退出去了。

    “你也出去。”听到皇上的命令,悦儿只得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吓得瑟瑟发抖,阖业硕的心里隐隐地痛了一下。他知道,那是心痛,和刚才不一样的心痛。刚才,他因恨她不忠于他而心痛。现在,他因看到她心痛而自己心痛。

    他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再滑到脸颊,再扳起她的下颌看着她的眼睛。“真的病了吗?”他心疼地问,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恩。请皇上不要降罪于赫靖羽伦。是臣妾主动去找他问药的。”傻女人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阖业硕的脸马上沉了下来。“那病不是别的。是心病吧!”声音虽轻,却低到直压得浣彤喘不过气来。

    “没有。臣妾每日有皇上陪伴,在宫中有锦衣玉食,怎么会患心病。”她又撒谎了。又使得他心痛了。

    他顿时因为她的话而暴跳如雷:“朕就不明白了,朕倒底哪里抵不过那个阉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