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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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这东西,说像天气,特别是春天,脸变得快。前一句,白若信,可后一句,白若就不苟同了。原因很简单,再多变的季节,多一颗精密点的小卫星稍加分析就把未来云层、季风的走势摸得清清楚楚了,可心情行吗?再厉害的心理医生、心理学家,不管资历多深,每个人自个都还没把大脑的作用开发到一半呢,你又能探测推算到多少?所以,白若从来不把什么鼓励、安慰之类的东西看的太重。旁人开心了,她微笑,旁人伤心了,她还是微笑。面对什么都是微笑,人送外号“拈花微笑”,呵呵,面对似褒亦讽的称呼,白若回赠的,还是脸上一丝不变的微笑。这世界的联系再紧密,人与人之间还是属于个体的,夹杂着多少的私心与利用,白若不愿意牵扯进任何一个关系网里,纠缠不清。我微笑啊,你微笑,不是客套,是躲避。

    像这会,马路上活生生上演着一出“生离死别”,一个老太太被一辆疾驰的轿车撞倒飞,倒在地上,没有了一丝动弹。因为事故就发生在眼前,原本白若还想过去看看老太太的情况,可还没等她转过身去,一旁就飞掠过一个热心的身影,边喊着“快打110、120”,边脱下看似价值不菲的西服外套盖在了老太太的身上。

    老太太周围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热心”人,最先冲上去的“活雷锋”更是在推开人群空出一席之地之后马上着手挤压着老人家的胸腔,为老人家做人工呼吸,只是效果显然不大。罢,既然雷锋已经出现,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又何必去凑那份热闹。

    “红色的日产本田,右盘车,五成新,一个穿咖啡色夹克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开得车,旁边坐了一个长头发的中年女人,车牌尾数08,朝国道那边走的。"

    尽义务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诉赶来的交警之后,白若准备转身而去。回头又瞄了一眼仍在努力抢救伤者的“雷锋”同志,几乎是四肢都趴到了地上,边做着急救,嘴里还不停的阻止旁边的人翻动老太太的身体,以免引起更大的麻烦。实在是,好银啊!

    “警察叔叔,事故发生的时候我还看到对面建筑公司大门口的探头刚好摇向这边,应该拍到了。”本想瞒着这个发现,方便自己做条稿子的,可是那个狼狈的身影居然让自己产生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参与感,嗯嗯,这该死的太阳,要把人热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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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西路路口刚刚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红色的小轿车撞到一个老太太之后逃逸了,交警正在那里勘察事故现场。现在去,还能抢到到一些东西。”

    “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那里过,事故就在我眼前发生的。”

    “什么?!”

    震耳的吼声让23层的高楼都抖了三抖,有些没经验的实习生误以为地震差点没当场跳楼逃生。老资深们则悠悠叹了口长气,唉,看来主任又给拈花微笑了一把狠的。

    “你明明就在现场,为什么不立刻进行采访?”

    “我没带摄像机。”微笑。

    “手机呢?你为什么不立刻给办公室打电话?”声音压抑的死沉。

    “没顾得上。”微笑。

    “什么叫没顾得上?”声音愈加低沉。

    “我给急救中心和交警队打完电话之后,手机就没电了。"微笑的嘴角始终保持同一个弧度。

    “白若,身为一个新闻记者,必须要保证24小时开机,随时应对突发的紧急事件,你不知道吗?”主任的牙齿已经磨出了“嗞嗞”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栏目不时需要眼前的这个笑得可恨人做几期震撼人心的深度报道来救场,他早就——

    “主任,我觉得,您在给我上记着职业守则之前,是不是先派个人去事故现场扫几个镜头好一些,毕竟,新闻事件,一瞬即失——”不是白若不尊重领导,她算了一下时间,从自己离开现场到办公室,再经主任一番盘问,滴答滴答,快半小时了,交警也是有办事效率的,不可能拿个相机总在那个路口拍啊拍吧。

    “你还知道新闻事件一瞬即失——田成,你赶快到人民西路,交通事故,司机逃逸。”

    “得令!”

    眼望着得力干将夺门而去之后,转眼在看向面前这张千年不变、万年不换的笑脸,已近不惑之年的彭师德突然觉得自己这气生得好多余。就像一记狠拳打到软棉花上,一下子就变得毫无涵义了。谁叫,做出这种事情的是白若呢。

    挥挥手,彭师德示意白若出去,他需要深呼吸,再深呼吸。激动,不是对付这个丫头最好的办法。

    “白姐,你还好吧?”

    望着从主任盛怒之下还能保持微笑,安然回来的白若,实习生小露心中顿时充满了崇拜与敬仰。跟主任对上了呢,白姐真有大无畏精神——虽然,主任突然冲着白姐发火的原因待查。

    “没事,昨天让你写的稿子写好了没有,给我看看。”

    据说小露是15层某台领导的侄女,一分到栏目,马上就引起了隔壁诸多兄弟栏目同仁的关注。老彭将小露安排到她身边实习的目的很明显,一来她一向保持微笑,与世无争,好相处;二来她一向对追赶新闻没兴趣,只找自己喜欢的题材深挖,比较悠闲;三来嘛,大概还抱着一点希望小露能从她这得到真经,早日接下制作深度报道大任,好及早把她这块鸡肋弃去的追求,统而总总,安置小露这个“皇家亲戚”,她这,是最最适合的地方。

    不管老彭有多少的心思用于自己的身上,白若依旧做着她的“拈花微笑”,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和善的对待小露,认真的指出稿子里的每一处不妥之处,对于采访写稿的技巧也从不藏私。在这幢23层的高楼里,她是栏目记者白若,但是,一旦走出高楼的势力范围,她便是白若的白若,不须受任何外界的束缚与影响。所以,尽管小露一次又一次提出想要用自己的车“顺道”送她回家,她总是一次次以微笑回绝——工作之外,大家最好不要有什么瓜葛。

    “白姐,下班一起走吧!人民东路开了家新店,我想去买件衣服,你帮我参谋参谋。”

    “我——”扬起微笑的脸,白若正打算找个借口推脱,门口突然跑进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便跑还边叫嚷——

    “大料,沃尔大厦楼顶有人要跳楼!”

    好嘛。一声大喝,搞起全办公室已经收拾好包袱的人们行动瞬间加速百倍,几阵疾风闪过,之间几页白纸飘飞,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依旧兴奋不已的保安大陈,以及,习惯性保有微笑表情的白若师徒。

    彭师德悠悠的从主任办公室探出脑袋,赠与白若的眼神中,充斥着多种情绪——

    “OK,我知道了,我去!”

    身手利落的从柜子里拿出PD190,边准备着边往外奔去。小露忙不迭的紧跟上去,盼了小四个月了,她终于可以见见真架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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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尔集团的沃尔大厦位于市区最繁华的地段,34层的高度使这幢高楼犹如一根定海神针插在城市的心脏位置,就像它所代表的沃尔集团,异军突起之后,凛凛于亚太经济圈,让人不敢小觑。从采访车里下来,白若抬眼望了望大厦的顶端,只感到一阵眩晕,一声不悦的叹息悄悄从菱形的嘴角呼出,这样的高度,实在不让人喜欢。

    大厦门口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保安们用身体在楼底下围出一圈空地,好让消防员们好布置气垫,入口处早就拉起了警戒线——这紧张加夸张的阵势?难道,这跳楼的是个什么人物?

    “对不起,请让一让!请让一让!”小露一脸的兴奋,加油的在前面冲挤着人群,胸前挂着的工作证更是在她特意的举示之下,显得格外扎眼。

    白若眼瞄着一旁的负责人已经向四周的保安打出了手势,她赶紧摘下工作证,并将原本提在手上的摄像机藏入大衣里。果然,小露的招摇成就了又一波的小骚乱,五六个保安很快将她围住,貌似负责人的男子义正言辞的开始跟她表明立场:“对不起,小姐,总裁吩咐,对于此事,我们不接受采访。”“可是——”“对不起!”

    眼尖的瞅见大厦入口的保安迎着小露去了,白若赶紧溜进大门,快速的闪进电梯,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唉,顺便拍几个镜头回去吧,没人愿意接受采访,还不就是一条简讯就得。文明带来的结果之一,就是人们开始对一些与自己没半点关系的事情也上心起来,是消遣,也是当做一种人与人之间牵系的必然,而日益发达的传媒,则似乎正是为了满足人们的这种八卦心理而诞生的,小到城市的一角谁叫白猫生了只黑猫,大到HINI流感病毒每天蔓延的范围与数量,只要能编排出了起因、经过的,都能让几个小记者晨昏颠倒的不停奔忙——新闻事业?白若微笑,除了自由和还算优渥的薪资,她没有半点热爱这一拥有特殊节日的工种的理由。她理想的生活啊,不需要过分的富有跟清闲,但是,一定要让自己过的安心,过得自在——爱情可以使其中的一部分,只是爱情——白若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能将一个名字刻在心中。

    电梯门“当”的一声打开,步出电梯,白若霎时有种漫步云端的感觉——原来,34层真的很高很高。整个城市都在眼下,所有的楼房都匍匐着涌来,却都显得那么渺小与卑微,云朵还是在头顶上,而天空,显得分外清明,分外辽阔。

    “你是谁?”

    一声冷冽的质问入耳,白若猛然回神,这才发现,宽敞的楼顶竟然没有半个保安,10米之外的栏杆上站立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长发,哭泣,水汪汪的大眼哀怨的看着栏杆不远处站立的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我是白若——”

    突然对视上一双幽暗的眼睛,白若的招牌微笑瞬间僵硬,那双眼睛就像是两汪深潭,不断将她拉入一种无法自持的绝望,心里一阵阵的发紧,这个男人,是谁?而更快的,男人的身影飞跨到白若身前,一双大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将白若的双肩钳住——

    “淰儿——”

    是她,是那个缠绕在他梦中整整三十年的女子!靳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这笑,这堆满一脸却始终无法漾进眼中的微笑,让他整整心痛了三十年,或者,更久。久远的名字脱口而出,他从没听过,却清楚的知道,这正是这个女子的名字,他的淰儿——

    越来越不舒服的肩膀让白若微微的蹙眉,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都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古龙水味。很奇怪,一向讨厌男人洒香水的白若,这会却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仿佛,空荡了几个世纪的心里,终于充塞进去一点暖暖的东西。

    “靳碓——”

    栏杆上的女人突然尖叫起来。

    靳碓?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沃尔集团总裁靳碓。原本站在栏杆上的女人突然跑了下来,用力将靳碓的手从白若的身上拉开,也让白若终于有了一个大口喘息的空间。这个女人竟然敢直呼沃尔集团老总的名字,想必跟这位靳总裁的关系不一般吧?一个跟沃尔集团总裁关系不一般的女子上演着这样的一出跳楼记——呵呵,赶明儿要记得望经济专栏也发条稿子,也不枉自己浪费了两个多小时悠闲的下班时间。想到这里,白若偷偷按下了手中早已调试好的录制键,等着好戏开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