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蓦地响起来的,自然把杨海冰吓了一跳。杨海冰有两部手机,一部是摩托罗拉,是他保持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而现在,根据陆成舟的指示已经不再开机了。另一部是诺基亚,是他专门为母亲开通的,也就是说,只有他的母亲知道这部手机的号码。不过,自从有了这部电话,它根本就没响过,母亲从来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现在,铃声大作的这一部正是诺基亚。
杨海冰跑向卧室,迅速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出的时间和来电号码。时间是六点多一点,号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座机号码。
这是怎么回事?母亲会在这么早突然来电话吗?不会,肯定不会!那么,谁还会知道这个手机号码?难道会是警方?接还是不接?
杨海冰想到这些,不禁惊悸不已,手脚冰凉,后背似乎有阵阵寒风吹过。他右手的食指久久地停留在手机接听键上,眉头紧皱,犹豫再三,竟然一时没有了主张。终于,铃声停了,房间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杨海冰长吁一口气,再次来到后阳台上,双眼失神地看着楼下。
躲藏在自己租用的房子里,不准出门,不准给任何人打电话,杨海冰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陆成舟宽慰他说,这是让他养精蓄锐,以图大业,也是考验他耐性的时候。可是他觉得,这是他从来没有受过的罪,苦不堪言,就像深狱大牢里的犯人一样。现在,他唯一能干的事就是每天高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东方苏云庭院里的动静。然而,几天了,下面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异常现象或者风吹草动。于是,杨海冰就暗暗地想,老板是不是多虑了,事情根本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严重。但是,老板命令如山,他不敢轻举妄动,草率行事。开始的时候,还有刘利群陪伴着杨海冰,后来,他接到老板的电话后,也走了,只有另一个小弟兄曲树伟按时给他送来吃的和用的。杨海冰顿觉寂寞难耐,度日如年。
春夏之交的齐南在六点多钟就已经天色大亮,红彤彤的太阳在薄雾中时隐时现,就像美丽的少女悄无声息地掀开幕帘,露出半个羞涩的脸蛋。不远处的健身公园里渐渐地聚集了晨练的男中 文首发女老少,节奏明快的音乐不时地随风飘过来,浸入人们的肺腑,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当然,东方苏云是不可能想到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的,他像往常一样,来到院中,快步行走在由马正光命名的“东方大道”上,手中的紫檀拐杖时而杵地,嗒嗒有声,时而在半空中舞动,就像一道雷电闪过,那情形如同一名德高望重的魔术师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出场。现在,纷繁的樱花已经落光了,只剩下青翠的树叶,仿佛一把硕大无朋的绿伞支撑在宽敞的院中。
令东方苏云感到欣慰的是,成博副市长果然通过市委市政府向警方施加了压力,那天晚上,刑侦队长杜志杰不到七点就来到自己的家里探访,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东方苏云一改冷若冰霜的面孔,热情地在会客室里接待了他。但是,对于这起凶杀案,东方苏云除了重复过去的陈述外,并没有提供任何新的有价值的线索,杜志杰之所以呆了那么长时间,是东方苏云主动向他讲起了佛雕艺术,而且古今中外,面面俱到。先前,杜志杰从没听过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竟然不自觉地被其吸引住了。同时,他此行的目的还带有安抚性质,代表警方向东方苏云表达歉意,并当面向他保证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尽快破案。所以,面对东方苏云的兴味盎然,滔滔不绝,他就不能不正襟危坐,洗耳恭听,就像上课的小学生一样。
当然,杨海冰是不会知道这些的,所以就认为自己的老板是过于小心了。放下望远镜,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杨海冰烧上一壶水,准备泡碗方便面吃。也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喂,谁啊?”这次,杨海冰不再犹豫,马上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心有余悸地问。
“海冰吗?我是你妈妈啊,我被车撞了,你快来……”电话里的杨母有气无力地说。
“妈?你被车撞了?你撞得厉害吗?你在哪里?”杨海冰听出了母亲的声音,心急如焚地说,“你在哪里打的电话?”
“我在二环南路啊,我用的是公共电话。”杨母声音颤抖地说。
“二环南路?妈,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杨海冰马上警觉起来,问。
二环南路是齐南市几年前刚开通的外环路,东西穿越齐南的车辆都必须经过这里,道路宽敞平坦,却_38605.html没有路灯。车多为载重汽车,由于路况的良好而开得飞快,风驰电掣一般,交通事故便时有发生,去年冬天就发生过清晨撞死环卫工人的惨案。杨母本来不在这段扫马路,由于这里工作量大,每个月能多挣一百块钱,上个月,她就主动请求到这里来。
“海冰,你在哪里啊?你快过来送我到医院吧。”杨母哀求说,“我浑身就像是散了架,快支撑不住了,现在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好,妈,你说一下具体位置好吗?”杨海冰说。
“马路对面有一座加油站。”杨母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好,我知道了。妈,我马上就到,你等我。”杨海冰说。
放下电话,杨海冰就穿上衣服,冲到门口。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陆成舟的反复叮嘱:你哪里也不去,外面很危险,就在这里呆着。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杨海冰六神无主地看着房门,不知如何是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