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都够怪的。
八、
那天跨世纪来了一位男宾。站在卡拉OK门口的迎宾说：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
男宾说：就我自己。
迎宾说：请问您要包房还是卡坐？
卡坐是靠墙的有围栏的比地面高出二十公分的座位，三面沙发，中间一个茶几，能坐六个人。
男宾问怎么收费，迎宾告诉他包房每小时八十元，卡座费四十元，不计时，散座收台费三十元，也不计时。跨世纪现在是试营业，除小姐外，所有的消费一律打对折，先生就一位，散座已经没有地方了，他问男宾可不可以做卡座，男宾说行，就卡座吧。
迎宾领着他走到一位公主身边说：张宏伟，招待客人，卡座。
张宏伟说欢迎光临，然后引客人走到墙角的卡座，说：只有这一个卡座了，先生您看行么？客人说行，这很好，我喜欢僻静。然后男宾要了一壶龙井茶。
那天晚上岳野和方伟这两伙人都不约而同的来到跨世纪。小舞台上，岳野和一位小姐在唱“无言的结局”，许多人在小舞池里跳舞。
梅香走到方伟面前说：小月，怎么不陪方先生跳舞？小月说方伟不想跳。这时方伟站起来，彬彬有礼的对梅香说，梅小姐可以赏光跳个舞么？梅香想了想说，请吧。梅香和方伟步入舞池，方伟很得体的揽住梅香跳舞。
方伟说：梅小姐刚才为什么犹豫了一下才答应我的邀请？
梅香说：公司规定，副理是不能随便陪客人跳舞的。
方伟说：这么说，梅小姐是破例给我方伟面子了？。
梅香说：你为什么不和小月跳？
方伟说：我只和最漂亮的小姐跳舞。
梅香抬头看了看方伟的眼睛，有几分羞涩的低下了头。
王天龙和那个小个子小武出现在吧台前，吧台小伙子给两个人点上烟。
歌唱完了，天龙和小武走过去和岳野握手寒暄。岳野说，听说天龙兄弟在跨世纪高就了，今后得多关照啊。天龙说，咱们兄弟，没啥说的。今天我也是刚过来，和熟人打打招呼，你们玩儿好，有空咱们再聊。
天龙假装突然看见了方伟：吆，这不是方哥么，什么时候来的？说着伸手过去，方伟不冷不热地和他握了手。天龙说，方哥，兄弟给台湾人打打工，就是混个玩儿，大事做不了主，打个折什么的还行。方哥有事儿打声招呼就算给兄弟面子了。
方伟说：谢谢。然后主动和天龙握手，其实就是送客。
若南在台北包房里百无聊赖，一会儿到门前从小窗向外看一看。
那位独自一人的男宾从厕所里出来洗手，厕所门外的中年妇女端着盘子走过去，说，先生请用毛巾。男宾看了一眼妇女的盘子，盘子里有几个雪白的毛巾，毛巾旁边放着几张零钱，最大的十元，最小的一元。男宾取了一个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掏出五元钱放在盘子里。妇女谢过先生。男宾边走边看走廊左手一侧的包房，基隆，花莲，新竹，台南，巴户，每一个包房里的灯光都很暗，只有台北包房里的灯光很亮，吴岩刚要往里看，若南从里边推门出来，门把外面的人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若男赶快道歉，男宾用手捂着头说，没事，没事，若男说，让我看看，撞坏了没有，然后用手去摸吴岩的头，吴岩进一步强调说，真得没事。若男还是很不好意思地看着这位中年男子。
男宾文若男这个包房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一个人……？若男说这个包房是小姐呆的地方。男宾又说你不也是这的小姐么？那你怎么不出去陪客人？若男说没人要我，可能是嫌我长得丑。男宾仔细看了看若男，说：你一点都不丑，只是不像干这行的。我也是一个人，你陪陪我行么？若男说行。
九、
若男和男宾走入卡座，男宾先坐下，若男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中年男子的对面。男宾和若男说，小姐要点什么？若男说不要什么。男宾审视了一下若男，然后让张宏伟添一个杯子。
若男说：我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您。
男宾说：我姓吴，叫吴岩。你中 文首发呢？
若男说：我也姓吴，叫吴若男。
吴岩说：若男……,你家里一定没有男孩子对不对？
若男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吴岩说：若男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像男孩子一样。所以我猜，你家里一定没有男孩子。
若男说：我家就我一个女孩儿。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听，是我爸给我起的。听我妈说，我妈生我的时候是剖腹产，我爸响应计划生育的号召，让大夫直接作了结扎手术，起名字的时候，我爸说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他还说，希望这丫头将来能像个男孩儿似得有点出息，就给我起了这么个不好听的名字。其实我一点出息都没有，要是我爸还活着，肯定老失望了。
若男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好像是在和老朋友叙旧，吴岩靠在沙发上认真看着若男那张不漂亮，但很文静，很受端详的样子。
张宏伟拿来杯子，给若男倒茶，给吴岩添茶。
若男抬头看见吴岩在看着自己，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她一边陇头发一边说，我怎么了？吴岩一下子醒过神儿来，赶紧说吴小姐的名字不错，吴小姐喝茶。
若男说：吴先生别叫我小姐，叫我若男好么？人家一叫我小姐，我觉得可别扭了。
吴岩说：行，那你也别叫我先生，叫我吴岩，或者叫我吴大哥都行。
若男说：那我就叫你吴哥吧，加个大字儿不好听，像你有多大似的。对了，吴哥今年多大了？在哪工作？你有家么？
吴岩笑了一下，然后问若男以前是不是没作过小姐。若男说：没作过，而且吴哥是我第一次陪的客人，我前天才来，昨天一整天都没人要我，刚才我还想，今天要是还没人要我我就不干了，恰好你来了。对了你怎么看出来我没做过小姐？
吴岩说：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若男说：是你问我我才说的呀。
吴岩笑了，若男也摸名其糊涂地笑了，若男那带有几分傻气的笑很可爱。吴岩换了一个话题，他说：刚才你说你父亲去世了，那你现在家里面……？若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吴哥，不说行么？
吴岩说：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
岳野那伙人表现得最活跃，也最能摆谱，玩得也最不文明，陪他们的小姐不断发出尖叫声。
黄蓉坐在岳野的身旁，她一会儿喂岳野一片西瓜，一会儿喂一口饮料。
黄蓉长得很好看很丰满，属于那种无知无识，没心没肺的姑娘。她穿着黑色的超短裙，粉红色的坎袖衫，颜色虽然搭配不够合理，但穿在她的身上倒也得体。黄蓉很爱笑，她笑的时候很好看。能看得出岳野比较喜欢这个黄蓉，岳野一会儿搂过来亲一下，一会儿头挨着头和她说点什么，说完，黄蓉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公主张宏伟和少爷尚延波面对这些男男女女们胡闹，各自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张宏伟很看不起像黄嵘那样的小姐，尚延波觉得没什么，不都是为了赚钱么。
尚延波看见岳野拿出一支烟，他马上过去哈腰给岳野点上。岳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元钞票给了尚延波。尚延波十分卑贱的说：谢谢先生。
尚延波回到原来的位置，在张宏伟的面前晃了一下手里的钱，说：看，十元儿。
张宏伟屑一顾地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
张宏伟看着方伟和梅香跳舞。张宏伟说，你看他们俩多般配。尚延波说，我看八成要出事儿。张宏伟说出什么事儿？尚延波说，你没看出来么，他们俩跳舞和别人不一样。
舞池中梅香始终颔首低眉地和方伟跳舞，而且和方伟保持半尺左右的距离，其他人则基本没有距离。方伟一直低头看着梅香，梅香偶尔抬头看一眼方伟，她的目光一和方伟的目光相遇便又马上避开。尚延波说：看明白了吧？
张宏伟说：没看明白，我啥也没看出来。
尚延波说：傻丫头，没谈过恋爱就是不行。
张宏伟说：你谈过，你谈过一百次，你是恋爱专家行了吧。
梅香送方伟他们走的时候说：方先生什么时候再来？
方伟拉着梅香的手说：想我……想我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说完把一张名片放在梅香的手里。梅香看着他们坐上那辆奔驰走远。
那个吴岩临走的时候拿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给若男，若男吃惊得说：吴哥你这是干啥？
吴岩说：这是给你的小费呀。
若男说：我就陪你说话，你就给这么多钱，我可不能要，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吴岩看着若男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样的小姐。好吧，下次来我还找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