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道:“你要杀我,还不是举手投足之间,只不过,我反你,也是为了丐帮百年基业,为大宋江山社稷。因为你的身世不正!”
他如此一说,顿时包括乔峰在内的所有人为之一振,正在此时,一匹马从林外飞奔而来,那传令的乞丐大喊道:“紧急军情!”他这一喊,好歹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这乞丐翻身下马,将一颗小小蜡丸递给大信分舵舵主,接着便气喘而死,原来他日夜兼程,是脱力而死!
乔峰接过大信舵主手中蜡丸,命人好好安葬送信的兄弟,刚要将蜡丸捏碎来看,就听得马蹄声紧,东首那乘马已奔入林来。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喝道:“乔峰,蜡丸传书,这是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众人皆惊,众长老忙起身行礼道:“徐长老,您老何事大驾光临?”乔峰也对他毕恭毕敬。
群丐听得徐长老到来,都是耸然动容。这徐长地第在丐帮中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七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伯”,丐帮之中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退隐已久,早已不问事务。乔峰和传功、执法等长老每年循例向他请安问好,也只是随便说说帮中家常而已。不料这时候他突然赶到。而且制止乔峰阅看西夏军情,众人自是无不惊讶。
乔峰立即左手一紧,握住纸团,躬身施礼,道:“徐长老安好!”跟着摊开手掌,将纸团送到徐长老面前。
乔峰是丐帮帮主,辈份虽比徐长老为低,但遇到帮中大事,终究是由他发号施令,别说徐长老只不过是一位退隐前辈,便是前代的历位帮主复生,那也是位居其下。不料徐长老不许他观看来自西夏国的军情急报,他竟然毫不抗拒,众人众皆愕然。
徐长老说道:“得罪!”从乔峰手掌中取过纸团,握在左手之中,随即目光向群丐扫去,朗声说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待她片刻如何?”群丐都眼望乔峰,瞧他有何话说。
乔峰满腹疑团,说道:“假若此事关连重大,大伙儿等候便是。”徐长老道:“此事关连重大。”说了这六字,再也不说什么,向乔峰补行参见帮主之礼,便即坐在一旁。
等不一时三刻,只见两位老翁和一位老婆儿从林外赶来,乔峰一见大惊,上得前去,道:“原来是泰山铁面判官单正和太行山冲霄洞潭公、谭婆,在下有失远迎,莫怪莫怪!”
那单正道:“乔帮主为名,咱们都知道,今日我等是应徐长老邀请,来做个见证!”乔峰满腹疑问,此时看向徐长老,徐长老却将头一转,不去看他。
李布衣此时也是疑问颇多,这徐长老明明是丐帮之中辈分最高,资格最老,应当知道礼数才对,可是现在对乔峰却并无尊敬之心,难道他也是反叛一伙?这是正好被转过脸来的徐长老看见。
徐长老道:“这位相士难道就是江南布衣神相?”
李布衣见徐长老问自己,也只好先按下疑惑道:“晚辈正是李布衣,礼数不周,还请前辈海涵!”
徐长老笑道:“江湖传言,李神相行侠仗义,你的为人,老夫自然信得过,一会我丐帮当又大事发生,李神相也来为本帮做个见证!”
李布衣看了看乔峰,心想,如你丐帮以多欺少,我自然帮乔峰一边,要我做见证,也并非坏事,于是便答应下来。
就听谭婆道:“乔帮主,是哪个敢在你肩膀上插邢刀啊?”
乔峰笑道:“乔某自己刺着玩,这肩头皮糙肉厚,也伤不到筋骨。”
谭婆笑道:“哪里说中 文首发来的混账话!”于是暗运掌力,就乔峰胸前一推,速度之快,就是乔峰也来不及反应,只看四柄法刀齐齐落地,此时潭公赶忙上前,用金创药给乔峰伤口涂抹。
此时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中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未亡人马门温氏,参见帮主。”
乔峰还了一礼,说道:“嫂嫂,有礼!”
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她话声极是清脆,听来年纪甚轻,只是她始终眼望地下,见不到她的容貌。
林中还有一老人,凭着绝顶的轻功,飞奔而来,待到林中,也不与乔峰以及众长老问好,直到谭婆面前,道:“小娟,你我二十年没见了,我一收到你的书信,就马上赶来了。”
谭婆道:“今日请你前来,乃是应了徐长老的邀请来丐帮做个见证。”
那老人道:“管他天皇老子,我只为见你而来,其他事情与我何干?”
谭婆嗔道:“师哥这许多年来,都未曾有什么改变。”
一旁的谭婆见那老人来,本就一肚子火气,又见那老人张口小娟,闭口_38605.html小娟,气更不打一处来,喝道:“赵钱孙,你休要放肆,如不是在丐帮地界,我好歹要你好看!”
原来那人叫赵钱孙,世上何以有人会叫这等怪异的名字,估计八成是自己改了姓名。
徐长老见他二人争吵,便来劝解道:“你二人为我丐帮见证而来,怎么争吵不休,争风吃醋?”
这一言语顿时让潭公谭婆脸上无光,赵钱孙还想说什么,被谭婆制住。
徐长老接着对众人道:“各位证人已经基本到齐,马夫人你可以将事情的始末道出了。”
马夫人应了声是,接着道:“我曾在收拾亡夫遗物之时,偶然得到一封信函,封面上写明,如果先夫寿终正寝,则需焚毁此信,若死于非命,则要将此信交由本帮各位长老一同拆阅。我自知事关重大,想要交给帮主,可是帮主正好南下,是以我便将此信函交给了本帮的元老徐长老,不过幸好是没有交到乔帮主的手上,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
乔峰疑惑道:“这信函上写了什么?”
徐长老道:“当时马夫人将信函交与我时,信函尚未开启,我知道事情重大,没有等待众位长老,便先行拆阅,当时铁面判官单正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作证。”
单正道:“正是如此,这信函之上的笔迹,我也认得,我还与此人有些交情。”
徐长老接着道,“这信函之内并非是汪帮主写给马副帮主的,而是有人写给汪帮主的,信的开头是剑髯吾兄,与汪帮主相近的人都知道,汪帮主绰号剑髯。”
乔峰更加疑虑道:“这信函内究竟写了什么?”
徐长老道:“此时关系本帮兴衰,我哪敢轻易决定,况且还关乎一位大英雄的名声清誉?我知道太行山潭公谭婆与写信之人交情颇深,是以让他们也来做个见证。”
见潭公谭婆点头,便是证明了此事,李布衣此时心下也是众多疑问,他猛然抬头看向马夫人,见她虽然看向地面,眼神却闪烁不定,双眉紧促,嘴角上扬是奸笑模样,李布衣一下子豁然开朗,联系之前全冠清的所作所为,看来这个局,就是为乔峰准备的,自己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化解这危机呢?
徐长老接着道:“此时,我原也知晓,只是不曾想到,唉!”他叹了口气道:“赵兄,你当时也曾参与此事。”
赵钱孙道:“什么事情,我都记不大清。”
谭婆提醒道:“就是当年雁门关外,乱石谷血战!”
赵钱孙不听便罢,一听之下,大呼道:“我没去过雁门关,我不知道什么乱石谷血战!”说着大呼大叫而去,正撞上赶来作证的天台山高僧智光大师。大师道:“种因得果,天理循环,赵施主你逃避了三十年,难道逃得掉吗?”
赵钱孙一听也是,叹了口气随大师反身回到林中。
乔峰见连智光大师这样德高望重的人都来作证,知道此时定然非同小可。于是问道:“大师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钱孙道:“便是三十年前雁门关一役!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么要问,就问这老和尚.”说罢飞身退到一边。
智光大师道:“三十年前的往事,说起来心中有愧,况且这么多年了,还提它作甚?”
徐长老道:“此时关乎本帮兴衰,是以大师必须仔细言明。”说着将信函交给大师过目,智光大师看了以后,沉默半晌,又看了看乔峰,叹气道:“老衲平生只做过这一见大错事,就在三十年前,中原豪杰接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说是有一批契丹武士,想上少林夺取七十二绝技,当时中原武林震惊,要知道,这契丹武士如若将少林功夫带了回去,教习士兵,将来必然亡我大宋江山,所以我们推举了一位带头大哥,就在少林寺誓师出发,赶赴雁门关阻击。”
乔峰道:“此事乃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如何说是错事?”
李布衣暗道:“抢夺少林经书,又在少林聚会,多半是少林寺中,德高望重之人带头吧!”不过此时不好多问,只得静听。
智光大师没有理会乔峰,自顾自说道:“当时我们一共二十一人,在雁门关外乱石谷中埋伏,等了三天三夜,总算等道了那批契丹武士。由于我们怕泄露身份,所有的人都是黑衣蒙面,只有带头大哥臂绑红绳,以示区别。只见那些契丹人,三五成群,各抬酒肉,足有四五十人,由于我们准备充分,加上契丹人毫无防备,措手不及,结果死伤惨重。”
乔峰疑惑道:“这批契丹武士上少林抢夺武功秘笈,如何这般不堪一击?”
智光大师道:“当时我们也很疑惑,不过这种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因为随后来了一个契丹大汉,他见到自己的随从都已经身亡,怒不可遏,便跟我们打了起来,一打之下才发现,这契丹汉子的武功着实了得,和我们数十人之力,也占不到他半点便宜,反被他打的无还手之力。后来我们发现他身后有个女子,便想定是与那汉子一家,武功未必有那汉子强悍,于是对她下手,可是偷袭之下,却发现她毫不会武功,中原豪杰并不之情,却错手将她杀害了。”
场中一众人惊呼一声,乔峰道:“两国交锋,措手杀了无辜,倒也情有可原,接着呢?”
智光大师接着道:“那契丹武士看见自己妻子无辜被杀,顿时暴怒,猛下杀手,我们都不是他对手,二十多人,竟被他杀的就剩四五人,那汉子也不想再打,在雁门关的石壁上,用契丹文刻下字迹后,便抱起那女人,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
乔峰道:“他们都死了?”
智光大师看了看乔峰,道:“那汉子下坠之时,可能是发现那女人怀里的孩子还有气在,是以将他扔了回来,正好掉在带头大哥怀里,而那个婴孩,就是你!”
此时不光乔峰,在场除却赵钱孙和智光大师,以及马夫人和全冠清之外,都是大惊失色,因为这样一来,乔峰岂不是成了契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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