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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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白裙的女孩,在探海石上缓步向前,朱唇微启,口中朗诵着优美的诗句。晨曦中,女孩如月宫仙子般伫立,白衣赛雪。

    ——是她!林旭风怔怔望着少女。登山途中,数次邂逅的白裙,心扉不断出现的身影,昨天寻找很久未果,竟然在日观峰上相见。

    踏破铁鞋无觅处,再相见时日未出。

    白裙少女没有看见林旭风,也许本就不记得,昨日途中数次邂逅的少年。她已经完全陶醉到日出的美丽景象当中,缓步向前走去。红艳艳的日光扑来,在少女脸上如同涂上一层胭脂,更显得娇艳无比。少女双臂微张,仿佛要将这轮新鲜的红日拥抱。

    孔凡乐笑吟吟的,一脸讥诮的神色,看看漂亮白裙少女,再看看眼睛一瞬不瞬的林旭风,仿佛明白了什么。

    随着日出,少女已经走到探海石边缘,少女犹自不觉。再往前,便是汹涌的云海。红艳艳的日光下,云海也染成一片红色,随风起伏、翻滚,仿佛怪兽张开大口,吐出猩红的舌头,等待食物的到来。

    “危险!”注视着少女的林旭风,发现少女的危险状况,大喊一声,起身冲了上去。

    少女恍若未闻,直到林旭风抓到她手臂,才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的一挣,惊呼“干什么——啊——是你!”

    本能的躲避,少女挣脱林旭风的手,身体倾斜向崖外倾去。阳光由红艳转为金黄,洒在少年因急切而扭曲的面庞。同时,少女记起了这个儒雅腼腆的少年。

    林旭风睚眦欲裂,顾不得危险,身体探出崖外,再次抓住少女胳臂,将少女瘦弱的身体使劲拉回。而林旭风自己,向前疾奔的惯性,回拉少女的反力,在双重力作用下,再也保持不住平衡,瞬间落入云海。

    杜雨盈是今年18岁,刚刚高中毕业,大学还未开学。假期时间闲着无聊,和家里打过招呼,到泰山攀登游览,以打发时间、增长学问和暂时躲避某人。泰山不愧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山,不但风景优美,而且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积淀,让杜雨盈流连忘返。

    泰山观日出,黄山看日落。杜雨盈在宾馆住宿一晚,就登上日观峰观日。泰山日出景象果然名不虚传,绚丽的天光,美丽的朝霞,将杜雨盈深深吸引,情不自禁走到了崖边。

    突然发现有人拽住自己的胳臂,杜雨盈下意识的一挣,身子却要摔倒,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云海边缘,而自己摔下的地方,正是汹涌的云海,不由大惊,呼出声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胳臂又被抓住。杜雨盈回首望去,是他——在登山途中,遇到的一位少年,而且对这个少年印象比较深刻。少年并不是很帅气,但是很斯文,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最主要的是少年出口成章,让登山的众人瞩目,甚至比即将走入北大文学系的自己还要博学。在上山途中,少年多次飘然而去,又多次相遇,虽然与自己没有说过几句话,但相遇时总会扬起嘴角,腼腆的微笑。

    可是现在,少年的样子很吓人。然后——少年掉了下去。

    “旭风!”孔凡乐看到林旭风落下山崖,不禁大声呼叫,众人也慌乱起来。出了人命,谁还有心思继续欣赏日出,赶紧报警的报警、求救的求救,一时之间崖上喧闹不堪。

    白裙少女一跤摔在崖边,望着血红的云海将少年吞没,感受着胳臂上传来热辣辣的疼痛,怔怔出神一阵,默默哭泣起来。

    警察和泰山管理局人员姗姗来迟,天色已经大明,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然后带走了仍在哭泣的少女。泰山游览者每日无数,数十年来从未出现过落下山崖的事情,峰下云海迷雾,谁知有什么莫名的危险。

    太阳如一轮火球,金色的光辉披散大地。日出景象,如此的美丽,缓缓的升起,带来一天的希望和生机。东岳泰山齐鲁美景,每日都是旅游高峰。峰上游人渐渐多起来,又是新的一天。落崖事件在时间的长河中,小小的浪花也没有掀起。

    “苍茫海气连云动,石上游人别有情。嘿嘿……好个石上游人别有情啊”。孔凡乐迎日长立,回味着林旭风儒雅腼腆的笑容,景色依旧人何处寻,洒下几颗男人泪,对着云海大笑三声,飘然而去。

    ——日观峰下,万仞崖底。上观白云滚滚,云雾迷蒙,下望牙石嶙峋,寸草不生。然而,在这毫无生机的地方,却有一人。

    一个不修边幅的道士,坐在一块青石上。道士衣衫褴褛,身形及其消瘦,宽大的道袍挂在身上,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似的,满头乱发向上挽成发髻,用一根脏兮兮的筷子插起。奇怪的是他虽然邋遢,却面色红润,鹤发童颜,双目时现精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神情时而紧张,时而欣喜,时而严肃。

    崖底,正有一番奇景,一团红雾蒙蒙的血光,不断的滚滚翻腾。血光之上,仿佛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将血光笼罩起来。血光似乎不愿忍受罩子的束缚,不住的挣扎翻滚,意欲挣脱,可每次都被光罩稳稳挡住,渐渐向内逼回。

    不知多久,血雾终于慢慢平稳下来。血雾终是不敌似有似无的罩子,渐渐相内收缩,最终消失,露出了下面的物什,是一个少年,一脸儒雅的少年。

    待血光完全被少年吸纳,邋遢道士长身而起,“三魂归位,六魄回还,七窍贯通,哈哈……千年遗憾梦,大事待有成!依云……依云……”道士大笑一阵,脸上却是泪流满面,大哭大笑,状似疯癫。

    地上的少年身体轻轻蠕动,仿佛要醒转过来。流光一闪,道士已然不见。

    话说林旭风从崖上落下,只觉耳边呼呼风声,迎面而来的劲风刮的脸生疼,又听轰然一声巨响,周身俱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多久,昏迷中林旭风直觉全身剧痛,似乎有一股拉扯之力,要将自己的灵魂抽出,又好似有一种厚重的力量与之抗衡,护卫着自己。几经昏迷和苏醒,身体渐渐的有了知觉,不过全身无力,眼皮都很沉重。小时候的事情,浮上心头。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自己约摸三四岁吧,父母遭遇车祸,双双离去,自己随着比自己大十岁的哥哥,一起寄宿到叔叔家,整日受着婶婶的冷言讥讽,和叔叔的沉默生活……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好像到叔叔家不久,哥哥带着自己离家出走。但是离开的原因记得很清楚,和大自己三岁的堂哥争抢糖葫芦,被堂哥一拳打出鼻血,哥哥给自己出气上前打了堂哥,婶婶举起了棍子……哥哥很木讷,不爱说话,可当时哥哥眼中熊熊的火焰,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好像都在流浪,直到遇到院长——孤儿院的院长,欲将兄弟二人收留。哥哥对院长十分尊敬,却中 文首发一直坚持拒绝住进孤儿院,而是在孤儿院不远处建起_38605.html一间小屋,这就是兄弟二人的家。

    在院长的接济下,在哥哥的努力下,自己上完小学、初中、高中。不知多少次,在学校里受到同学的欺负,哥哥总是像一头发怒的豹子,冲上去将对方打到。所幸自己还算争气,成绩上一直名列前茅,能拿些奖学金,减轻一下哥哥的负担,并且考取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其实,哥哥也很喜欢念书写字,自己是知道的,很多次深夜小解,都发现哥哥拿着自己的课本小声读书,虽然在父母去世后他已经辍学。

    也许,他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爱着、宠着、照顾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弟弟才是他活着的精神之柱,将弟弟培养成人,才能让逝去的父母瞑目——哥哥在家里等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崖底,林旭风身体一动,又动,渐渐苏醒过来。看着陌生的环境,林旭风迷惘: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