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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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水军冒着大火突围出山谷,丢下了数百同伴的尸体,军士们个个悲愤莫名。

    出了山谷就是一片戈壁滩,乱石铺地,不过地势相对较为平坦。曹子轩想将黑水军再次掉头,在山谷口展开,扼住叛军出谷的道路。不过身后的蒙古骑兵却咬尾相随,想要回头亦是不能。

    这尾随的叛军也是狡猾,他们并不与黑水军硬拼,只是紧紧地贴在黑水军背后,黑水军加速他们也加速,黑水军减速他们也减速,总是保持不离不弃的距离。就像是传说中的怪兽“莫回头”,只等黑水军要减速掉头时才放一阵箭雨,逼得黑水军不得不再次奋马狂奔。

    如此几次,黑水军白白折损了几十精兵,竟奈何不了身后的尾巴。曹子轩无奈,只好使出壁虎断尾之计,派几十西夏军断后,主力先前狂奔,想要拉开距离,迂回到敌军背后反击。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敌人的战斗力,留下的几十个兄弟眨眼间就被箭雨射成了刺猬,叛军又尾随而至。

    曹子轩心如刀割,暗想自己也忒大意了,这支骑兵训练有素,显然不是宋朝的残兵弱卒能比的,只派几十人真是枉送弟兄们的性命。但现在形势逼人,他又不能不用断尾之计。

    他催马驰到爱将曹勇身边,脸上微带痛色,对他说道:“曹勇,你带一队人马断后,我好带主力绕道敌后袭击。”

    曹勇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自小在黑水军中长大,勇武好斗,是一员猛将。这曹勇见曹子轩脸带愁色,似乎心有不忍,爽朗的笑道:“将军,我知道你的意思,贼子虽然厉害,但还吓不倒我们黑水军。将军,你就放心将他们交给我曹勇修理吧。”

    这曹勇实际上是曹子轩的侄子,自曹子轩的大哥战死沙场,嫂子改嫁后就一直跟着他生活在军中。曹子轩戎马一生,并未娶妻,实际已经将曹勇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但今日事急,除了曹勇他实在没有可用之人。

    曹子轩心中痛楚,也不答话,令旗一摇,将主力分为两队,分别向东北和西北方向驰去,紧留下曹勇一人带队断后。他为了谨慎,才将主力也分为两队,一则避免敌人尾随,二则可以迂回敌人两翼,两面夹击。

    却没想到,他的队伍刚变,尾随的叛军就瞬间分作三队,一队围住曹勇,另外两队则分别奔向东北、西北,继续尾随黑水军。

    曹子轩心下骇然,这叛军变队之快,竟然还在黑水军之上。他心中大疑:兴庆府哪来的这么强的骑兵?难道这些都是蒙古精骑,漠南王真的叛变了?要是漠南王造反,他的这支西夏兵肯定讨不到好处。再说,他之所以能够受蒙哥汗赏识,漠南王也是为他说过好话的,他不知道若是漠南王造反,自己该如何自处。

    转念间,叛军又紧随在黑水军身后,曹子轩突然发现尾随自己这一支的骑兵较少,脸色大变,心想莫不要中了敌人的分兵之计,赶忙发出信号箭招呼奔向东北的右翼集合,以免被各个击破。

    他又指挥左翼掉头反击,想将计就计,消灭了追随自己的小尾巴,再去支援右翼。但敌人也忒是狡猾,见他掉头也不硬拼,兜头一阵箭雨,然后分成十队向西而去,每队仅有几十人。

    曹子轩暗骂敌人卑鄙,他一千多人的军队可没时间去和对方几十人的流匪在这大漠上兜圈子。另外,他也没性情去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右翼的将领是他手下的猛将漳河,此人勇猛有余而心机不足,他怕右翼会落入叛贼的圈套。要是没有抓到狡猾的耗子,自己的小猫却被一群老鼠给咬死了,那他就欲哭无泪了。当下他不理那些流寇,整顿队伍径直向东而去。

    谁知才走了不到三里地,刚才逃向西方的叛贼又如蜂群一样聚集在一起,继续在黑水军后尾随。

    曹子轩气结,暗道老虎不发威,你还真把我当病猫了。不过他也有些佩服敌军主帅的气量胆识。敢用几百兵马追击他将近两千的精兵,不可谓不胆大包天;打不过就跑,丝毫不以逃跑为耻;等到看到有便宜可占,又毫不犹豫的更上来,还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呀?

    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去给敌人做羞耻心教育,他心里暗自祈祷上天,可不要让漳河犯迷糊落入叛匪的圈套呀!当下也顾不得身后的尾巴,策马疾奔。

    事实正如他所料,当他再次看见漳河的时候,发现他正深陷敌人的重围中,身旁的一千精兵一个都不剩了,要不是漳河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恐怕也早成为一堆肉泥了。

    他心里很是恼火,暗骂这漳河猪脑子,可又舍不得这员猛将,只好忿忿的挥军前去营救。

    不过这些叛匪也是奇怪,见曹子轩带领黑河军主力赶来,也不阻拦,而是像他身后的那些尾巴一样,悠然分作十队,分别向两翼逃走。又在不远处急转,绕到黑河军身后集结。

    曹子轩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一鼓作气救下漳河,发现他已经浑身是伤,但是身上的长箭据、就插了十几支,要不是他勇猛异常,又身体强壮异于常人,恐怕早就_38605.html因流血过多而死了。

    当下曹子轩知道大势已去,也顾不得责备漳河,想要回头向南去接应侄子曹勇,却见围攻曹勇的那支叛匪从南方追了上来。

    曹子轩见这种情景,就知道曹勇十有八九已经战死了,心头剧痛,老泪纵横。暗自咒骂自己真是没用,没有谨守大哥大嫂的嘱托,竟让曹家的唯一一根独苗折在这茫茫戈壁滩上。不过他身为黑河军的主将,在这种情况下哪有过多的选择权呀。情势总是逼人,早知道如今,又何必当这劳什子将军,自己也随老将军嵬名令公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他心下虽是后悔,却不敢轻易丢弃作为主将的责任,要知道现在这仅剩的一千多黑河子弟的身家性命全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含泪指挥全军北上,想回合从斡罗孩城来的西夏军,好集中兵力打个反击。

    这时,狡猾的叛贼也在黑河军身后重整队伍,像尾巴一样紧随黑河军身后,如影随形。这条尾巴在夜色中影影重重,除了马蹄声竟然不发一丝杂声,沉闷的敲打着黑河将士的心房,像是一群阴魂不散的恶鬼。

    曹子轩不知问什么突然有骂人的冲动,自语道:

    “如影随形,如影随形,也只有鬼魂,才能这样卑鄙的诡计实施的如此淋漓尽致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