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宝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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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落地如霜。

    三更时分的蒙古军营静悄悄的,放哨的士兵打着哈欠卷缩在营门前,紧紧身上的衣服以抵挡大漠夜间的寒气。

    他们这支军队实际上是有西夏人组成,领头的也是西夏的降将。这降将知道自己一个西夏人,是被猜疑的对象,在蒙古军中也不会有什么前程,也就是能保住脑袋,在军中混口饭吃,因此不太管束军队,军中的士卒也是乐的轻闲。前几天,突然接到蒙哥汗的军令,说是在兴庆府出现叛乱,让他们前去平叛,同去的还有分别从黑水城和斡罗孩城来的西夏降军,而他们则最近,是驻守克夷门的守军。

    其实在几天前,他们就来到了毛乌素沙漠附近,不过奉命在这里等候一支来自和林的蒙古精兵,耽误了几日。看来,这兴庆府的叛乱还是不小,还惊动了和林的精兵,可见是非同小可。极有可能是驻守兴庆府的西夏降军集体叛乱了,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就要去剿杀自己的同胞。这些西夏士卒想到这事都是眼中发酸,要知道,自从蒙古人征服西夏一来,西夏人的鲜血沾满了这养育他们的河西大地,党项族作为一个曾经辉煌百年的民族,快要消失啦。恐怕最后剩下的也只有他们这些降兵了。

    一个西夏兵甲被寒气惊醒,抬头几条黑影穿过营门前的空地,向他们的方向摸来。他惊出一身冷汗,暗想不好,莫非有叛军来偷营,赶紧推醒身旁的同伴,大喊道:“有……”声音才发出,就被一只冷箭射中咽喉,嗓子“呼噜呼噜”的像是拉破的风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又看见身旁的同伴也都是咽喉中箭,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毙命,眼前发黑,心想:这么容易就死了?

    那几条黑影收起手弩,打开营门,又有一人扬手放出一只信号箭。只见一串烟火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天”字,也不知是什么含义。

    接着,不远处马蹄声响起,整齐的敲动着大地,声音很是响亮,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天雷轰鸣声,震醒了沉睡的蒙古军营。有警惕的西夏兵衣衫不整的从帐篷中钻出来,手中提着马刀,想看看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而这支军队的统领本人昨夜喝的大醉,还在梦中重游西夏故土。

    西夏兵张良被马蹄声惊醒,赶紧穿上盔甲,提刀窜出军帐。他知道这时候敏捷的反应能力就是拯救自己生命的良方,赶紧去牵战马,并且扬声大喊:“有敌人偷营!……”

    可这马蹄声却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霎时已经到了军营中;又有人在营中纵火,张良窜出帐篷时,火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不知道什么人在暗处大喊:“叛军来啦,大家快逃!叛军来啦,大家快逃!……”声音散落在营中各处,显见有许多奸细已经混进了军营。

    张良刚刚上马,就见一队骑兵冲进了军营,手持火把,到处纵火。那领头的是个方脸的汉子,一身蒙古装束,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他扬声喊道:“奉漠南王将令捉拿叛军,降者不杀!”声音在夜色中传的极远,显见是位练家子。冲进军营的骑兵也跟着一边大喊,一边纵火,有反抗的都被斩杀。

    这时候钻出帐篷的西夏兵乱作一团,有的人衣衫不整的放足狂奔,也不辨方向,竟有人直冲到那来兵的队伍中,被无情的斩杀;也有的人抱头缩到一旁,想投降以保得性命,反正他们早已经是降兵了嘛;不过也有百夫长组织士卒将战马围成一圈,负隅顽抗。张良知道,那些百夫长是真正的蒙古人,他们是大汗插入降军中监视降军动向的。

    不过这时候组织起来的反抗很分散,有没有得力的将领出来中 文首发同一指挥,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张良偷偷的下马,在帐篷的阴影中敏捷的向中军大帐移动,他想去看看那位爱喝酒的将军。虽然这位将军不怎么打理军务,不过他对士卒一向很好,张良可不希望他在半醉中被人家一刀砍了。

    快到中军大帐的时候,却见两匹马趁着夜色奔向营外,其中一匹马上瘫着一个人,好像是在昏睡。借着月光,张良认出另一个是将军的亲兵。他暗叫一声“不好”,这支军队能够无声无息的闯进军营,显见是蓄谋已久,怎么会允许有人骑马逃脱,若是弃马步行怕还有一线生机。将军虽然现在很是颓废,不过他若是没有喝醉,定然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他当年也是沙场上的名将呀。而这支西夏军也有自己辉煌的历史,据说曾经数次大败辽国和宋朝的军_38605.html队,为西夏建立了赫赫战功,是一支百战铁军。没想到这支铁军竟会沦落的这种地步,居然挡不住叛军的一次偷袭;而曾经北抗大辽,南靖大宋的军事强国西夏也已经不存在了。世事沧桑,总是天意弄人。

    张良趁着混乱悄悄离开军营,向正北的方向潜去。他不是党项人,而是汉人,祖上曾经是被西夏俘虏的降将。当年西夏国主李元昊雄才大略,军中多用汉人降将,而他的祖上也因此得保留性命,在西夏定居。谁知道不过是几十年的时间,白手起家的西夏又归为尘土,而盛极一时的西方强国也成为了历史。也许,张良这个汉族西夏人也该是回归起点的时候了。所以,他也没有与军队共存亡的心思,心想,去给北边的两只西夏友军报个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然后他想去先人的故土看看,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冲进西夏军营的军队正是夔州军,而领头的是夔州军振威校尉阮鸿涛。阮鸿涛见这支蒙古军队乱作一团,组织不起有力的抵抗,一切正如将军所料,心里很是佩服,暗道,看来这行军打仗也是有些学问,比武功也不差。他心念一转,就收敛心神,指挥手下用强弓利箭压制负隅顽抗的小股蒙古兵。

    这时候,只见正北方有火光出现,显见那里也在发生大战。阮鸿涛对翊麾校尉高猛喊道:“高猛,你们那一队人负责处理这里的善后事宜,记得最后在这军营放把大火,让远方的敌人看清楚了。”

    高猛知道阮鸿涛是急着去抄另外两只蒙军的答应,笑着答道:“好的,将军。别下手太狠了,记得给兄弟们留些功劳呀。”

    阮鸿涛也不理他,径直带着主力向北而去。身后的大火冲天而起,像极了一把红色的巨剑。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