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因粮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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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庆府,永庆仓。

    天刚蒙蒙亮,四个蒙古兵正在吊桥前闲聊。

    只见蒙古兵甲紧紧厚实的衣服,打个哈欠,骂道:“这样的鬼天气还要大清早的来挨冻,真他妈的晦气。”

    蒙古兵乙半眯着眼睛,唾口唾沫,也跟着骂道:“我呸,这破粮仓多少年没有用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恐怕仓里的老鼠都饿死了。”

    蒙古兵丙长的比较秀气,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接口道:“这你们就说错了,这永庆仓虽然多年没用了,但仓里的粮食和兵器却没有用过;再加上这次王爷南征,这永庆仓是居中调度的粮仓,怎么会没有粮食呢?”

    蒙古兵乙又唾口唾沫,骂道:“我呸,这么多的贪官污吏在兴庆城里住着,仓里的粮食能留下吗?”

    蒙古兵甲也帮腔道:“还有什么粮食,恐怕仓里的老鼠都被拉出去买_38605.html掉了。”

    蒙古兵丙见两人不信他,憋得脸通红,争辩道:“怎么会没有粮食呢?前两天我亲眼看见运粮兵将大批的粮食运到永庆仓里边。”

    蒙古兵乙不屑的唾着唾沫骂道:“你小子八成是梦游了,我们蒙古大军走到哪里,抢到哪里,什么时候需要运送粮食?”

    蒙古兵甲貌似和乙一贯是搭档,他接着帮腔道:“就是,你这小娃娃懂什么,想当年我们哥俩跟着成吉思汗纵横南北,喝汉人的酒,吃汉人的肉,抢汉人的老婆,那日子多逍遥快活。”

    蒙古兵丙争不过两人,只好推推一旁闭目养神的蒙古兵丁说道:“乌力罕大哥,你跟他们说说,这永庆仓里真的有粮食呀。”

    乌力罕睁开眼睛,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貌似他有战伤,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你们俩别欺负鄂力亚了,永庆仓内确实有粮食,大家说话小心些,被把总知道了就惨了。”

    蒙古兵乙吐口痰,刚想再骂,却见北方有一队蒙古兵走来,还带着运粮车辆,看起来好像是来运粮的。

    鄂力亚兴奋的道:“你们看,有人来运粮了,我说这永庆仓里有粮食吧。”

    蒙古兵乙转口骂道:“他妈的,大早晨的,运什么粮。”

    乌力罕狐疑的看着来兵,心想,怎么刚说的粮食救有人来运粮了,这西夏人的地面真是邪乎。

    正说话间,那队蒙古兵已经来到吊桥前,大喊着让放下吊桥。乌力罕见来人手持令牌,虽有狐疑,也不敢轻慢,和三个蒙古兵一起缓缓放下吊桥。只见一位百夫长骑着高头大马,当头冲过吊桥,乌力罕见他面生,心下突生警惕;又见来兵面色白净不似蒙古人,身穿着蒙古军服也怎么看都别扭。他仔细观察北方的山林,见林中有鸟惊起,似乎伏有兵马,当下脱口喊道:“拉……”

    那“百夫长”来的奇快,乌力罕还未喊出口,就被他一箭射中咽喉。原来来人正是夔州军振威校尉阮鸿涛,只见他取弓搭箭射箭一气呵成,唰唰三箭射死三人。他见剩下的一中 文首发个蒙古兵脸色白净,还是孩子,吓得瘫在一旁,嘴唇哆嗦难发一言,不忍杀他。他纵马跑过吊桥,用弓背将那个孩子蒙古兵打晕,挥手招呼后面的兄弟过桥,沉声说道:“射杀守军将领,制服抵抗的守军,投降者不杀,切莫恋战。口号记得吧,记得喊声要大些。”

    保卫运粮车的“蒙古”骑兵领命,转身上马,整队向守军军帐处急冲,一边大喊道:“兴庆守军谋反,奉漠南王爷命平反,投降者不杀,抵抗着斩。”

    这时,北方丛林处又有一队蒙古骑兵冲出,领头的却是甘文博。他一挥手,身后的“蒙古兵”加入冲杀的队伍,他自己却悠闲地指挥运粮兵过了吊桥,向永庆仓走去。

    守卫永庆仓的百夫长被营中噪杂的马蹄声吵醒,他也是战场老兵,知道军中有变,也顾不得穿外衣,抓起床头的马刀匆忙跳出军帐,见一队蒙古兵冲进了军营,一边四处放火一边大喊:“兴庆守军谋反,奉漠南王爷命平反,投降者不杀,抵抗着斩。”他心下狐疑,暗想,漠南王爷的士兵怎么会跑到兴庆府来,莫非是有人谋反,假传军令。当下喊道:“孩儿们切莫听信乱军谣言,随我上马杀敌。”他喊声刚落却被一箭射中咽喉,感觉憋闷的难受,仿佛是跌倒了一个密封的黑井了,接着头脑昏昏,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心想:莫非我要死了。

    周围匆忙钻出帐篷的蒙古兵见主将被杀,来军又声称是奉漠南王爷命平反,一时感到无所适从。正犹疑间,有一位衣衫不整的守军吓得两腿打颤,一下子扔掉刚刚抓起的马刀,跪在地上哭喊道:“我没有叛变,我没有叛变,王爷别杀我。”他这一喊,仿佛是传播了瘟疫一样,周围的守军尽皆跪倒,哭喊着冤枉。也有怀疑者想负隅反抗,却被乱箭射杀。

    阮鸿涛见守军都已经器械投降,交代手下将领将守军拘禁在军营大帐,不许他们出营,策马奔向永庆仓。等他赶到永庆仓外,见甘文博正指挥运粮兵将装好粮食运向吊桥。

    阮鸿涛问道:“装了多少粮食?”

    甘文博得意的答道:“足够我们十天之需了,本来还可以多装,不过将军交代了,不能多于十天的口粮,否则就会影响我们的机动性。”

    阮鸿涛点点头,接着问道:“要烧掉永庆仓吗?”

    甘文博望着永庆仓有些不舍的答道:“是呀,只有烧掉永庆仓,才能切断蒙古人的粮草供应,扰乱蒙古人的后方,动摇蒙古人的军心,使在合州的蒙古人不战自败,这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

    阮鸿涛笑道:“将军这个抢夺蒙古人粮草的计划也是好的,以前总是蒙古铁骑劫掠我们汉人,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吐出这口恶气啦。”

    甘文博洋洋得意的答道:“那当然,将军说了这叫因粮于敌,是以战养战的一种。只不过我们不像蒙古人那么灭绝人性,我们只抢蒙古军的军粮,对蒙古百姓要秋毫无犯。将军说了,这叫‘得民心者得天下’。”

    阮鸿涛又问道:“那杀掉这些俘虏吗?他们也许会泄露我军动向的。”

    甘文博收起笑容,皱眉道:“将军不让杀,他说‘用兵重在取胜,不能多做杀伤。’我也担心这些蒙古人会泄露我军的动向,不过将军说‘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虚实难辨。放掉俘虏,反而会疑惑敌军,使他们摸不清我军的意图。’”

    阮鸿涛搔搔头尴尬的说:“将军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你押送粮食先走,一个时辰后我会烧掉永庆仓,放掉俘虏,直接北上。”

    甘文博点点头道:“好,别留下马脚。”

    他策马过了吊桥,向北方的山林驰去,心想:过了远方的群山,就可以看见茫茫大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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