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周管家一行人悦来客栈讨债未成,反倒被一支鸡毛掸子吓了个屁滚尿流,急急忙忙回到周府秉告主人周务仁。从未失过手的周管家,自然对尚天恨之入骨,免不了添油加醋地向主人诉说尚天一伙如何蛮横,如何对周家满不在乎,且武功如何了得。还没等周务仁开口,周家老二素有“愣头青”之称的周虎早已按捺不住,一声吆喝就要带着家丁打手找尚天算帐。
谁料周务仁却挥手止住儿子,对周管家说道:“你且下去歇息,老夫自有处置!”周管家心有不甘,恨不得尚天一伙现在就横尸街头,没想到老爷如此,正待还要挑拨两句,却见周务仁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只好怏怏退下。
周霸却余怒未消,气狠狠地逼问周务仁道:“父亲如今是怎么了?我周家向来在这望龙镇呼风唤雨,几时受过这等闷气。难道怕了这几个过路的小子不成!”
周务仁知道这二公子性急,慢慢解释道:“霸儿,现如今世道不似往常,自黄贼闹事以来天下大乱,各方英雄豪杰皆蠢蠢欲动,谁能断定这几个人就一定不是过江猛龙。再者,你大哥的老泰山崔胤崔大人,前些时候为了黄巢匪患的事前去河东府李克用处公干,不日返回时将光降周府省亲,如若这时候惹出些事端来总是不妙。”
“那照父亲这么说,就是要放过老刘头和姓尚的那几个小子了!”周虎不甘心地说。
“哈哈哈!在这望龙镇,我们周家想要的东西几时跑掉过。只是眼下的时局,咱们要从长计议!”周务仁一阵狂笑,然后俯在老二耳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翻。周虎心领神会之后,便按父亲的意思安排了下去。
一连几日,周家的人再没来店里惹事生非,尚天稍稍松了口气,只盼刘宝儿的身体能快快复原,好带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这是非之地。肖、穆二人也倒懂事,整日里除了睡觉,就是在房中对饮,没事连楼都不下,更不会到街上去惹是生非。
一日午后,二人酒兴又来,非拉中 文首发着尚天和老刘头要喝几盅。尚天也正烦闷,于是请过老刘头四人坐定,吆喝小二上酒上菜。谁知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木瓜就有些生气,开了窗户向下面喊了一嗓子:“店里的伙计有活的没,赶快给爷爷们上酒上菜!”
店家闻声急忙上楼伺候,木瓜得理不饶人,仍不住地数落着。开店吃的是和气饭,店老板自然不敢争辩,一边忙摆好酒菜,一边说道:“穆公子,近来小店客房爆满,住的又都是周家的人,小的实在是不敢得罪他们。您这里是老顾客了,还请多担待!”
“周家!?周家的房塌了,还是有钱烧包的怎么着,本乡本土的住什么店。老子不管那么多,反正大爷又不是不给钱,伺候不好小心烧了你的小店!”矮木瓜诈唬道。
尚天一听是周家的人,心里不由一紧,客气地向店家道:“老人家,我这哥哥性情莽撞你也是知道的,请不必见怪。只是周家人几时住进来的,一共有多少人,可曾听他们说过什么没有!”
“你们都是小老儿的衣食父母,怎么敢怪罪!周家人从那天讨债之后就住进来了,一共有二十几个人,都带着家伙。不过没听他们说起什么。”说到这儿,店家偷偷看了看尚天,继续道:“尚公子别怪小老儿多嘴,这些人八成是冲着老刘头和你们来的,三位还是早想万全之策吧!小老儿言多了,下面还有事呢,告辞了!”
“妈的!这周家人看样子要赶尽杀绝啊!”阿爽看着店家匆匆忙忙下楼的背影,一拳砸在桌上狠狠地说道。
老刘头本就无心吃酒,不过是碍着恩公们的面子才过来的,听到这一情况更是龙肝凤胆也无法下咽了,起身道了声“小老儿连累各位恩公了”便颤颤巍巍回房去了。众人也无计可施,只能各自举起杯喝喝闷酒。
深夜,肖、穆二人睡得正酣,而尚天却为眼下的情形发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三更鼓响之后,尚天忽听得传来几声惊恐的尖叫,疑心周家人半夜里动了手脚,忙推醒二位哥哥向隔壁房间跑去。
阿爽一脚踹开房门,三人鱼贯而入,却见老刘头不知几时已吊在了房梁之上,此时口中舌头伸出老长,手脚正抽搐不止,一双儿女已被惊得呆若木鸡。众人忙把老人从梁上解下放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压胸口。
忙活了半天,只听得老刘头喉头“咕噜”一声,终于缓上一口气来,微微睁开了双眼,不由的老泪纵横。老人家艰难地抓住尚天的手,勉强道:“恩公,这又是何必呢!小老儿已知三位尽心了,但周家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大家都受连累,不如老朽自寻无常,以死抵了周家的债,一双儿女兴许还有活头!只是玉儿、宝儿尚年幼无知,日后还敢请三位多多帮衬!”
说到此,老刘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眼看了看旁边已经哭成泪人的一双儿女,渐渐松开紧抓着尚天的手,一命归西了。玉儿、宝儿见老父去了,顿时哭作一团。
不一会儿,店内的人全都被惊醒了,纷纷围在门外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尚天给了店家银两吩咐安排后事,并让肖、穆二人把两个孩子带到自己房间,出门时看到前些日子同周管家一起来过的周府打手,冷冷道:“为了五两银子,先是逼得刘宝儿自宫,后是老刘头以命相抵,做人不要太过分。回去告诉你们主人,明日姓尚的就要带着这姐弟二人走了!”
那人不敢直视尚天阴郁的脸,低着头喏喏地道了声“是”,便转身走了。
夜里除了刘_38605.html氏姐弟哭哭泣泣,倒也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清早,店家已经连夜准备了一口薄棺及其它冥纸孝服之类的殡葬用度。尚天结清了店钱,又雇了一辆驴车把棺木拉上,兄弟三人并刘氏姐弟一起出门,准备找地方葬了老刘头,然后一起上路离开这是非之地。
谁知刚刚出了客栈院门,只见一伙人手持棍棒挡住了去路,为首一个少爷模样,愣头愣脑的家伙大声道:“想走,没那么容易!父债子还!老子死了,还有儿子。要走也行,要么还了银子,要么留下那小妞!”
他姥姥的,真是欺人太甚!矮木瓜和肖阿爽自小行伍出身,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如何能受得了这窝囊气,急冲冲扯出兵刃就要上前厮杀。
尚天急忙伸开两臂挡住这两个凶神,向为首的愣头青说道:“讨债也不用带这么多人马吧!你又怎知我们不是去还债的。既是周府的就前面带路吧,正好我们人生地不熟,还不认识周府的大门呢!”
“这债要还不上怎说?”周二愣子问道。
“还不上甘心由你处置,在这望龙镇你周家难道还怕我们这几个外乡人不成!”尚天激将道。
“那么咱这就走!”这周二愣子根本就没想尚天会耍什么花招,答应的十分爽快。于是,周二愣子领着一帮打手前面带路,尚天一伙拉着棺村跟在后面,还有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浩浩荡荡向周府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