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时,家中已经没有了莫凡英的影子。临出门前,苏禾环视了一圈空空荡荡的狭小居室。曾经,这里,虽然狭小,却也是那样的温馨,让她以为,终于找到了一直渴盼的家。可是现在,家?对她来说,又变成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名词。
匆匆赶到学校,却在校门口顿住了脚步。
这是一所很美的学校,走进校门,首先经过的就是一条长达百米的林荫道,秋天叶落的时候,清洁的大婶故意不扫这条路上的落叶,厚厚的积淀在水泥路上,踩上去是好听的“咔嚓、咔嚓”的声音,总会让人产生一种置身林野的感觉。
苏禾是这么的喜欢这所学校,因此拼了命的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被这所学校录取。可是,进入这所学校的日子,却并不如她想象般的美好。那些有关她的谣言,并没有随着她的升入高中而消失不见,反而是愈演愈烈的趋势。她尽力的让自己漠视那些话语,可是,那刺耳刺心的字眼,却不只一次的蹂躏着她的心。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还可以坚持多久。
一天没有来学校,不知道那些谣传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始终都要面对,根本就躲避不了。不要去理会他们,只是做自己就好,真相,总有一天会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就让她坚忍的走下去,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逃脱。
快到教室门口时,苏禾习惯性的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口哨声随即响彻教室。这在苏禾的预料之中,不加理会,只是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却在座位旁楞住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和苏禾一位,所以两人用的课桌一直以来是苏禾自己一个人用,不过倒也方便了苏禾放一些东西。而此刻,她的东西被全部堆放在了课桌的一边。虽然不凌乱,但也让苏禾的心冷了一下。居然连这个都会有意见,看来,真的是很讨厌她啊。
在苏禾愣神的时候,苏颜从她身旁走过,嘴里低低的发出了声响,直刺苏禾的心。
“贱种。”
这是苏禾心底最痛的伤。对此,她能做的只是承受,因为,她没有反驳的借口,更没有反驳的力气。她,的确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呢!
无奈苦涩的一笑,以冲淡心底的悲凉,却适得其反。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再理会耳旁的指点,整理自己的东西,就用一半的课桌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却觉察到衣服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手机是一年前智岗送自己的礼物,是个十足的奢侈品。但智岗说:“老爸,阿姨还有我都要在外面工作,你有手机有事情了好联系自己,有人欺负你,就告诉哥,哥帮你出头。”那时的智岗,那时的家,现在看来,就好像梦中的事情一般。现在……苏禾苦涩一笑。
是夏宛灵的短信。
“来学校了吗?身体好点没有。”
心里感到有一股暖流,慢慢的延伸。还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夏宛灵,可以这么关心她。
“好多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已经习惯了。大课间去找你。”
收起手机,苏禾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却感到有一只稍显肥硕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头。
“哟,你来上课了呀?我还以为你妈行情不好,把你也卖了呢?”
是马德,总是用各种方法羞辱苏禾。
苏禾用力拽掉马德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保持一贯的沉默。可越是如此,马德越是得寸进尺。再次把手搭在苏禾的肩头,并将自己的头靠近她。
“喂,与其去应付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叔,不如便宜一下作为同学的我好了。”
周围的同学也不再平静,口哨,叫嚣,充斥满了教室。
不想反抗,不想同他们争吵,只想过平静的学生生活,然后逃离这所城市,带着母亲,开始新的生活,可为什么,所有的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苏禾的沉默,让马德更加的嚣张,伸手去摸苏禾的脸庞。感觉到不一样的触摸,苏禾很厌恶的躲闪。却被马德狠狠的拽住了手臂。
“臭丫头,别那么不识时务。要知道,我随时可以让你滚出学校。还有,别那么犯贱,难道你真的比较喜欢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叔?是不是只有他们才可以满足你的需要啊?”
过分,太过分了。只是一天没有来学校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们总会想得那么龌龊和肮脏。以前,他们也还只是乱猜测苏禾的父亲是谁,对苏禾的母亲指指点点,莫凡英之前的生活的确不检点,她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也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苏禾猛然站起,狠狠得给了马德一个巴掌。手掌传来的痛觉,让她怔怔的愣在了那里。教室的喧嚣也瞬间安静了下来,苏禾转脸,却看到苏颜冷漠的眸子,眼神中带了一丝讪笑。
她突然发现自己做了最无谓的反抗,只能招来更严重的后果,而且,没有人能够救她。
果然,马德圆睁的双眼,以及脸上跳跃的肥肉,表明他很生气。他慢慢逼近苏禾,苏禾不断的后退,直到无路可退,她看到马德高高举起的右手,恐惧的闭上了眼睛,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有的,只是接受那更加不公平的对待。苏禾紧闭着双眼,准备迎接那巨大的疼痛,那一定比智岗打得她还要痛。可是,疼痛却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是马德低沉的闷哼传进了她的耳朵。
睁开眼睛,却看到马德的右手被人牢牢的固定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