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凤挺着胸走过去了,吉大容与邓昆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不一会儿走到道边的一辆汽车旁,一起坐上就走了。
李天佑呆呆地看着汽车远去,心中却翻腾着那个不解的谜。这时,那三十二军的秦参谋却走了过来,见到李天佑就说:“李科长,我正等你的消息呢,听说你来了就来接你。来,快到军部坐,商司令长官也在等你的汇报呢。”
李天佑跟着秦秘书到了商震面前,商震就急不可待地问:“怎么样啊李科长,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李天佑说:“商司令啊,一团迷雾啊。你军中的郭中校原本就是那死去的郭小凤,可我却在当初埋郭小凤的地方又掘出一架尸骨。枪打在胸脯上,现在的尸骨上还有子弹穿过的印儿。那身架,那体型都跟这眼前这郭中校相似啊。”
商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胡说,人死了就是死了,骨头上的伤还在,怎么能说我们的郭参议是那死去的郭小凤呢。名字相同就非得是同一个人吗?”
李天佑见商震发了火,赶紧躬下腰搭拉下脑袋,说:“商司令,虽然这事十分蹊跷,但也还可以弄个水落石出的。商司令只要把郭参议叫来一问,问她家是哪里的,父母是谁,她怎么样出了安阳到了南岳参加干训班,这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商震听李天佑这么说,心想这小子还有几个点呢。可这事关系到二十集团军乃至三十二军中有没有奸细的问题,商震就不能不慎重了。就说:“秦秘书,你配合李科长,把郭参议的身份搞清楚。郭参议不就是安阳人吗,你们要到她家看一看,见一见他的父母。当然,为了免人心疑,要带上一份厚礼。”
秦秘书跟李天佑立刻双双立正,异口同声地说了个:“是!”
这时候,郭小凤却与吉大容、邓昆坐着车在通往水冶的土道上飞奔。
郭小凤两次在汤阴军部见到了李天佑,又弄清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来追查自己的身份的,也知道他们追查自己必须得到商震的许可。以她对商震了解的程度,必然一查到底,那样一来自己就必然暴露无遗。
现在的郭小凤确实是当初李天佑、齐天开枪打得那个郭小凤,她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齐天开枪时郭小凤在跑,枪打偏了,但没有经过世面的郭小凤就吓昏了。齐天从她身上摘去金银首饰后就走了,这时却从道边过来一个老人,见郭小凤身上流着血,人在颤抖着,就把她救了。郭小凤讲了自己的身世后老人就把他藏到家里,正好这家人的儿子郭声镛在南方革命军中,为埋母亲回家奔丧,看郭小凤命苦就想把她带去参加革命。郭小凤也不愿意在这地方生活了,随着他和徐向前就去了南方。
说也凑巧,当天村里一个地主家的闺女被人家绑票撕了票,枪也打在胸脯上,家里人就把她埋在古河滩上,还插了根柳枝儿作记号。没想到这柳树就活了下来,坟墓也被回头探消息的李天佑、齐天看到了,这就为郭小凤的后来生涯设下了伏笔。
郭小凤到南方后随郭声镛参加了北伐军,在部队当卫生兵。后来国民党在南岳举办干训班从军队中挑选干部,徐向前就把她举荐到了干训班中。在那里郭小凤不仅学会了开车、射击、发电报以及擒拿格斗多种本领,同时也秘密地加入了共产党。毕业后,国防部来干训班挑一部分干部,看了郭小凤的档案和她的相貌就挑走了她。后来蒋介石为了控制军队,就派了一部分亲信下到各军中当参议,郭小凤就在这个时候来到三十二军。
郭小凤来到商震部,以中校参议的身份公开活动,却暗暗地与共产党的地方组织联系。地方组织指示她要争取抗日义勇军,在适当的时候把他们拉到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中。于是郭小凤就在上级指示下与向高琦频频接触,做部队上层领导的工作。可没想到这李天佑却怀疑上了她,并在商震的支持下查她的身世。郭小凤了解了内幕,只好离开三十二军弃暗投明了。
郭小凤的汽车开到了水冶镇义勇军所在地,下了车就匆匆地奔到队部去找向高琦。向高琦看到郭小凤来了后面还跟着吉大容和邓昆,站起来迎上去,问道:“你们怎么样来了?”
郭小凤说:“向参议,我暴露了,商震正让人查我的身份呢。还有那李天佑也认出了我,那三十二军中我是呆不中 文首发下去了。”
向高琦说:“啊,你是从上头直线派下来的呀,商震部怎么能怀疑了你?”
郭小凤说:“都是因为那李天佑,当初和齐天一道打我的黑枪的就是他们,我当时没死,被徐向前带到南岳参加了干训班,后来就到了国防部。可没想到一路走来没出什么事,到商震部却遇到了麻烦。”
向高琦说:“当初我们投靠二十集团军抗日,是上级指示我们说三十二军有我们的人,会帮助我们的。没想到你在暗中帮我们弄到了枪支给养,却也因此暴露了自己。鉴于眼前复杂的形势,三十二军中你不能再回去了,还是跟上级党接上关系听调遣吧。”
郭小凤说:“高琦同志,我的暴露也会影响你们。我看你们也不要现在国统区呆下去了,趁着国民党还没有对你们产生多少怀疑,你们就走吧,到北边找八路军第四游击队去,姬德贵司令可是战功卓著的将领。”
向高琦见郭小凤这样说也警觉起来。这时子少青、商其寿几个人也来到了队部,见了郭小凤就上前问候,当得悉她的处境后也觉得义勇军现在水冶驻守凶多吉少,就决定连夜开拔,到西部山区去。
吉大容跟郭小凤来到义勇军中后,听向高琦和郭小凤谈起她的身世,禁不住得疑虑丛丛。自己未曾谋过面的嫂子叫郭小凤,怎么这郭中校也叫郭小凤啊。齐天当初撂了郭小凤的黑枪,这个郭小凤怎么也被李天佑他们撂过黑枪啊?这齐天与李天佑是把兄弟,一块作恶办坏事,撂郭小凤黑枪时是不是一块的呀?心里有了这么一个谜团对郭小凤就觉得近了,西行的路上就紧紧地随在她的身边,只怕她有什么闪失。
义勇军在靠近林县的地方驻了下来,向高琦与子少青一边安排人员住宿,一边派人征集粮秣,与地方联络。
入夜,义勇军派出了岗哨,警戒着四面的动向。吉大容与邓昆既然回到了部队,也跟大家一块站岗。他们两个挎着盒子炮在义勇军队部前巡逻,在一棵大树下站了下来。邓昆说:“大容哥,你看出来没有,这郭小凤闹不好就是你那未过门的嫂子呀。”
吉大容也说:“我也在这么想。可是,嫂子是在娶亲的路上被齐天的爹抢去的,又被齐天给撂在古河滩的。这三里五村的人都知道啊,可她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邓昆说:“这还不好办,我们当了她几个月警卫,问她,她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吉大容说:“唉,她要真是那个嫁俺哥的郭小凤,事情也就难办哪。俺哥是个嘴噙冰凌化(话)不成水的嘴咕嘟,可小凤都是国民党的中校参议了。如今看来她还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也有着不菲的身份了。我们就是认了她,她跟俺哥那段婚姻还怎么能续下去呀。倒不如咱们不问过去,把小凤当作姐姐好。”
邓昆说:“小凤本就没咱俩大,可从一开始就让咱们喊她姐,是不是就有这么一层意思呀?”
吉大容摇摇头:“唉,谁叫咱们长在这土匪横行的殷都北蒙啊。刚省事就遇到这么个横刀夺爱的事,家里的父老就不能安生地活着呀。现在遇到了仇人,本想一枪崩了了事,可又是国共合作时期,为了抗日得把以前的仇恨压在心底。哎,咱们所处的时代为什么这么恼人哪。”
郭小凤披着军大衣从里面出来了,今晚她带班,要查岗哨了,蓦然间见到吉大容和邓昆就走了过去,说:“大容,邓昆,你们兄弟俩值班哪?”
吉大容与邓昆见到郭小凤,双双走了过去,叫道:“小凤姐。”
郭小凤平时要吉大容和邓昆喊他姐,那是从心里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今天这两个大男人叫自己小凤姐,倒觉得不自在了。心不由衷地说:“啊,你们,你们……”
邓昆说:“啊,小凤姐,这不是你让我们这么叫的吗,今天怎么倒感到不舒服了?”
郭小凤说:“啊,没有,没有,你们往后还这么叫,就这么叫!”
邓昆又说:“小凤姐,刚才我还跟大容哥在议论你。小凤姐,你跟我们说,那个被齐天撂过黑枪的郭小凤是不是你呀?如果是,你怎么又活过来了?如果不是,你怎么也叫郭小凤,怎么也是安阳城人哪?”
郭小凤听了泪珠子就大滴大滴地掉下来,哭着说:“邓昆,大容,那些事都过去了,还值得提出来再让我们伤心吗?”
吉大容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郭小凤的面前:“啊,你果然是小凤嫂子。”
郭小凤听吉大容这样说抽泣得更很了,哭了好久才说:“大容兄弟啊,你再这么叫还合适吗?”
吉大容听郭小凤默认了这个事实,扑上去拉住了郭小凤的手:“嫂子,咱老吉家的人,命为什么就那么苦啊?”
邓昆也扑上去拉住郭小凤的另一只手:“嫂子,我们不会忘记那个仇恨的,我们一定要把那些为非作歹的祸害全部消灭!”
郭小凤伸出双手把吉大容与邓昆搂在怀中,哭着说:“大容兄弟,邓昆兄弟,我何堂不这么想啊。可是,现在是国共联合抗战时期,我们得摈弃过去的仇恨,以抗日大局为重啊。你们可不要以义气用事,要克制住自己啊。”
吉大容点点头:“嫂子,我知道。”
邓昆也说:“嫂子,我们听你的。”
郭小凤放开了他们,说:“不,不要叫嫂子了,那个郭小凤早己死了,尸骨也早沤烂了。我们还是以姐弟相称吧,我愿听你们喊小凤姐。”
大家都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这时,李天佑带着他的特工队的人却来了,看到郭小凤与吉大容和邓昆在一起,盒子炮一举就说:“那三个共党在那儿,抓住他们。”李天保的人马就朝郭小凤他们扑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