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李天佑下了岗,齐天就让他找了个绳床,让局兵们把自己抬着上了县警察局,来到了局长孙学堂的面前。
孙学堂一看自己的亲信成了这样,不由得问道:“又咋了?”
齐天开口先叫叔叔,叫过就哭,哭得上不来气儿,好半天才说:“孙叔呀,侄儿倒瞎霉了啊。”
孙学堂一看齐天这副吊样,脸立刻沉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哭就不要说,说就不要哭。您娘生下了你,恐怕不是让你来警察局哭天嗥地的吧!”
齐天见孙学堂火了,才抹一下泪水说:“孙叔呀,前些天我们局所抓住了杀俺爹的凶手吉_38605.html大容,我把他关了起了。可没想到局所的副队长申毛却里通外国,引来匪徒把吉大容救走了,还打死了四个局兵。我怀疑申大毛是内线,带人抓他,申大毛又打伤了局兵黄志儿,被我一枪托给打昏了。”
孙学堂一听跳了起来:“好你个齐天,你小子本就没什么能耐,我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让你当上局队长的,你却抓了这么大的乱子。一下死了四个人,伤了两个。你们仙女庄局子才几个人哪,十四个,就死伤六个,你这局队长还当什么?”
齐天一见孙学堂反了脸,不由得害怕起来。强挣扎着坐起来就在绳床上作揖:“哎呀孙叔呀,不是小侄治局所不力呀,确实是仙女庄一带共产党活动猖獗呀。老叔您在乡里时就曾在西巧匠抓过共产党,现在他们时时想端掉我们仙女庄这个局所呀,小侄才到了这种地步。”
孙学堂一听也就是,自己在北蒙时共产党就闹得利害,自己走了共产党岂不闹得更欢吗?就说:“你先回去,等着处理。我很快就到你们仙女庄局子里去。问题必须认真对待,在我们的地盘上,是不容许任何人跟我作乱的。”
齐天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就又让局兵抬着回到了仙女庄局所。到了下午孙学堂带着人来了,齐天就让人抬着跟着孙学堂察看现场。
孙学堂来到了土牢,齐天也被人抬到了土牢。当土牢打开时却看到申毛在那里倒气儿。只见他浑身抽搐着,眼睛一睁一闭,齐天见了对手下人说:“把他扶起来,让他说话。”
李天佑几个人把申毛扶了起来,孙学堂就面对着这倒了八辈子霉的副队长。孙学堂问:“申毛,当初我是撸了你的副队长,那是因为你治局不力嘛,闹得地方一团混乱。可你怎么竟然跟共产党串通一气要毁局子呢。”
申毛的眼仍在忽闪着,忽闪了一会头一搭拉,死了。人死如灯灭,仙女庄局所出现的事就成了一笔烂账,怎么也理不清了。孙学堂见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对齐天说:“齐天儿,仙女庄局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弄的直不起腰了。回去休息吧。局中 文首发子里的事暂由李天佑负责。”
齐天听孙学堂这么说,赶紧吩辩道:“孙局长,我的伤不大碍事,过几天就会好的。局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残局还是我来收拾吧。”
孙学堂以不容分辩的口气说:“歇几天,等天佑处理了这个烂摊子再说。不然,我没法跟上司交待,就子泽甫县长那里我就没法交待。”说过也不由齐天说什么,带着县局的人转身走了。
齐天这一下可呆了:“这不是要撤了我吗?我现在弄成个扭腰骡子了,如果不当局兵我还怎么样活下去呀。”
李天佑看齐天这个样子赶紧说:“天哥,回去歇些天吧。局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挺不起的,还是歇几天看看形势再说。放心,我不会让你闲下去的。”
齐天摇摇头:“唉,这仙女庄局所我本来治的不错呀,可怎么倒弄到这种地步了呢?”
齐天还有话说,可李天佑却不想让他说什么了,对局兵们说:“把齐队长抬回家,送三十块银元疗伤。”
局兵们见新队长下了这样的令,只好抬了齐天走了。齐天却在担架上喊:“天佑兄弟,我还会回来的,那个八音的给我留着。”
李天佑说:“放心吧天哥,我会照顾好你的。”
齐天一走,李天佑就行使起队长的职责:“让申毛的家人来领尸,让其它人的家属都来领尸。几个死者的家属,每家发二十块钱抚恤金。”
局兵们赶紧应“是!”然后去处理死局兵的后事了。
这李天佑与齐天虽然是把子,可却对那局所队长早已垂涎三尺了。今儿孙学堂撤了齐天让他继任,他立刻装起队长的架子来。不过,这李天佑也确实比齐天强,干事都是有板有眼。他看到局兵减员了,马上到辖地招了一批局兵,有十来个,比原来的还多。跟区公所的人一说,区长周树新立刻给拨来给养,每人给配了一杆老套筒子,又发给了警服皮带绑腿大盖帽。这李天佑把新募集的兵和几个老兵集合到区公所前面的大路上,喊了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后就训起了话,说孙局长对仙女庄局子非常重视,从此往后局兵们必须换个样儿,不到礼拜天不准喝酒赌钱玩女人,每人的津贴由六块大洋变为十块。谁出一回小事扣一块,出一回大事扣两块,再大的事扣五块。如果弄的不安眼儿(不地道)了,那么马上给开了。这又打又拉的让局兵们首先服了这李队长。
李天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就提着烧鸡白酒去见孙局长,并把自己招募新兵,训练局兵,定制度约束局兵的事向孙学堂汇报了。孙学堂见李天佑办事这么干练也十分喜欢,就嘱咐了一番,要他回去把过去的案子查清,开辟一个新局面来。李天佑就连声喏喏离开了孙局长的家。
李天佑心里明白,仙女庄局出事的原因都在齐天身上,他是嫖妓去了吉大容才被救去,是他想让申毛作替罪羔羊逼急了申毛,申毛才开枪打伤了黄志儿。这事根本不用查,最要紧的弄出点成绩来,好让孙学堂把自己正式提拔成局队长。可要得到目的还得续着前任的事儿干,那就是再抓共产党。
民国时期,自从国民党背叛了孙中山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政策后,共产党就成了国民党反动派心中的眼中钉肉中刺,急欲消灭而后快。而这种政策传到地方,国民党的地方组织及地方政府也视共产党为洪水猛兽,什么坏事,丑事,可被用来攻击的事都按到共产党身上。听说哪里出了点新鲜事,也推到共产党身上,于是,捉拿共产党就成了当时社会的焦点,好象只要共产党的人不存在了,世界就平和了,进步了。于是乎,土匪、顽固派、国军、国民党政府都在捉拿共产党。
李天佑知道西巧匠村有共产党人在活动,为首的肯定是那些掌握着知识文化的学校教师们,于是有一天就带着团丁们扛着八斤半,背着盒子炮悄悄地来到西巧匠村,径直地奔到学校里。可是,商其寿、向高琦他们善于伪装自己,在外要给人一种为人师表的样子。局子里的人来了,商其寿却站在大礼堂的讲台上,教学生唱:“三民主义,吾党所宗……”,局兵们黑鸦鸦地站了一片,却看不出这教学生三民主义的教师哪里共产,哪里共妻。
向高琦在旁边维护着秩序,见李天佑带局兵们来了就走上去,伸出手来举了举,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说:“啊,老总们,学生们正在上课,你们这是来干什么呀?”
李天佑背着手儿绕着向高琦转了一圈,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够,才说:“我们是来抓共产党的。怎么,你跟我走一趟?”
向高琦哈哈一笑:“啊,老总啊,你看我象共产党吗?”
李天佑冷笑一声:“怎么不象啊。你们共产党的人都心高气盛啊,走路都梗着个脖子,好象天下唯有你们清高。走吧,到我局子里面你们就不会仰头梗脖故作丝纹了。”
向高琦也是冷冷地一笑:“抓我吗,也可以。但是,那要县党部同意。”
李天佑又是冷冷一笑:“告诉你,我们是安阳县警察局的派出机构,仙女庄局所。本人是新上任的局队长李天佑。别说抓你们共产党不用请示县党部,就是杀你们几个儿十几个的,也当作走路踩死了几个蚂蚁。”
向高琦也冷笑一声:“可天下现在是国民党的,容不得你横行霸道。”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印有青天白日的党证送到李天佑面前,“告诉你,本人向高琦,国民党党员,现在还是安阳县督学,你敢逮捕吗?”
李天佑一见这党证不由得愣了,一把夺过来看了看说:“哼,你是冒牌的国民党,正式的共产党。”
向高琦:“哼,本人冒不冒牌,那得由县党部主任子泽甫说了算,本人与他一道上的上海大厦大学,是孙总理创办的育才学校。在那里,我们一起举手参加了国民党。”
李天佑一听这更愣了,他把党证往向高琦怀中一扔说:“你不是共产党,这西巧匠学校就没有共产党了吗?”
向高琦说:“我敢保证,这里没有一个共产党,他们都是出身名门,都是有知识的人,想以教育兴国,培养出国家栋梁之才来。”
商其寿教学生们唱过歌,叫学生们下课回家了,见向高琦在跟局兵们纠缠,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向高琦说:“嘿,这些老总来这里抓共产党来了,怀疑我,我把国民党员的党证给他们看,他们就又怀疑其它人。”
子少青西装革履地走来了,问道:“怎么回事?”
向高琦说:“子校长,这帮子弟兄们来这里抓共产党来了。”
子少青走过去,盯着李天佑看了许久,说:“啊,你们是什么人,敢来学校闹事?”
李天佑见有人不服他,拍拍了胸脯:“老子是堂堂的仙女庄局所的代队长,奉命来抓共产党的。”
子少青说:“我是共产党,你们抓去吧。”
李天佑说:“你是共产党,好,那就抓你。”一摆手几个局兵就走了上来。
子少青见有个局兵想来扭自己,挥拳打在他的脸上:“哼,你们也没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子县长的家乡,这学校是子县长支持办的,学校的财产就有一半是他家出的。我奉命来办这学校,你们敢把我当共产党抓?反了你了。”
局兵们一听子少青这样一说都停下了手,呆呆地看着李天佑。李天佑见人家给顶住了,一时也不知所措。这时崔白的走过来,到李天佑耳边悄悄地说:“队长,这位可是小巧匠村有名的公子哥儿,家里有几顷地,县长子泽甫可是他的堂叔啊。”
李天佑一听崔白的这样说,双手一揖:“啊,子公子,误会误会,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多海涵,多海涵。”说过一挥手,“走!”与局兵们飞快地出了校门。
商其寿、向高琦、子少青看着这些黑狗子们远去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商其寿说:“往后李天佑他们会盯上这里的,我们的活动将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了。”
向高琦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子少青说:“现在,我们应该把抗日义勇军组织起来,李天佑他们要再想跟我们捣蛋就没那么容易了。”
向高琦:“是啊,抗日守土人人有责。成立抗日义勇军的事刻不容缓。可是,我们虽然以个人资格参加过国民党,并帮着国民党在这时建起了县党部,但我们毕竟是共产党的人,这些,子泽甫知道,而地方局所也早就怀疑上了,我们的行动就必然要有人出来阻挡,这就需要通过合法的手段。少青,子泽甫是你的堂叔,你应该利用这么一层关系。”
子少青听了点了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