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昆与柏京一路匆匆走过平原,于当天夜里来到了西巧匠村。邓昆问明了巧匠学校所在,又问了仙女庄局所所在的方向,就准备做下面的事。
邓昆到了学校后翻墙进了校院,然后摸到吉大容住的厨房屋,可是摸遍了屋子的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枪,邓昆不由得着了急。这吉大容明明有两把匣子呀,一把大一些,是齐光春的,一把小一些,是齐天的,怎么就没了呢。邓昆就继续找,又摸到天亮仍然没有收获,只好离开巧匠村到仙女庄局子里设法去见吉大容。
齐天因为抓了自己的仇敌,还想从他的亲朋身上诈点钱来,就让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土牢门。怕局兵站岗时间长了睡了,两个小时一换岗。邓昆虽然潜进了局子里,看到人家戒备森严也没法接近吉大容,只好呆在一旁想办法。
这仙女庄是个两千来口人的村庄,街中一条大路,笔直笔直地通往_38605.html西边的彪涧土楼。这条路上人来人往,常年不断。天不亮就有进城赶集的人走过,半夜里上窑回来的车声也惊动了道旁的商贩。于是,杂货店有了,饭铺有了,打铁的来了,弹花的来了,张罗的来了,扒锅的来,村中还来了两个暗娼,找了间房儿住下来,夜里就亮着灯儿接客,没人了就站在街上,见人就搭讪,看到有意的就拉。于是,一个小社会就在这里形成。
邓昆不是本地人,人们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就进了村里的饭铺,先要了两碗烩饼吃着,眼睛却四下瞅着,对进来吃饭的、闲坐的人察颜观色,听他们说些集镇上的趣闻逸事,顺便打听点局子里的消息。这黄志儿、崔白的在西巧匠村没能探听到共产党的消息,齐天就把他们撤了下来。他们两人在小巧匠坐了两天冷板凳,也憋坏了,回到局子里报了报到,就到饭馆米西了。他们坐在靠窗一张桌前,要了一斤牛肉,一斤花生米,一斤烧酒,一包哈德门烟就消遣起来。两个人四两酒下肚就打开话匣子来,黄志儿说:“崔白的呀,你看咱这少队长上任,比咱们的老队长怎么样啊?”
崔白的抿下一盅酒,又夹几块肉送嘴中,一边嚼着一边说:“哼,都是一种。吃喝嫖赌样样都行,小子还胜过老子。那天我在外边弄了俩钱,回到局子里找人赌,想翻个本儿到那边找那妓女兰叶儿,谁知道正掷着骰子齐天这小子来了,一看大家面前都放着钱,一把抓过骰子就要当庄家。人家是队长,大家也不敢惹,就由他当庄。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回回都赢,把大家弄了个气眼净。得,想吃也吃不成了,想嫖也嫖不成了,大家只好咕嘟着嘴到伙房吃大锅菜。那天大厨吴天成也下注赌输了钱,熬茄子竟然没有放盐。”
黄志儿说:“齐天这小子不是个东西,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他谁的钱都想吃,我看哪,咱们得治治他呢。”
崔白的说:“哎,对了,他这两天手里有了几个钱,一定会去嫖那兰叶呀红花儿。这样,咱们跟着他,见他进了窑子就看着,看他要做活了就在外边喊有土匪了,叫他办不成好事。要是这小子没本事,兴许还会得了回马涌,涌死他让上头派个新队长来,也许还有点人味儿。”
黄志儿:“好,一会儿咱们吃好喝饱睡他娘的一觉,晚上咱们就跟着齐天,他到哪儿咱到哪儿,坏了他的好事,先出了心中这股恶气再说。”
邓昆听这两个局兵这样说,心想,好,晚上我也跟着你们行事,等齐天进了窑子我就闯进去,先抢了齐天的枪再说。要能逼他放了吉大容那目的就达到了。于是吃下烩面付过账,起身走了。
这邓昆跟着吉大容走街串巷做木匠活惯了,只要听说有人打家俱就能找上门去。可今天要打听那暗娼的住地就有点难了。虽说娼妓象是公共厕所,但你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问她们的地址所在,你要不识相,那怕你问的是一个采花老手也会被对方瞪上几眼。可这作妓女的与常人住的地方毕竟不同,她们要做皮肉生意,必然要把院宅打扫的干净一些,撒上些香水让人觉得空气新鲜些。还要在门前栽花种柳,显示出一点人间的雅趣。邓昆听说过妓女的与众不同处,就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终于在一个旧宅内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香水气。
虽说刚过门的媳妇和待嫁的姑娘也抹香脂香水,可仙女庄是农村,虽说一是小集镇,可这里一个粪堆,那里一个猪圈,这里拴头牛,那里圈一群羊,柴草味,粪水味充斥整个世界。而那些作妓女既在营业就要改变这种环境,仅从她们的窝前一过就会感觉到与常人的差异。
邓昆察看好了地形,就钻进村外的庄稼地,薅了几把青草铺在地上,美美地睡起了觉,要等到晚上办事了。到天黑的看不见人了邓昆就来到妓女的住地,看她们都到门前招徕生意了,就跳过墙去,进入屋子,寻找躲藏的地方。可这妓女是做皮肉生意的,也不怕人家作奸犯科,屋里除了大炕被褥、几个平柜就是方桌大椅,是没地方可以藏起来看西洋景的。邓昆焦急地在屋内转着,这时就听前面有说话声,邓昆可急了。这时候他看到屋内的梁上有一段铁丝,看是挂东西用的,他跃起来抓住铁丝,身子一荡就抓住梁头,来了个珍珠倒卷帘就上去了。
邓昆刚在梁上蹲好,就见兰叶挽着齐天的胳膊进来了,把齐天扶到方桌旁大椅上坐下,就拿出洋火擦上点腊,一连点了五根,屋里就亮了起来。这时候兰叶一屁股坐齐天怀中,连着晃了几晃,伸出细细的胳膊抱住齐天的头,伸出红红的舌头就往齐天嘴里送。这齐天一看这小娘们这么主动,抱起兰叶就走到炕边上,盒子炮一甩扑上去就朝她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胸脯上啃。可他还没有啃得劲,兰叶早把他的衣服扒了,趁着翻身的机会把自己的旗袍也脱了,露出个美人鱼来。原来里面根本就没穿衣服,光等着干男女之事呢。齐天一看这兰叶这么主动,浑身的血就往头上涌,抱住她就想入龙宫。谁知兰叶却一下子翻上去了,闭着眼睛就工作起来。齐天被她这么一摆弄,也闭上了眼睛,充分享受送子奶奶所安机关具备的乐趣。
再说这邓昆在梁头上蹲着,看到这人间的西洋景也激动起来。他毕竟是刚过十八岁的小青年,正是热情奔放时。看着这谁见了都不安生的一幕他努力地摒住气怕弄出声响来,可上面是憋住了,气却从下面出来了,一个响屁几乎把房顶崩炸了。
齐天正在与兰叶耕云播雨,突然听的这么响亮的一声,以为有人袭来了,一下子从兰叶身上下来,叫道:“不好,有土匪。”伸手就去抓枪。
邓昆看到了齐天的盒子炮就在炕头上,就从梁头上跳下来,一脚把齐天踢翻,伸手就去抓盒子炮。齐天被踢在腰上,疼得坐不起来了,捂着腰直叫娘。邓昆把枪抓到了手中,转身就要往外面跑,齐天却抱住了他的腿,喊道:“共产党,共产党,这里有共产党。”邓昆一脚把他踢了好远,拿着盒子炮跑了。
再说这暗窑子门外,黄志儿、崔白的二人正想着捉弄齐天,却听到里面喊有共党,拖了枪就往里面闯,却与邓昆撞了个满怀。崔白的被撞倒了,黄志儿也被撞到门榜上,脑袋就碰了一头大疙瘩。就这档儿,邓昆却跑了。黄志儿和崔白的从地上爬起来,摸起八斤半步枪,在门口发起愣来。这时屋里又传来齐天杀猪似的叫声:“哎哟,我的腰,我的枪。”
黄志儿听见这样喊,才试试探探地往里面走。到了屋里一看,齐天光着腚捂着腰坐着,兰叶吓傻了,赤裸裸地躺在炕上。齐天一见黄志儿和崔白的,赶紧喊:“快抓共党,快抓共党。”
黄志儿问:“共党,共党在哪里?”
崔白的说:“齐队长,刚才跑出去的那个是共党?”
齐天说:“就是他,抢了我的枪。快追。”
黄志儿与崔白的说:“是,服从命令。”
齐天跳起来也要追,才想起自己是光腚,旁边还躺着个光腚,赶紧拿起被子把两个人盖上。看到他们两个还没有走,又骂道:“日他奶奶,这你们也能当西洋景看。你们的孙子也该有吧,还这么骚糊?”
黄志儿与崔白的挨这一顿臭骂才清醒了些,转身往外面跑了。到了外边一棵柳树下黄志儿一屁股坐下来,抓下帽子就煸风。崔白的也坐下来,喘着气说:“日他奶奶你齐天儿,你个龟孙说有共党,老子进去了救你,你却又骂您祖宗,又叫老子滚,总有一天老子也会叫你小子大头朝下给我爬着走的。”
黄志儿喘过一口气来:“唉,人家都说看到这靠槽打圈的事要倒霉,这不,咱没叫人家得回马涌涌死,倒祖奶奶老奶奶的挨了一顿臭骂,真他奶奶的霉气。”
崔白的:“走吧,回去吧,这会儿齐天被人家踢着了腰,一会缓过劲来还说不清咋神经呢。咱别回去的晚了让他再扣了这个月的饷。这小子屙血尿脓啥坏事都能干。走吧。”
两个说着,拄着八斤半站起来,慢慢地往局子里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