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世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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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神

    如果把回忆填满尘埃,把时光倒转开来,把所有的信仰曲折,把所有的幸福离间。

    我想我现在一定偎依在她的怀里。

    不被放逐,不被抛弃,在月国里过着只属于我与娘亲的日子。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的属于与被属于,所有的希望与背弃,所有的记忆,所有的誓言,所有的生命与亡灵,都会同岁月一起扑向盛大的死亡。

    我可以不再嘲笑自己,可以摒弃一切的执着,可以放下所有的寄托,然后连同一场大火焚烧殆尽。

    可是,死神总会不期而至。

    她会带着附加着锁链的镰刀,劫持我无处安葬的灵魂。

    我无法再看见阳光,无法再寻找那样一盏微笑。

    我失去了唯一的信仰。

    我从此,被放逐,被抛弃,被遗忘在末世的沧桑。

    被时间的洪流冲蚀到远方。

    孤独的流浪……

    我站在暮雪的原头,身后是狂乱飞舞疾驰而过的大雪。

    我无法再看清世界,眼前已是朦胧一片,风雪凝结成了冰冷的霜,在冻得骤降的空气里,生硬得穿透我的身体。

    我感觉不到疼痛,我麻木,躯体在一片漫白消匿的雪野里,迷失了自己。

    我清晰得可以听见,大雪夹杂着呼啸的风,犹如狂澜般卷入清冷的苍穹,发出尖锐刺耳孤傲的鸣叫。

    随即,被冰雪消匿,了无声息。

    我知道,那是死神的召唤。

    我的肉体将死去,我的灵魂会被安放何处……

    很久以前,我的梦境开始燃起了一场大火。

    大火焚烧了我的亲人,我的子民,我的国。

    从那最北端的村落开始燃烧,一直蔓延到最南部的雪野。

    永不停息。

    从此,大火吞噬了一切,湮没了所有的梦想。

    火光把月国永远明澈的天,照得更加透亮。

    一朵朵焦黑的云朵,编织起了娘亲的梦。

    终于,大火覆盖了整篇雪野,被大火烧过的雪原,像是受了黑巫师的毒咒,

    血液渗进了晶莹的雪地,我听见子民们绝望的叫喊,以及对生的渴求和命运的悲惨呼唤……

    被寒风吹响远方,无情得飘散……

    血与雪的混合,成了我最初记忆里红白交织的噩梦。

    如同梦魇般时时缠绕着我……

    月光,是圣洁的主教,见证了这场万恶的大火。

    冷感的,将雪野植满悲怆。

    我穿过焦黑的森林,仰视灰蒙蒙的天宇,我虔心祈祷一切终将过去。

    我在寻找一个微笑。

    一个让我依偎的温暖的微笑。

    就像娘亲的臂弯一样,牢牢抓住已经走远的幸福。

    我的泪光,湮没尘埃。

    可是,我却淡然地笑了。

    我记得,有这样一个男人。

    他是我见过最高傲的,最冷漠的男子。

    他叫汐城,我的哥哥。

    记忆里最初的模样,他有与生俱来的霸气,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桀骜不驯,那样的高高在上。

    只是我不知道,一夜之间,为何他的功力突然越于我之上。

    他夺走了月城,从此改名为:暖国。青龙城。

    恒久之后……我在灰尘中醒来。

    我看见了她,漆黑如玉的长发,墨色空灵的眸眼,白皙胜雪的肌肤,身披一层透明的黑纱,瘦弱的肩膀在风中颤抖……

    我知道,她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可是她却告诉我,她的梦,就是毁灭尘世。

    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只依稀记得她坚定凄美的眼神,她是主宰黑暗力量的女神。

    她痛恨人世,痛恨她深爱的人。她告诉我,杀戮与仇恨,才是活下去的一切勇气。

    她笑我懦弱,笑我悲哀,她要给我重生的机会。

    那时候,我从她掌间的黑色水晶球中,看到了一位女子。

    她的笑靥,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暖,直达我早已冰凉的心。

    我记住了那样一幅画卷……

    她水灵幽黑的眼眸,她漆黑如玉的长发,她一袭血色红衫,她温暖柔和如沐春风的笑靥。

    我深深地贪恋起了那样久违的温暖。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遇见她,然后我不会再放她离开。

    我想拥有她,以及她的一切。

    特别是那亲切温暖的笑容。

    于是,黑暗女神默念咒语,我从此成为了月神。

    我的生命,被重新定义为:守护。

    守护一切为爱存在的事物。

    可是我却不知道,一切终将成为黑暗女神的游戏。

    而我们,是否将成为她复仇的工具?

    序

    八百年前……

    清崖雪山,漫天飞雪。

    一望无垠的雪野上,渗着层层斑驳的血迹……

    清冷孤傲的苍穹,白鸥悲鸣划过,只剩下凄哀的长鸣久久回荡飘旋在空寂……

    四下一片寂静,白雪稀释了所有的声音,万籁此都寂……一切仿佛死去了一般的沉重;在漫白的山头,一人白纱飘扬,单薄的身影,尽是忧伤……

    他银衫白鬓,肌魇白皙若雪,唇齿微润,怅然而微漾的背影,在风雪中伫立……

    他的怀中,斜靠着一位女子。

    妖娆的身躯,如水般的面庞;瀑布般的黑发倾泻于腰际,眼角依稀挂着残存的泪水,颤抖地问道……

    “冰释,你为黎民百姓陷我于不义……?”

    “妖澜,我……”

    “不必再说了……我知道啊,北海与南海大战,覆水沧桑,民不聊生,你大义灭亲嘛。呵~”

    男子低沉着脸,银色的发丝弧绕在腰畔,他们绝美的容颜,执手相视……

    女子硕黑的眉眼,身披着一层透明的黑纱,此刻眼神却是清澈无比,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魇。

    “妖澜,我不许你这么说……”

    “我会恨你的。”

    她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同时也深深刺伤着绝魇冰释的心……

    “你若死了,我也会随了你,所以你不孤单……”他依然是温润的面庞,雪一样灿烂的身躯……

    “呵……好一个生死相伴。南龙族人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连我都杀。我死了,那妖月怎么办?”

    “妖月……”

    “女儿才出生几时辰,若让她日后知道娘亲是父亲亲手所杀,女儿她会怎么想……”

    绝魇冰释将她的脑袋深深得埋进自己的怀里,他紧闭着双眼,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冷月妖澜的黑发……

    此刻,定是泪水已干。

    冷月妖澜深深地最后凝视了他的模样,唇齿微微张开,好像说了一句话……

    绝魇冰释是明白的。

    我恨你。

    冷月妖澜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转为一束黑色的粉尘,,慢慢渗进北海的潋禁海域……

    他是光明的神爵,她是暗夜的主宰。

    她决不会这样轻易地消亡……仇恨与杀戮才是活下去的勇气……

    妖澜-黑暗

    我的身体,在渐渐消亡……

    我的宿命,不可以是悲剧。

    我是一个在悲剧中长大的孩子……

    落叶堆积了好几层,我今生还在等。

    河畔的泪雨纷纷……

    我踏着没有痕迹的步伐在雪野上漫游;

    我知道,这是我没有躯体的魂魄在游动。

    我站在北海的尽头,蔑视苍穹。

    雪,狂野地在我的眼前纷飞滚动。

    在寂静无音的世界里,发出浑浊刺耳的悲鸣……

    窒息压抑的火光,渐渐黯去……

    我也明白,逆天行而必自亡也。

    我从小就是一个自闭的孩子。一切并非我所愿,而是被族人压迫成如此。

    我没有蓝色的长发,我的血液,是黑色的。

    记忆里,我只剩下黑暗,我只有寂静的童年。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唾弃我。

    娘亲告诉我,我的宿命注定如此,我有像娘亲一样妖娆美艳神秘的面容……

    拥有那抹可以倾倒众生的微笑。

    可是,我却不同与娘,从我一出生起,就是黑色的头发,体内流动的是黑色的血液。

    我的巫术,无人能胜,我知道,我是潋禁海域中,最强大的女巫。拥有可以主宰黑暗的一切力量。

    自此,北海龙族的人,把我当作是天降异像……

    我惨绝人寡的黑暗童年,是在北海风洞里度过的……

    我拥有一只黑色的水晶球,可以暗中操控世界。可以看透世间的万千变相……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一位雪一样灿烂到悲伤的男子。

    他银衫白鬓,肌魇白皙若雪,全身散发着莹莹的暖白……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站在风洞之前,俯视着我……

    我知道,那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渴求的希望……

    充满温暖。

    他是我看到第一眼,便爱上的男子……

    于是他走上前来,轻轻地抱着我,在我的耳畔轻语:我要守护你。

    那一刻,我从此沉沦……他是一千五百年来,第一个对我微笑的男子。

    我彻彻底底地爱上了他的温暖。

    可是,那段美好的时光短暂。

    一晃即过。

    一百年的幸福就从我的指缝间悄然逝去……我诞下了一位女儿,和我有同样妖娆美艳姿色的女儿。

    她叫——绝魇妖月。

    后来,北海与南海大战。

    南海一直是象征着光明的。

    而南龙王的挚交竟是我那样深爱的男子——绝魇冰释。

    为了正义,我知道他不舍得杀我,但又不得不杀。

    于是他封印了我,好像忘却了我眼底的悲伤与绝望……

    这是我最恨的。我恨他。

    为黎民百姓陷我于不义。

    我恨他,

    为了所为天地正气而放弃爱情。

    他是主宰一切光明的男子。

    我与他,注定是要失散。

    我要复仇,杀戮的心在我的心底腾然而起。

    我救了一位男子。

    我赋予了他力量,让他泯灭了月国。

    从此给了他江山与地位。

    我要让他,成为万人仰视的王者。

    我要让他,遇见我的女儿。然后,让他充满傲气的心,屈服于她。

    而月国的皇子,终将被他打败。

    可是我怎会就此罢休。

    他们曾经是多好的亲兄弟。

    于是我救了月国的皇子。

    他像明月一样美到绝伦。

    我看着他美丽的眸眼与无邪的面容。

    他是一个像我一样悲伤的人。他有像月亮一样明澈无邪的心。

    我知道他也渴求温暖。

    渴望得到幸福。

    于是,我让他看见了水晶球中灿烂的微笑。

    那是我女儿的笑容。

    我知道,他一定会永远得追随着她,总有一天,他会和自己的亲兄弟,会为了我的女儿,自相残杀。

    于是,我让他成为了月神。

    主宰一切月光与魔幻的神。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终于,我的灵魂回到了北海。

    我与女神像合为一体。

    从此屹立在神殿……等待着八百年后解开封印的她。

    八百年后,我一定会封印住女儿的美貌与法力。

    让她可以在人生中重新起点。

    我的女儿,绝魇妖月。请原谅娘亲这样决绝的爱。

    ……………………………………………………………………………………

    “南龙王万岁~!”

    “南龙王是英雄,南龙王万岁~!”

    绝魇冰释一身雪白,抱着怀中尚小的女儿——绝魇妖月;站在一望无垠的雪野上,微皱眉头,俯仰苍生……

    百姓们皆为瞻仰,向着南海顶礼膜拜……

    究竟是为了什么,又要孤单一人。

    假借南龙王的名义,去拯救苍生,却还得爱人离去……为什么……

    妖澜……你我注定无缘,仙魔两隔,一开始就是错……

    绝魇冰释轻叹,远远注目着远方的空寂……

    “冰释兄,在想什么……”远处走来一个魁壮的身影……

    大概是南龙王吧……

    绝魇冰释微颤,唇齿轻摇,道:

    “没什么……”

    南龙王抱着绝魇冰释的肩膀,诚挚地说道:

    “贤弟,愚兄明白,失去挚爱的痛苦岂是一个“殇”字了得?如若贤弟不嫌弃,我愿抚养令媛长大,也可报答救命之恩……”

    “这……”

    “捱……贤弟,不用再推辞,愚兄也请贤弟保重,切勿殉情,你就在此清崖山调养身心,我保证令媛衣食无忧,快乐幸福得……”

    “……那么……有劳骜兄了……”

    南龙王从怀中取出一株花,递予绝魇冰释,说道:

    “这是两生花,种下此花,便可长生不老……”

    绝魇冰释接过,叹了口气……

    “妖澜都已被我封印了,我独自一人长生有何用。”

    “此话差矣,冰释贤弟,正因如此,你更要爱惜好自己的命,任何事务冥冥中自有定数……愚兄告辞……告辞……”

    绝魇冰释眯起狭长得双眼,一挥手,一拂袖,撒下一张结界。

    从今往后,北海就是禁地,将仙凡两地隔开。

    天下太平,百姓安定。

    可是,危机也在时间的洪流中悄然而生……

    冰释-光明

    我是雪神,主宰光明的使者。

    我以为我的人生会平平淡淡的度过。

    我的任务,只是守护每个需要光明的地方。

    可是,命运,竟然这样捉弄人。

    我已经忘却了自己走过了多少的岁月。

    我无意间到了北海。

    我来到了一个风洞之前……

    我看到了她。

    黑冥的眸眼,微微颤抖的身躯,像个悲伤的精灵。

    她绝美的容颜,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

    我知道她一定是凡尘中最美最妖娆的女子。

    我不禁想要保护她,给她最温暖的晨曦。

    于是向前,静静地抱住了她。

    我告诉她,我要守护她。

    于是,给了她一抹我平生最温暖的笑靥。

    后来,那段令人神往的时光,流失得太快。

    我抱着怀中尚小的女儿,看着她像娘亲一样的美貌,不禁感叹。

    这样小,就美成这样,很可怕。

    北海与南海大战之际,人间已是负水沧桑……

    我知道,雪神的任务,就是要照亮一切黑暗。

    在正义与爱情之间,我选择了救济苍生。

    我带着绝望的悲痛,将妖澜封印在了北海。

    我知道,她很恨我,我当初是那样得想随她一起绝尘而去。

    可是,我不能逆天而行,不可与正义背道相驰。

    我将怀中珍贵的女儿,托付给了我的挚友,南龙王。

    从此,我决定隐姓埋名,在清崖雪山上过着不被清扰的日子。

    我会等着妖澜的重生,重新给她世间最美好的爱。

    某日,暖国的君主,汐城王送来了一名女婴,他告诉我这是暖国的公主,体弱多病,希望我救活她……

    我看着怀中的她,很美,虽然不及我的女儿,却也犹如人间流失的仙子。

    我许诺了下来,待到她长大,就送她回到暖国……

    从此,我在清崖山,过起了远离尘世的日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