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荷亭”驻立在镜湖边上,湖里种满了荷花,其中还有非常珍稀的墨莲,湖中更有一朵巨大的青石莲。青石莲内部空心,常年漂浮在湖面上,水涨它涨,水落它落,从未沉没过,并且它还会随着水波缓缓移动,这也成了“观荷亭”的一道独特风景。
在“观荷亭”,不但可以体会“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清新自然,而且还可以欣赏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鸳鸯密语同倾盖”等景象。盛夏的镜湖里,“碧圆自洁,向浅洲远浦,亭亭清绝。犹有遗簪,不展秋心,能卷几多炎热”?风起,无数白的、粉的、黑的荷花在一波波高低起伏的绿浪间随意跳跃,悠哉游哉,把镜湖装扮得明艳而壮观。湖里的荷花浑身是宝,花朵、莲子和莲藕可以用来入菜或制作糕点,而荷叶则可以用来制茶,清肠消脂。除此,湖面下也藏了不少宝贝,那便是各种肥美鲜嫩的鱼虾。日薄西山的时候,在此垂钓,悠闲而惬意。
在满湖热闹的蛙鸣声中,迎来了又一年的夏天。
流云和雨初的婚期定在了这年中秋,取月圆人更圆的美好寓意。另外,这年中秋也恰逢干爹的五十大寿,他们的婚期定在此日,也是图个双喜临门,让山庄更加喜庆吉祥。雨初到现在为止,也没敢向大娘或者追云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似乎已经悲哀地接受了这个婚约。除了她自己,我相信也只有我知道她的心不甘情不愿了。然而,无论是她,还是我,我们都没法做任何改变。
日出之前的夏日清晨,少了炙热,多了些许的凉爽。我在“观荷亭”排练我新学的舞蹈《花开》,打算以此作为干爹大寿的贺礼。虽然大娘不看好大家闺秀习舞,但干爹却并未表示反对,只要是我喜欢的,干爹基本上都不予干涉。很多时候,我都会有这样的错觉:干爹似乎把我当作了他的亲生女儿,对我的宠爱都胜过了对三个哥哥的关爱。
雨初如往常一样在旁为我抚琴,此时的她少了些往日的恬静,眉间心上,忧愁无计相回避。雨初的视线不时地落在一旁钓鱼的追云身上,从她指尖传出的琴音正如她不断起伏的情绪,时而似流水般温柔缠绵,时而似落花般无奈哀怨,而作为当事人的追云却浑然不觉。
追云这一年呆在山庄的时间较多,不像以往隔三差五就要出门送货。一则因为山庄这些年里在各地建立了较为稳定的销售网,货物经过的线路很固定,山庄武师对沿途的情况很熟悉,很少有意外发生;二则用追云自己的话说“蓝玄王朝大部分郡县我都去过了,如果不是到新的地方送货,我才懒得去呢”。因而,每当我跳舞的时候,他都会来观看。
他看似在钓鱼,其实就是装模作样,因为每次看我跳舞,他都是徒劳无获,鱼饵都白白地喂给了湖里的鱼虾。他虽然不太看得明白我每一支舞的含义,但却觉得我的舞姿很美,看我跳舞,就像看一幅不断变幻的画。
“纱儿,先停一下,小哥有事跟你商量。”追云放下鱼竿来到我的身旁。
“什么事,小哥?”
“我看你跳这支舞看了好几天了,舞姿非常美。我刚有了个想法,如果把这支舞变幻成一套剑法,也一定非常漂亮,非常厉害,非常摄人心魄。要不要跟小哥合作?”追云在一旁激动地解说,满脸期待地等着我的回答。
“才不要呢,才不要跟你那些刀剑在一起。”
“小纱儿,你就帮小哥这个忙嘛。你看,娘身体不好,小哥今年很少离庄,爹五十大寿的时候,我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送给他老人家。我又不会像大哥那样能说会道,也不会像二哥那样能诗会画。你跟小哥合作的话,说不定倒是可以给爹一个惊喜,这样也说明我们兄妹感情深厚,对吧?”追云继续卖力地游说我。
他说的也是事实,他的确不具有大哥和流云的本领,看他满脸的可怜相,即使是装出来的,我也开始动摇了。
“小哥平时对你最好了,这次你就帮帮小哥,好不好?剑法套路我自己创,你只要把你有的舞蹈动作教给我,然后我来配合你,你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跳,不需用剑。答应小哥吧?”
“好吧。”追云确实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会第一个给我。另外,把舞蹈和剑法结合,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新的舞蹈,同时也是一种挑战,挑战我这些年来对刀剑的惧怕。
“太好了!走,跟小哥去湖岸边练,亭子里太小了。”说罢,追云便拉着我的手离开了“观荷亭”。我们在岸边兴致高昂地练着,追云剑的刚硬与我罗袖的柔软缠绕在一起,锋芒与柔情并存,矛盾而和谐,唯美而神奇。
而这一次,我犯了一个大错,我尽然也像追云那样忽视了雨初的存在,我们把她独自遗忘在了“观荷亭”,遗忘了她的心意,遗忘了她的哀伤。岸边的我们自然也察觉不到雨初脸上的泪水和她眼里的怨恨。也是这一次,让雨初和我之间开始产生了间隙,慢慢地不再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