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中遇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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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中小孩便学会了坐,学会了爬,也学会了站,更能在嘴里吐了“呃……呃……”这个词。林云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一股成功的喜悦。

    虽然他一直把娃娃当成了一个新鲜的“玩具”,照顾娃娃的事都是他人做的,但是至少他林云没摔着她,也没让她碰着磕着,晚上还带着她一起睡。娃娃不肯给其他人带。

    话说,林云自拾到这孩子后,便没了自己的床,只能与其同床共枕。虽然刚开始他有些怕自己会压着小孩,但不可能永远不睡,林云只得爬上床与这小孩一起睡。不知是不是心里挂着念着这小娃娃,原本睡到自然醒的林云竟十分的警醒,一有“风吹草动”声音,便立即清醒,到也没发生过什么“坍塌”事件。

    娃娃甚是乖巧,只要喂饱肚子,衣物舒适,便会呼呼大睡,晚上的动静不是很多,这让夜夜担惊受怕时时警醒的林云在晚上大都能睡个好觉。

    于是每天晨曦,小娃娃睁开眼的第一对象便是林云的脸,也愈发的黏林云。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云……云……”

    刚开始林云很高兴,这小娃娃竟然知道先叫他,不枉他对她那么好。可是慢慢的,林云不满了,这小家伙太不尊老了,竟然叫他名字,应该叫……爹。林云为这想法兴奋不已,竟有了一种为人父母的职责,忙教孩子“爹”这个词,“囡囡,乖,叫爹……”

    “云……云,咯咯……”娃娃见林云笑的眉眼都弯了,自己也很高兴。咯咯的大笑。

    “是爹,不是云,乖,叫爹……爹……”林云有些懊恼。

    “咯咯……云……云。”娃娃始终如一。…………

    重复十几次后,林云耐心告捷,气呼呼的骂道,“可恶的小家伙,小东西,我不理你了,太不乖了。”对娃娃的称呼由囡囡变成了小家伙小东西。

    “云……云……”被林云叫做小东西的她不知厌倦始终如一的叫着,终林云气恼不已,拂袖离去。

    这样的情景在娃娃刚会讲话时,每天都会发生一两次,每次林云都不能成功的撼动娃娃,把云改为爹。后来娃娃学会了其他词,哥哥,姐姐,婶婶,伯伯……就是没学会爹爹这个词,林云终于绝望了,也不再强迫娃娃,但是在娃娃这么叫他的时候,脸都是臭着的。

    小娃娃从一小粉团长成了一大粉团,粉嫩嫩的脸越发的可爱,漂亮标致。那眉眼就像会说话似的,秋波盈盈的,特别的招人疼,引人怜爱。

    村里人说,林云你不要小东西小家伙的叫她,帮她取个名吧。

    林云歪着头苦思冥想了一天,拍案而定,你既然是我林云从溪边捡来的,那便叫林云溪吧。说完,林云便为自己的取名的本事洋洋得意起来。“好听吗?好听吧。”

    众人黑线,但他们自己的名字也是随便取的,也怎能反驳林云。林云溪这名字说难听绝不难听的,但是叫着嘴里,总觉得怪怪的,就跟他“爹”差一个字,一个溪字又说明这娃娃是捡来的事实,所以众人便一直囡囡的叫着这小娃娃。而娃娃也一直云、云的叫着林云,除非有求于林云才会叫林云为“爹”。

    虽然小山村的生活有些清苦,但林云到也没觉得腻,何况后来有了这小娃娃做伴后,林云根本没顾到时光的流逝。就这样春去秋来,林家村的桃花落了又开,开了又落,五个年头过去了。

    娃娃长到六岁了,却是只有三岁的模样。话说,也奇怪,这娃娃自从会走路后,成长速度变呆滞起来。若是娃娃很难养,那孩子长的瘦小到也没什么大不了,最主要这娃娃还是很能吃的,什么都吃,但就是光吃不长个。现如今五岁却只有六岁小孩的高度。身体也十分的不好,长到五岁已经不知道大大小小生了多少毛病,讲话也是细声细气的,整天跟在林云屁股后头,只要时间长点没见林云,就要嘤嘤啼哭。

    林云看了后,说可能是当时被惊吓了,又生得过于干净,所以才这么缓慢,才多病,以后只要好好养,不会差哪里去的。

    而林云不知也为何,这几年的模样一直没变,只比当年来林家村的时候老了一点,真正的一个俊美青年。一双春目,也是顾盼动人。这让村里不少人打趣林云,说这孩子是他的生的。一个长不大,一个老不了,而且都要一双漆黑水灵的眸子,眼珠转动时能把人吸进来。村民知识不多,讲不出什么眼波流转间惑人心神这样的句子,只能用这样浅薄的语言来形容。

    可能是身体的缘故,娃娃尤为的怕冷,而这年的冬天,气温是极其的寒冷。刚入冬,娃娃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去,后来气温愈来愈寒,风刮的脸生痛,这下连林云也冷的不愿意出去。和娃娃一起围着火盆烤火边烤些豆子,花生,栗子吃。

    农历十二月中旬,距离新年还有十几天。开始下雪,小雪变成大雪,一直下一直下,纷纷扬扬的下了整整三天。大雪初晴,天地间是一片混沌苍茫的冷白,惨淡淡的,看不到一丝其他的色彩。整个村子被雪盖住,白茫茫的,四下里看不到一丝活物。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除了屋里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火声。

    虽然屋外冻得的厉害,但林云家的茅屋前,这日却有几朵红梅迎着风雪,悄悄绽放,飒飒的寒风中飘来几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林云步出屋外,伸出手去佛枝头的少许落雪,指尖轻触那几点殷红,凉意沁入肌肤,他皱皱眉,低低地叹了声:“既然来了,为何不肯现身?”

    几颗树的暗处闪出几条人影,踩着积雪,缓缓逼近。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瘦削青年,面容端正。此时恭敬的向林云低了低头,好像对林云颇为熟稔。

    林云微微颔首,心下叹气,始终躲不过去,避不上就只有上前了。对于这些人的出现,林云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知道肯定会被他们找到,村民总是要出去买些物件,而自己所需的物件那人又熟悉无比,只是为什么会选在这个一个恶劣的天气出现,是他不能估计的,而且花了六年时间才找到这里,效率也太低了点。

    “小满,你不在主子前伺候,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赏雪吗?”林云口气平淡。

    被叫做小满的青年人看见一点殷红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把玩着,红白分明,有些失神。听见问话,随即脸上浮现一个大大的笑容,“回沈主子,奴才不是来赏雪的,是来伺候你的,这六年没好好伺候主子,实在是做奴才的失职。”

    “谁要你伺候,我有手有脚,还有我才不是什么主子,更加不是你主子,我是罪犯,一个谋害人的坏蛋。”林云越说,声音越尖利,竟带了点哭腔。

    青年隐隐的叹了口气,“沈主子,主子说你必当会怄气,叫我找到你时带话给你。说他知道错了,这事是他不对,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没有眼睛冤枉无辜,这几年,他很想你,希望你到时能跟我回去。”

    林云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听到“他很想你”时,怔了怔,脸上隐约浮现两朵红云,“回去干什么,继续被冤枉?”林云挑着眉头说道。

    青年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接着道:“主子还说,他放了你六年,你怄气也该怄够了,也该回去了。否则,他会担心的。”

    “哼,我就知道他根本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林云气恼不已,“什么叫他放了我六年,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他的,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说过不再回那个囚笼,就不会再回去。你走吧,告诉他我这辈子我不会再见他。混蛋!”

    青年显然没料到他的话会让林云有这么大的反应,有点惊讶,随即面色如常。“主子他是真的关心你,这几年一直都住在清心轩,常常念着沈主子你喜欢吃的烤飞龙脯、熏山鸡卷……”

    林云打断小满的话,一脸的不屑,“别说了,你是他的奴才,当然帮他说话了。回去吧,反正你还没通知他找到我了,就当没见过我,话你也不用带了。”

    “主子怎么知道?”

    “你看脚上,脚后跟,衣服袍角,雪下了三天,最少也有一尺深,根本踩不到泥。你若是今天进来的,脚上应该是湿的或白的,因为下雪前几天恰恰下了雨,而你脚后跟衣服袍角有干泥,说明你肯定那时便已经出来了,泥是你们走路的时候染上的。而这几天雪这么大,不无可能是大雪封了山,你们回不去,所以往山里走。人回不去,信鸽肯定也飞不出去。”

    青年眼光闪了闪,“沈主子厉害。奴才真是佩服之极啊,这样的人若就在深山中,实在是浪费人才啊……”

    林云一副那当然的神情,不过立即恢复正色,“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马屁精,哼。”

    青年见林云不上当,正了脸色说道:“可是主子说,若沈主子不愿跟奴才回去,必要时,奴才可以强制把主子带回去。奴才希望沈主子不要为难小的。”

    林云黯然,垂下了眸子,似乎一下便又抬起晶亮的眼瞳,满不在乎的挑高眉毛,说道:“虽然我没武艺了,但是对付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然怎么会你们一出现,我便知道了,因为我在村落方圆五里都放了十香粉,只要有陌生人出现,我便可以知道。还有这个药对没有武艺的人是不影响的,有武艺的人则会被封住内息,软弱无力。不信的话,你们试试。”

    青年试了试内息,发现真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脸色不由的难看起来。皱着脸乞求道:“沈主子,不要为难奴才了,奴才我也是奉命行事。”

    “我跟你们讲了,就当没看见我,回去以后如果你们没说,我自会把解药送给你们。不然的话,我就再给你们加点料。”

    小满哀求:“好主子,你行行好……”

    这时从屋内传来,“云,烤栗子了……云,你在外面吗……混蛋爹,只知道吃白食……”

    林云在第一声云的时候便已经变了脸色,后来一会白一会红的变,在听到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黑锅底。而小满这边的人感觉是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好了,你们该走了。”林云便转身向屋里走去。

    “沈主子……”

    “你主子不是我。”林云瞪着一而再,再而三打扰他的小满,臭着脸说道。说完便要推门而入。

    青年眼见林云就要进得门去,连忙高声叫喊:“不是,沈公子,您听小满把话说完,我们已经被困在山里好几天了,你刚才也知道大雪封山了,我们现在根本出不去。你可怜可怜小满,让我们进去烤烤火吧。”青年的自称从奴才变成了小满,对林云的称呼也从主子变成了公子,让林云脸色好看了许多,有些心动。小满见有希望,继而再接再厉的说道:“药粉封了小满的功力,小满已经不能用内息保暖了,公子就让我们进去烤烤火吧。”

    “是啊,是啊,我们内息没了,好冷的……”后面几条人影跟着附和。

    林云面色变化,有些犹豫不绝,看看他们,又看看屋里。最后发现他们冷的唇也发白了,身边还不停颤抖,才下定决心说道:“算了,就让你们烤一下火,就一下哦。”

    “谢谢主……公子。”青年眼见林云脸色变化,忙改了口。

    “你,小满,进去之后只是小满,话不要乱讲,否则……”林云拖长语音,嘱咐并威胁着小满,小满忙不迭的点着头,神色却又古怪。

    终于,一行人都进入了这茅屋之中。天地间又只剩白茫茫的一片,寒风飒飒间,那几点殷红动了动,于是一阵雪花飘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