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骑着自行车快到家的时候,母亲给她打来了电话。张云靠马路边减缓车速同时用一只脚支在地上,接通了母_38605.html亲的电话。
“妈,有事吗?”
“云云,你在哪儿?”老太太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哭腔。
“我在街上,怎么了妈?”
“你赶紧回家。有急事。”
“我就是回家,快到了。你别着急,啊?”
张云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她想不会是贺晓萌跟妈妈打起来了吧?自从她进了这个家门,张云觉得自己开始为娘家操心了,每次回家第一句话就是:“最近没生气吧?”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张云回家的次数明显少了。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敲开了家门,开门的是哥哥大义。
看见哥哥也阴沉着脸,张云更是以为为家庭战争升级了。她忙问:“怎么了哥哥?”
张大义没说话,只是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
张云随着哥哥来到客厅,张云看见母亲正在沙发上哭。她坐在母亲身边,问:“妈,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哭了。”
“姑姑病了。”张大义只说了这几个字就不吭声了。
“什么病?你们这么着急?”张云问。
“是血癌。”老太太这才开口。
张云挺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猛戳了似的,本来挺值的脊背一下子塌了下来......
“确诊了吗?”张云不相信似地问。
“确诊了。”张大义说,“确诊之后才给咱们打的电话。”
张云不再说话,愣愣地看着眼前,目光已经没了焦距。
“我今天把你们俩叫到一起,就是跟你们商量一下给你姑姑骨髓配型的事。”老太太哭着说,“你爸爸已经走了。姑姑最亲的人就是你们俩了。”
张大义和张云兄妹俩疑惑地望着母亲。
张大义说:“那表妹呢?”话一出口他又赶紧解释,“噢,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不想为姑姑做配型,只是不明白表妹也应该和我们一起做这些呀?”
“你表妹......不是姑姑的亲生女儿,是他们抱养的,所以也不能为你姑姑......”事已至此,老太太为了说服儿女不得不把多年的秘密说出来。
兄妹俩也惊愕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表妹小的时候跟着姑姑姑父一起来,所有人都特别疼爱表妹,到现在却听说表妹是抱养的,怎么能不惊愕?
“可是,有一句丑话我说在前头,你们要是为这疏远了表妹,我可不饶你们!现在姑姑得了这种病,你们更应该好好地对表妹。你们的姑父死得早,要真是你姑姑不行了,可怜的孩子就只有咱们是他的亲人了。”
“妈,你先别哭了,我们肯定对表妹好,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需要我们做什么?”张云说。
“是的,能帮什么我们一定帮。”张大义也赶紧说到。
“钱现在不需要。就是配型,”老太太先对着儿子说,“你跟她商量商量。云云,”老太太又对女儿说,“你回去也跟陈征商量商量,这不是小事,虽然我着急,可我也不能下死命令,都是有家的人了......”说完,老太太又哭起来。
“妈,中 文首发你别哭了,现在医学发达了,会有办法的。”张云安慰母亲。
“死马当活马医吧!”老太太哭着说,“你爸爸祭日她没回来,肯定那时候就得病了。”
兄妹俩默默无语,不知该怎样安慰母亲。
老太太说:“你们都别呆在这儿了,该做什么赶紧做,这病耽误不得。”
张大义看了看妹妹,同时张云也看了看哥哥——得赶紧去商量!
张云这时候才想起了贺晓萌。
“贺晓萌呢?”张云问。她为在路上对贺晓萌的误解而感到歉意,从而又对贺晓萌产生了一丝好感——母亲即使是和贺晓萌吵架也很正常——自己在心里不是已经这样预想了吗?可事实不是这样,所以就应该庆幸。这不由得让张云想起了经常做好事的人偶尔客观上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和一个很狭隘自私的人偶尔做成了一件好事,二者给人们的感觉是会有很大差别的——虽然这种心理不符合逻辑但又的确是一种普遍现象。
“晓萌说在家憋闷,去她哥哥那儿了。”一听妹妹打听贺晓萌,张大义很高兴,“你年前还上班吗?”
“明天就上,所以今天回来看看。”张云说。
“妈,还有别的事吗?”张云问母亲。
“没有,你们俩把这事办好了就行。”老太太说。
“那我先回去?”张云又说。
“回吧,好好跟陈征商量。”老太太嘱咐着。
“嗯。”
然后,张云又对张大义说:“哥,我走了。”
“走吧,路上慢点。”
张云像逃跑似的离开了家,她骑车绕到一个小胡同里,这条路不太好走,平时张云为了骑自行车路途顺畅一般不走这条胡同,但是今天她需要找一处行人稀少安静一点的地方——因为离开母亲后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痛,一任泪水无声地流淌......此时此刻,张云甚至觉得,什么家庭幸福,什么工作顺利,这一切都抵不上身体的健康!何况,面临这种灾难的是自己至亲的姑姑!当年让她有这种彻心之痛的是父亲的离去,她那么痛苦,那么消沉,并且在消沉中嫁给了陈征——张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在痛苦和消沉中嫁给了陈征——尽管她知道这么认为对陈征很不公平,但她还是不由得这样想。而今天,她又要面对姑姑的病。曾经在家里那么跟陈征怄气,那么不被他理解,自己都没有流过一滴泪。可是,姑姑病了,姑姑得的是血癌,也许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都换不回百分之一痊愈的希望,张云怎能不流泪?58xs8.com